第六十五回 石门
作者:无计春留住      更新:2022-05-08 14:49      字数:3376
  张嬷嬷坐在车辕上,赶着马车向相反的反向走,夫妻二人则是在车里面赶紧换衣服,戴面具。

  收拾停当,二人互相看了一下,确定没有破绽,唤住张嬷嬷,让她停下马车。

  路上行人稀少,几乎不见人影,张嬷嬷放心的将马车停下,钻进马车,谢世元弯腰走出马车,继续赶着马车向前走,直至张嬷嬷敲了一下车窗,谢世元才停下马车。

  三人已经形容大变,谢世元心中也安定不少,孰料,张嬷嬷低声说道:“皇子,老奴要离开你们一段时间,我们三个人在一起走,目标太大,老奴赶着马车往边塞走,你们先到元城,从元城再转道去边塞,时间虽然长一些,但要比我们在一起安全得多,谁也不敢预料路上会发什么事情。老奴总觉得我们的事情已经暴露,所以,我们还是分开的好。”

  从张嬷嬷带着谢世元逃离京城,张嬷嬷还没有像今天这样称呼过谢世元,谢世元听得心如刀割,用力摇头,表示不同意张嬷嬷的做法。

  奈何张嬷嬷态度坚决,三个人商定在边塞小城石门相见,并约定了相见信号,谢世元在车中突然跪倒,“娘亲,世元心里,您就是世元的亲娘,不管世元今生能不能得偿所愿,世元都不会忘记娘亲的养育之恩,也一定会尽心报答娘亲。世元就在石门等着娘亲。”

  张嬷嬷用力扶起谢世元,低声泣道:“世元,蓉儿,你们一定要保重,多余的话不多说了,老身感觉非常不好,我们就此别过了。世元,你记住,谢家的子孙,世世代代,脚底都有三颗品字形的红痣,卫风大将军应该是知道的,再加上你的皇子玉佩,一定能够得到他们的帮助。”

  张嬷嬷拭去泪水,让他们赶紧下车,夫妻二人再次相拜,哭泣着与张嬷嬷道别。

  两个人下了马车,张嬷嬷赶着马车往回走,直到马车没了踪迹,两个人才相扶向元城方向走去。

  两人在路上截了一辆马车,在日落时分,终于看到了元城的城墙。

  进城之后,两人找了一家稍微破旧的客栈,住了进去。

  一夜无话,一大早,两个人就退了房,在街上吃过早饭,买了一些干粮,准备上路。

  元城不大,只有两条东西街还算热闹一些,谢世元本想买两匹马,一问才知,元城竟没有卖马的地方。

  无奈,两个人只好走路前行,谢世元和徐雁容平日里养尊处优,尤其是徐雁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长途跋涉过,走了不上半日,徐雁容的脚就疼得受不了了,白净的脸庞晒得通红,全身都是汗淋淋的,徐雁容咬着牙又走了一段,实在受不了了,便和谢世元坐在路旁的树下歇了起来。

  徐雁容从进了元城,就装哑巴不说话,一路上也是慎之又慎,虽说没有看到危险的情景出现,但心里紧绷着的那根弦,却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两个人坐了一会儿,徐雁容喝了几口水,体力已经恢复了很多,擦擦头上的汗,徐雁容说道:“夫君,我们走吧。”

  谢世元站起来,又扶着徐雁容站起来,徐雁容靠在树干上,苦笑道:“夫君,我真不想再走路了,想不到走路这么累,还亏得我们平日里还会些功夫呢。”

  “那我们再歇一会儿,不着急。”谢世元一脸的怜爱,温柔的看着妻子。

  不经意间,谢世元向远处看了一眼,远处尘沙滚滚,看那泛起的尘沙,最起码有十几骑马匹,谢世元心里一惊,拉着徐雁容躲到了大树后面。

  马队由远及近,飞快的驰骋过去,两个人掩住口鼻,躲避着尘沙。

  马队过去以后,徐雁容低声道:“夫君,那些人是崇州的差役,难道,母亲的预感是真的,你的身份暴露了吗?”

  徐雁容的话,不啻是一声晴天霹雳。

  究竟会是在哪里出了问题,谢世元脑海里轰的一声,如果他们的身份暴露,最可能出问题的地方,就是徐雁容留下的那首藏头诗。

  谢世元一说,徐雁容立时脸色煞白,难道?这首藏头诗被人看透了吗?难道?丫鬟没有把那封书信交到外祖父手里?

  两个人的脑海里都在不断的否定着这个答案,都在祈祷崇州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两个人对视一眼,点点头,决定不走官道。

  两个人真的猜对了,丫鬟那封信没有交到丁中的手里,就被徐雁容同父异母的弟弟强行劫走了,并猜出了其中的含义。

  为了报仇,他去了官府,举报了丁家。

  知府知道此事关系重大,权衡利弊以后,下定了决心,命差役拘捕丁中。

  丁中护着两个小孙子逃出了崇州城,其他人却被崇州守军团团围住,捉进了大牢。

  徐雁容的父母不堪受辱,在家中自尽身亡。

  因为一个谢世元,丁徐两家所有的人都被朝廷判了斩刑,包括告密的徐燕生。

  丁家的两个子孙从那时起,就留在了边塞,后来成为一代名将,这是后话。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在官府发现张嬷嬷所驾的马车以后,便开始了全面搜捕。

  简短截说,夫妻二人历尽千辛万苦,历时两个月,终于到了石门城。

  石门城,从字义就可知晓,石门城是一个石头所建的城池,不论是城墙,还是城中的房子,都是用本地所产的长条青石所建,称得上是固若金汤。

  夫妻两人早就知道丁徐两家发生的事情,谢世元更是万分自责,夜半无人之时,夫妻两人在山中是抱头痛哭。

  一路上,都是夫妻二人和张嬷嬷以及丁氏祖孙的画影图形,两个人尽量走小路,穿山越岭,好在身上银钱充足。

  石门城戒备森严,六个城门都有士兵把守,一个个严查以后,才放进去。

  二人已经戴上人皮面具,所以并不惧怕检查,只是谢世元身上戴着的皇子玉佩,是个最大的威胁。

  石门城外,就是天苍苍,野茫茫的大草原,草原上狼群出没,根本无处藏身。

  一番思量之后,谢世元把玉佩埋在了城外的一棵榆树下,做好了记号,以待日后来取。

  两个人决定分别进城,进城以后再行联系。

  两个人拉开距离,向城门口走去,距离城门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两人都听到了一个惊天的消息,进城的人都要脱掉靴子,检查脚底。

  两人一路走来,都是绕着城池走,所以并未经过检查。

  如果检查脚底,谢世元是进不了石门城的,万般无奈,二人在城外先藏了下来,只是,城外没有村庄,两人的干粮也几乎见了底,若是一两日,还能捱过去,但找到丁中,找到卫风,绝对不是一两天的事情。

  两个人在草原上听了一夜狼嚎,又不敢点燃篝火,天亮以后,两人一脸的倦容,只觉得这一夜比一年还要漫长。

  总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两个人商定,由徐雁容到石门城里去探听一下风声,买一些干粮。

  徐雁容拿了一点碎银子,整整衣服,上了官道以后,随着人群来到了石门城的城门口。

  城门口的士兵一脸的飞横跋扈,这里本来就少有人来,基本上都是到这里来做生意的商人,商人到这里来,每个人都是带着大批的银钱,这也成为士兵们发财的快速通道。

  再有十四五个人,就轮到徐雁容了。

  徐雁容一看,心里凉了半截,负责检查的士兵可说是没有人性,从上到下摸个遍才让人脱鞋,然后等着进城的人自动奉上银两以后,放其离开。

  因为进城的人都是男人,徐雁容就显得格外惹眼,徐雁容真怕守城的士兵除了贪财,还会贪色。

  正在焦躁不安的时候,身后的人轻声道:“可是蓉儿?”

  徐雁容大惊失色,自己戴了人皮面具,又是村妇打扮,怎么会有人知晓自己的名字。

  后面的人立刻知道,自己判断对了,随即密语道:“我是卫风,丁老爷子在我那里,每日里我都会排队等你们夫妻,皇子在哪里,如果你们在一起,就点点头,我会带你们混进城去。”

  徐雁容心中激动,点了点头。

  卫风接着说道:“不要排队了,先带我去见皇子。”

  说话间,队伍间扬起一股沙尘,众人急忙捂住眼睛。

  徐雁容只觉得自己的手被人握住后,飞了起来。

  再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经远离了城门。

  徐雁容这才抬头看向卫风,只见此人身材虽然高大,却面黄肌瘦,一袭旧布袍子缝缝补补,不知有多少个补丁,但他的眼神却如草原上的雄鹰一般犀利明亮,那种睥睨天下的凛凛气势,让人望而生畏。

  徐雁容立即明白,此人是易容了。

  徐雁容一拱手,仰头问道:“卫将军,要我如何相信你?”

  “这是丁老爷子让我拿给你的玉佩,这玉佩是他贴身佩戴,想必娘姑娘一定认识吧?”

  徐雁容接过玉佩,煞那间,泪眼迷蒙,因为自己的大意,害了丁徐两家上前口人,如今只剩下外祖父和两个表弟,自己还有何颜面去见他老人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