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得体的黎管家跪在地上，丝毫不顾忌尊严地开口，“谢先生，小姐年轻不懂事儿，看在黎老爷曾经救过谢先生您的份上，您就放过小姐吧！”

  夜晚的医院寂静，草木无声地与黑暗混为一体。

  谢昶站在窗前头也不回，素来英俊温和的脸辨不出神情。

  他手放在窗台，有了丝怀疑。

  他为什么要让女儿受到如此伤害？

  他是不是懦弱了？

  谢昶双眼微眯，终道：“我欠的，还不至于让我女儿替我还。”

  “而且，我已经提醒过黎家了吧？”

  谢昶低头俯视，双目不怒自威。

  黎管家眼神一滞，看见眼前划过的黑色西裤，只能老眼一眯，长悲哀叹！

  **

  孙允泽送何然到了医院就要去黎家。

  黎家的事，他要亲自去一趟。

  “松开！”孙允泽瞅了眼恨不得变成八爪鱼黏他身上的秦小曼，严肃冷道。

  “你要去黎家，我也要去黎家，你就带我一程嘛！”秦小曼不放。

  她当然不放了。

  孙允泽今天可是让她黏了一晚上，这可是个好机会。

  这家伙，难得没像以前那么嫌弃她。

  而且，黎明歌那个女人，她当然得看看她怎么死！

  敢玩这些，她这次不整死她，整死黎家，她就不叫秦小曼！

  “那你也松开。”被她虐待的地方现在她一碰就疼。

  秦小曼不高兴地白了眼，需要安慰的时候脾气怎么不这么大？

  知道何然没事了，转眼就变了个人。

  男人果然都是大猪蹄子！

  孙允泽看见秦小曼生气的样子，情不自禁地勾了勾嘴角，打开车门坐上后座，“去黎家。”

  秦小曼也跟着坐上来。

  秦小曼生气，没一会儿，气又消得七七八八，谁叫是她倒追一木头呢？

  挪了挪屁股，对着孙允泽可怜巴巴地道：“我有点困了。”

  孙允泽无奈地摇了下头，困还跟来？

  “自己~睡。”

  秦小曼十分自觉地挽上孙允泽胳膊，“借一借啊！”

  “到了叫我。”

  孙允泽反抗了一下，却被秦小曼牢牢地压住，委屈瞪眼：“困了，别惹我了，就借一下下，改天我还你。”

  说完就靠着身边人睡了起来。

  孙允泽似恨非恨地白了眼，最后化为无奈：幼稚，一个人不能睡吗？

  不过，不知道过了多久，孙允泽还是转过头，看着身边小巧的面孔，笑着在心里道了声：“谢谢。”

  今晚要不是她，他可能也不会这么快缓过来吧！

  那种只是呆在他身边，拉着他，害怕他伤心出事，好像分散了他的一点注意力，不想被她看见自己太过丢脸挫败的样子。

  到了黎家，孙允泽犹豫了下，还是叫醒了秦小曼。

  秦小曼被人叫醒，脑袋还有点沉，抬头眼睛发黑地看了眼，“到了？”

  “走吧！”

  “哎哟！”秦小曼抱着脑袋，忘了在车上了，疼。

  一直看着她的孙允泽：“……”想笑。

  “哈哈……”

  连带前面的司机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秦小曼坐在位置上，一脚踢过去，“你还笑，我疼死了！”

  又是一阵吸气声，秦小曼现在一点睡意都没了。

  孙允泽抬起掩嘴笑的手，“哪儿撞到了？”

  手与手的碰触，让两人都愣了下。

  孙允泽刚想缩回去，就被秦小曼拉着，听她可怜委屈地道：“这儿，就是这儿。你给我揉一揉嘛，真的好疼！”

  “……”刚刚还凶巴巴的，怎么又这么可怜了，有这么疼吗？

  想起那“砰”的一声，应该是挺疼的吧！

  孙允泽老实地抬手轻轻揉着，生怕给她弄疼了。

  秦小曼只感觉头顶被他碰到的地方跟压了片纸一样，怀疑他揉没有？

  秦小曼看他抬手的动作，应该是揉了的。

  “你就不能哄哄我吗？”揉了没几下，秦小曼又不满起来，看孙允泽不解，解释，“就言语上的哄我啊！”

  知道孙允泽是根生长在深山老林的木头，秦小曼大方了点，告诉他，“哄我‘乖啊’，‘揉揉就不疼了’……”

  话还没说完，“幼稚！”

  秦小曼心中迅速冒了一股火气……

  “不疼了，乖！”

  有些陌生不好意思的声音似乎带了丝温柔的笑意，“还疼吗？”

  秦小曼听见那声音，心都苏化了，可得意了，脸红地咬了咬唇，拨浪鼓地点了点头，疼，可疼了！

  孙允泽动作的手立马停了下来，疼你还高兴？

  嫌弃地收回手，干脆利落地打开车门下车。

  “你怎么不揉了？”秦小曼跟着下车，她还疼着呢！

  孙允泽又不理她了，径直来到黎家，按了按黎家的门铃。

  黎家别墅灯光通明，里面正吵得不可开交。

  门外孙允泽找来，黎建乘心里一懵，孙允泽怎么来了？

  黎夫人听见来人是孙允泽，似一下看见了救星，也不管屋内的这些人，立马前去迎接。

  “孙少爷，您可得救救我们家明歌，那群人非说她买凶伤害了谢清澄，可我家明歌怎么会做那样的事儿？”

  秦小曼冷哼一声，难怪会教出黎明歌那种人，事到临头还不辨真伪，只顾求情救人……

  孙允泽阴沉着脸，好似没听见黎夫人的话。

  两人一进黎家大厅，四五个执法人员就为难地看着他们，不会又是来阻止他们的吧？

  沙发最显眼处，黎明歌穿着睡衣，毫无血色地坐着发呆。

  “孙少爷，您来是为了……”黎建乘心里闪过一丝不安。

  黎家和孙家并没有什么交情能使得孙家大少深夜到访。

  “你管孙少爷是来干什么？孙少爷，你看看那些人，他们拿着胡编乱造的证据，非说我家女儿干了坏事，可我女儿的手机上，干干净净的，明明什么都没有！”

  黎夫人一脸完全不信，对方是在胡编乱造的态度。

  秦小曼又是冷哼一声，刚想不客气地说什么，就听见孙允泽沉声开口：“她的确做过这些事，我来是警告你们！”

  孙允泽眉眼一凛，“安好本分，别想着拿钱救人，不然……”

  “呵，原来是你们啊！”黎明歌看见来人，先是叹了声，然后才大吼起来，一脸不甘，“你们为什么都帮着何然！”

  “她不过是乡下来的，什么都不会，你们为什么都喜欢她啊！”

  如果是谢清澄，可以解释，是秦小曼，也可以解释，可何然，拿什么解释？

  哦，何然能解释，她会弹钢琴。

  可何然只是会弹钢琴就能比过她吗？

  不，不是这样的。

  是她没有何然那么招人喜爱，是何然天生就算糟糕至极，也是招人喜欢的！

  所以就算她想尽办法地去让何然出丑，让何然走向毁灭，可何然除了越来越受到关注，越来越得到理解，其他什么都不会有。

  黎明歌忽然一哭，抬头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妈！别争了，我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