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孟行诗发现抑郁症
作者:瞿鹿      更新:2022-05-09 10:52      字数:2290
  夏天的时候她坐在阳台上看,冬天她就把摇椅搬了进来,上面垫上了一条厚厚的毛毯,但是方向永远都没有变。

  不知道她看的到底是哪里。

  孟行诗坐在小沙发上,床铺依旧恢复成她进来时候的样子,她问:“姐,你在榕大过得好吗?”

  “挺好的啊。”虞舍翻了一页。

  “修三门课不累吗?我们学校法律系的很少会再去修两门。”

  “累就坚持,过了就好了。”

  “累就坚持,坚持……”孟行诗的眼里闪着泪光,“所以这么久了,你就是自己一个人坚持过来的吗?”

  什么都不说,什么都自己一个人坚持。

  虞舍抬眼看向她,“怎么突然哭了?我没什么事啊。”

  她放下万国讲座,有些慌乱的给妹妹递纸巾擦眼泪,又是心疼又是无奈的说道:“你是不是傻,有什么好哭的?”

  “姐,你有抑郁症,为什么不和我说?你怎么就一个人坚持,你是不是很难过啊?

  我以为你好了,我以为你过去了的,姐姐,你把他忘了吧,忘了那段时间,放过自己吧,你怎么了,姐,你到底怎么了啊……”

  孟行诗像是迷路了回不了家的小孩,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哭的一抽一噎的。

  她看见过姐姐最消瘦的时候,一米六三的人却瘦到了八十多斤,姐姐住回老城区,她去看过她。当时姐姐站在窗边,光从窗外打进房里,她的身边都是消沉。

  那时候她就觉得姐姐和浮萍一样,努力的去拿到一切别人要她拿到的东西,然后再飘走。

  姐姐越来越平静,越来越平静,平静到吓人,痴笑怒骂在她身上都好像没感受过。

  后来姐姐从抚邹回来,她嘴角会有笑,和她说话也多了一些,还想好了自己要学的专业,没事就看书泡图书馆,她好像在在慢慢的消磨,又好像在慢慢的变好。

  不管怎么样,她不再让自己难受就好了。

  可是谁知道,她的姐姐,伪装的平静下面压抑着火山喷发前一样的痛苦,她原来一直都在忍。

  她是心疼她姐姐,特别心疼。

  虞舍知道她应该是看到她被子下面的药了,因为刚才太难受了她就一连吃了好几粒,去洗澡的时候也没想那么多,以前她吃完都会收起来的。

  尽管她觉得心口堵的难受,但她还是压着自己的情绪抱住了妹妹的肩膀,“乖,不是什么大病,很快就好了。”

  “不许哭了,也不要说出去。”

  “我不难过,真的已经快好了。”

  “别哭了,好不好?”

  孟行诗哭的伤心,虞舍也红了眼眶,或许是太久没被人这么热烈直白的在乎过,或许是行诗的眼泪打破了她隐忍的平静。

  她没有在怪罪任何人,她从始至终都只是在为难自己。

  怎么了,她也不知道她到底怎么了。

  初五,虞舍回了榕大。

  走之前,她把手机里的通知拿给常兰看了,证明她不是不想待在家里,她是真的要收假了。

  法学院假少,这是事实。

  常兰没办法说她了,只是不停的把吃的往她书包里放,嘴里念叨着:“假少不回来就不回来,好歹多给我打几个电话,隔壁家的李太太天天和我炫耀她女儿怎么怎么了?你现在性格变了,那也不能和妈妈隔心一辈子吧。”

  虞舍看着她塞,默默的听她念叨,想起以前她去外地比赛常兰给她塞吃的的样子。

  那时候好像也是这样。

  “在外面好好照顾自己,妈妈也是第一次当妈妈,哪里做的不好,你多担待。现在妈妈也是在当女儿,才知道你当女儿也不容易,你太懂事了。

  以前有什么难过的都不忍心和妈妈说吧,你从来是最心疼妈妈的。”

  书包放不下了,常兰又把目光停在她的行李箱上,问道:“还放的下吗?”

  虞舍摇摇头:“里面放满了。”

  别塞了,其实她也吃不了那么多,但是她又不好直接拒绝,因为害怕起正面冲突。

  “行,我走吧,我送你出去。”顿了下,她解释道:“就送到家门口,我知道,你不喜欢我送你。”

  “妈,你照顾好自己。”虞舍憋了半天憋出一句照顾好自己。

  赵叔把行李放上了车。

  孟奶奶拉着虞舍的手,“多吃点饭,学校里的不好吃就出去吃,给你装的中药粉要记得冲,生活费够不够,不够了和外婆说。”

  “嗯,外婆,您也照顾好自己。”

  虞舍上了车,看向孟行诗,“别天天疯玩,要是下学期你还挂科我就给你请补习老师,你想想读大学了还要补习害不害臊。”

  行诗现在已经超越了阿氧当年了,迟来的性格开发好像格外的闹腾。

  孟奶奶听见她期末考挂科就头疼,和虞舍纳闷道:“这孩子以前不是这样的啊,现在越长越……唉。”

  一切尽在那个唉字里面。

  孟行诗比了个OK的手势,“你放心吧姐,我保证下次我再也不挂科了。”

  “那我走了,拜拜。”

  车子开出孟宅,飞机上虞舍睡了一觉,到了学校又要被法条折磨了。

  生活里没有什么热闹灯火,也没有什么轰轰烈烈,三百六十五天,只有不停的自我崩溃和自愈。

  他们羡慕虞舍,却从不羡慕她在法学院刷夜到两三点,不羡慕她生理期背法条痛到吃止痛药,不羡慕她模拟法庭比赛前一个月的辛苦准备,不羡慕她掉秤掉头发晚上要吃安眠药,不羡慕她看心理医生时候的脆弱无助。

  人们只羡慕她身上的荣光,并且想要得到。

  这有什么,这就是人生。

  五年后,虞舍在榕大毕业了。

  她分别给临沂和圳厦的几所律师事务所投了简历,然后全都收到了他们的offer。

  毕竟她是三院三系出来的,三院三系这个标牌就代表着你是国内最正统的法学科班生出生,而且她不是硕博连读,她是近十年内榕大法律系唯一的法学直博生,这个身份在如今的政法界就业是占有绝对优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