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杀了他,一了百了
作者:云下想裳      更新:2022-05-09 11:40      字数:2781
  “区区一名落榜秀才,‘公子’之称不敢当。”说得谦逊,语气中隐约透着股清高自傲。

  过于卑谦,会显得懦弱,没人喜欢无能之辈。

  这点,他自认拿捏得当。

  “考过秀才呀,难怪绘得一手好丹青。”

  楚瑶清顺势称赞,没其他意思,纯粹好心鼓励。

  书生叹息一声,惆怅道:“如果考官能如小姐这般识才,在下……”

  “蝶儿,季郁何时过的府试?”清甜的嗓音高昂,打断了未尽之言。

  “季少爷……是去年,对,奴婢记得清清楚楚,因为其十七岁生辰将至,季管家便将两件事合二为一,请大伙儿吃了顿好的。”

  “哎呀,季哥可真是才华横溢啊!”

  陈瑾焕的脸色顿时堪比衣裳,青中泛着白。

  努力维持住云淡风轻,看向说话之人。

  那是名十三四岁的小姑娘,生得小巧玲珑,梨涡浅浅,未语先笑,可投过来的眼神,不太友善。

  他觉得莫名,素不相识,何来仇怨?

  “小妹。”楚瑶清偏头轻斥,“别这样。”

  寒门子弟独自谋生不易,许是当真满腹经纶,有志不得伸,胡乱言论,要刺伤人心的。

  效果达到,见好就收,她乖巧应喏:“是,三姐。”

  这一打岔,话题没能继续,青年只得取出纸伞,道:“昨日小姐未言明颜色,在下不敢擅自做主,遂只勾勒了花型。”

  白跑一趟,说不失望是假的,可教养良好的少女做不出责备之举,微微颔首:

  “我的疏忽,此花京中甚少,拿不准亦正常。”

  “着色需过一夜。”他诚恳道,“请告知贵府住址,明日一早定当如约奉上。”

  哟,算盘打得不错,开始探家底儿了。

  她心中一声冷笑,直接替三姐拒绝:“不用了……”

  岂料书生深深一揖,坚持道:

  “请小姐给个弥补的机会,否则陈某寝食难安!”

  首战失利。

  陈瑾焕脸皮之厚,城府之深,她始料未及。

  听闻宣武侯府,竟能做到面色如常,甚至一改亲近,露出些疏离感,彰显着视权贵如粪土之心。

  她差点,就信了。

  以退为进,这招用得不错,佩服。

  楚瑶清前脚进府,她后脚即对守门小厮耳提面命:

  “如有人携伞求见三小姐,就回不在,让其留下东西速速滚蛋,等半个时辰再通报,对了,不准说是我交代的,懂吗?”

  家仆看着有些抓狂的小姑娘,呐呐:“懂了。”

  翌日,刚用完早膳,她就奔向翠雪苑。

  未至苑门,自小径那头远远传来女子的嬉闹声,心下一突,坏了。

  匆匆迎上,只见蝶儿正转着木柄,伞面上的花儿仿佛在绽放一般,摇曳生姿。

  而三姐则唇角微扬,右手执着展开的纸张,左手掌心赫然有朵真正的鸢尾。

  “见过那姓陈的了?”她惊慌失措,“这些……都是他送的?”

  “应该……是吧。”

  楚瑶清的心情很好,惊喜于这朵犹沾着露水的蓝紫色花蕊。

  更惊喜于附及的诗句——风中摇动罗纨扇,千羽飞鸢去又来。

  看似在形容鸢尾,又似是描述一位亭亭玉立的女子。

  遣词用句间,洒脱直白,情真意切。

  俗话道,诗如其人,可见此人内心坦荡,真性情。

  “什么叫应该?”

  这含笑的表情,令她万分焦急。

  记忆中,有段时日,三姐经常如此,原来早有征兆!

  蝶儿插话道:“阿忠说一大早开门,伞、花还有一封信,就搁在外面啦,半个人影也没瞧见呢。”

  她暗付,若不是小厮随机应变,便是那负心汉手段着实高明。

  故意不露脸,用些符合姐姐心思的小玩意来当饵。

  “陈公子的诗写得很好呢。”楚瑶清略为羞涩的递过去给她鉴赏,“确是有真才实学的。”

  她恨恨的别开眼,生起闷气。

  三姐啊三姐,昨日还无动于衷,怎么一首诗就鬼迷了心窍。

  难道非要她道出真相,才能遏止旧事重演?

  恐怕,没人信哪……

  啪!

  柳枝笞向地面,留下一条浅沟,吓了她一跳。

  “师、师父……”杏眼瞠圆。

  “你眼底还有我这个师父?”他冷哼,“魂不守舍的,怎么,在想你家中那位哥哥?”

  “想他做什么。”她诚实道,“最近相处挺愉快,没什么好抱怨的。”

  “果然,就不能对你太好。”他喃喃自语。

  可惜,对面的小姑娘毫无察觉。

  该练的皆练了,反正进度甚微,他干脆放她一马,转身离去。

  两人一个从东门出,一个走西门。

  错开了时间,一前一后抵达侯府。

  当他跨入苑门时,见到了半个时辰前,刚刚分开的人。

  只不过,自己摘掉面具,换身衣衫,成了她口中讨厌的兄长。

  曾经林傅问过,这样累不累。

  事实上,他乐此不疲,且完全没想过要坦诚。

  对那张热情的笑颜视而不见,径直往里走。

  呵,不是说,没想他么,干嘛立刻过来。

  早习惯了这人的怪脾气,她没多意外,急急忙忙追赶。

  “暮哥哥,暮哥哥,等等——”

  一声声,软软糯糯的,叫得他心烦意乱,回首斥道:

  “什么事都找我,油坊要你这管事有何用?没能力,不如及早脱手。”

  她扁扁嘴巴,气呼呼的反驳:“新油制成,已命人详细查探,列出了京中最出名的一百多家酒楼食坊,过两天就能装样送过去,敢问东家哪里不满意!”

  他顿住脚步,似笑非笑:“不为铺子,那守在这儿,为了我?”

  “是为了你呀。”杏眸眨了眨,她踌躇着,有些难以启齿。

  呼吸一窒,凤眸转幽。

  小养女这是……要干嘛?

  她环视一圈,见四下无人,凑上前小声道:“假如你对一女子有不轨意图,设下陷阱献殷勤,怎样才能让你死心放弃?”

  修眉皱起,眸光凌厉:“云玖卿,麻烦你下回动动脑子再问,与我而言,不存在这种假设!”

  她挫败低头,悄悄吐了吐小舌。

  确实,即使没册封为皇子,凭他的条件,三妻四妾不在话下,何须去图谋谁。

  但这不是走投无路,病急乱投医么。

  那些表哥堂哥的,一来给不了好建议,二来怕毁了三姐名声。

  “同为男子,你就出个谋、划个策呗。”她巴巴的恳求。

  目光在白嫩的小脸上流转,他忽地嗤笑:“该不会,有谁要对你不轨吧?”

  她气结,这绝对是明晃晃的嘲笑。

  暗讽以她的长相,连歹人也看不上!

  忿忿道:“当然不是,我的话,倒好办多了。”

  根本不可能发生接下来的情形,为了一个男人,失去理智,闹得与父母决裂。

  她无法理解三姐的所思所想,只得从陈瑾焕那边下手。

  薄唇缓缓勾起,他收回视线,淡淡道:“真想知道我的办法?”

  “嗯嗯。”她兴奋点头。

  凤眸浮起邪恶的光:“杀了他,一了百了。”

  “……”

  看来,她的确问错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