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

  应淮便拉着晋炀准时地到了比试场，此刻这里已经围着很多的考生了，从外围根本看不见两个被围着的人影。

  应淮几欲前往，都因为没能挤得过而放弃。

  晋炀:“我去喝口茶，你去不去？”

  应淮聋拉着脑袋，低声一叹，“去。”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二楼，找了个地方坐下。

  从这里能看到一楼，只见已经有人过来调节，大家纷纷坐下，将场地腾给中间的二人。

  应淮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晋炀，他们这是正在对对子呢！”

  晋炀喝口茶，“嗯，听见了。”

  “依晋兄所看，底下这两人谁更胜一筹？”

  晋炀头也未抬，“你更胜一筹。”

  应淮哈哈一笑，很是高兴，“有晋兄这一句话，我就是考不上状元也值了。”

  晋炀:“这难道不是因为你本来就考不上？”

  “……”

  应淮哼一声，“那底下可是众考生看好的三甲人选，我要是比他们厉害，那岂不是……”

  眼看着应淮就要陷入自己的美好想象中去了。

  晋炀:“多休息，梦里什么都有。”

  应淮:“……”

  他不想再理晋兄了！

  “晋兄，快看！快看！”应淮歇了一会儿，突然激动道:“下面的人打起来了！”

  晋炀视线往下瞥，果然，也不知道怎么了，底下确实有一众人在打架，也都不是有功夫的，只是乱打。

  晋兄刚要收回视线，却见门口突然进来两个人。

  走在前方男子的手持一把折扇，青色衣衫，束着发，步伐轻快，眉间满是好奇之色。

  跟着他的男子一身墨色长衫，单手持一把长剑，步伐沉稳，虽长了一张无可挑剔的俊俏的脸，但眉间满是冷色以及阴郁。

  晋炀握着杯子的动作一顿。

  这是……慕林？

  他怀疑自己看错，不自觉皱了皱眉。

  被他注视着的人许是察觉到了，抬头一看，目光有一瞬间的怔愣。

  晋炀一直盯着他，看见了这一瞬的变化，竟然真的是他。

  只是这慕林比三年前竟然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

  晋炀眼看着前面的男子兴冲冲地和慕林说了什么，点了点头，随后两人顺着木梯向二楼而来。

  随后在他们旁边的桌子落座，但慕林并没有坐下，只是在少年的身旁站着，一副保护的姿态。

  晋炀没刻意想听，但那少年的声音没有遮掩，一字一句地落在晋炀的耳边。

  “你怎么不坐？”

  “少爷坐就好，我只是个侍卫。”

  “可是你明明就不是……”

  “少爷慎言。”

  少年闭嘴，不再说话了，神态却很不高兴。

  慕林还是那副姿态站着，冷淡地看着前方。

  晋炀喝口茶，不是什么？

  不是侍卫？

  很有可能。

  如果他真的只是个侍卫，为什么之前来的那个人会说慕林是主子，而且一个侍卫有那么多钱能给他置办个地方住。

  不能吧，但，也说不定人家工资高呢。

  晋炀想了一会儿，也没猜测出慕林可能的身份，索性不想了。

  还是等他来找吧。

  ……

  晋炀并没有在外面待多久，很快楼下的比试就散了，应淮直喊无聊，两人在外面吃了个饭就离开了。

  而慕林和那位少爷全程和他们的行程同步。

  除了回去的方向不同这一点。

  晋炀也拿不准他是不是故意的。

  回到小院，应淮嚷嚷着回屋温书了，晋炀拿了个小椅子出来放在院子里，决定守院待慕林。

  虽然他不一定会来。

  那就当守着点看了个夕阳吧。

  然后……他就真的来了。

  太阳的最后一丝光隐落不见，明月高挂天空，月光让大地映上一层浅浅的亮色。

  晋炀正打了个哈欠，觉得有些困了，便准备收拾收拾回屋，不料此时，耳边传来一阵风声，下一瞬，眼前便投下一片阴影。

  晋炀动作停下，顺势抬头看。

  慕林站在他面前，依旧是白日里的穿着，却没有持剑。

  晋炀表情不变，指了指他旁边的地方，“你坐。”

  萧榆一看，确认自己看到的是一片空地，停了几瞬，真的就那么坐在了地上。

  晋炀暗啧一声，这么听话的吗？

  “这小院，是你的？”

  虽是疑问句，却语气笃定。

  萧榆点了点头，低声道:“是我的。”

  这还是他三年后同自己说的第第一句话，声音有些变化，少了一片的清亮，多了些沙哑低沉。

  晋炀想了想，从腰间摸出一枚玉佩，这玉佩上纹路纷繁复杂，是后来他去收拾慕林榻上的被褥时发现的，放在被褥旁边的还有很多锭银子，还把后来进来的何氏吓了一跳。

  “这是你留下的，现在还给你。”

  萧榆瞅了玉佩一眼，“不用，你拿着吧，送出去的东西自然没有拿回来的道理。”

  晋炀啧一声，“我猜当时你给我留下这个是想让我来找你的，不过你怎么没等我主动，就先派人过来呢，对了，你给我的那个银钱袋我还没看呢。”

  萧榆看起来没怎么在意，“嗯。”

  晋炀:“……”

  怎么几年没见这人咋变成这沉默寡言的样子了？

  既然他不要回玉佩，晋炀又顺手揣回腰间，他问完了自己想问的，见慕林并不打算说些什么，也就没问。

  小院瞬时安静下来。

  好像过了很久，晋炀听见身边人的声音。

  “来京城打算待多久？”

  他这话就好像笃定晋炀不会在这里多待似的。

  “说不定，”晋炀一笑，“我若是能拿个状元，就磕在京城不走了。”

  萧榆脸色未变，“你不会。”

  晋炀:“你是说我不会考上状元还是我不会留下？”

  萧榆没回答，反而转移话题，“家里还好吗？”

  “很好啊，我哥得了个大胖小子，家里稀罕着呢，我爹还是教书，娘照顾家里，没什么变化。”晋炀道。

  萧榆:“你变了挺多的。”

  晋炀一愣，回击道:“彼此彼此。”

  他确实变了一些，可能是让家里那个勉强能说话的侄子闹腾的吧。

  两人就这么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时间不自觉过了很久。

  在又一次的沉默之后，萧榆站了起来。

  “我要走了。”

  晋炀:“嗯。”

  “我暂时不会过来了，你…不要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