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着干什么，过来。”

  阎陵试图分辨这几个字里有没有包含生气的情绪，但他最终还是…辩不出来。

  心情也更加忐忑不安。

  晋炀见他不动，也不催促，只耐心等着。

  半晌，阎陵才慢吞吞地挪过来，也不敢坐下，低着声音道:“师尊。”

  “嗯。”晋炀应一声，“还记不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情？”

  虽然依他看来，小徒弟八成是啥都忘了。

  果然，阎陵摇头道:“不…不记得了。”

  晋炀拖着音调哦了一声，“哦，不记得了啊。”

  这么奇怪的一句话，阎陵的心里越发忐忑，他很想问师尊究竟发生了什么，张了张嘴又不敢问。

  “那你想不想知道？”晋炀轻声说:“想知道的话，为师就告诉你。”

  “当然，不想知道的话，你现在就可以离开了。”

  阎陵思绪一滞，默默思索师尊这句话的意思，半晌才问道:“那师尊生气了吗？”

  晋炀:“嗯？”

  阎陵认真道:“只要师尊不生气，我知不知道都可以，但师尊如果生气了，就不要告诉我了，师尊直接罚我就成。”

  “弟子以后便以此为戒，再也不会饮酒。”

  “……”晋炀无语半晌，轻咳一声，“你…你别这么认真，放松点，放松点。”

  小徒弟这副乖乖巧巧的样子，真是加深他的罪恶感。

  阎陵见他神色轻松，悄悄松了口气，这样的话，他应该就没做什么不可原谅的事情吧。

  “来，坐下，为师便给你讲讲你昨晚到底做了些什么？”

  阎陵依言坐下。

  晋炀喝口茶，缓缓道:“你昨晚进了我的房间，然后反过来污蔑我进了你的房间。”

  阎陵呼吸微滞。

  “接着，你把我当成了幻觉，直接冲上来……”

  “抱住了我。”

  阎陵瞪大了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要推开你的时候，你说我是你的幻觉，必须得听你的。”

  阎陵已经不会思考了。

  “等我好不容易推开了你，稍微放松一下，然后你就又扑了上来，之后就……”

  “别…别说了，师尊。”阎陵垂着脑袋，低声道，语气隐约透露出祈求。

  所谓，喝醉不可怕，断片也不可怕，可怕的是喝醉断片以后有人来帮你一点一点回忆这件事情。

  阎陵觉得自己就像一脚踩空，心根本落不到实处。

  没说到最后的重点，晋炀觉得有些可惜，遗憾道:“行，不说也可以。”

  他停下来，倒杯茶喝。

  阎陵垂着脑袋等，等师尊的惩罚，他绝望地想，只要…只要师尊不赶他走，什么惩罚他都可以接受。什么都可以。

  “你怎么不说话？”晋炀见小徒弟始终垂着脑袋，看不清他的神色，也猜不到他在想什么。

  阎陵呼出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常，“我在等师尊的惩罚。”

  “只要师尊不赶我走，师尊想怎么罚我都可以。”

  晋炀:“……”

  这话怎么就听着这么可怜呢。

  不过…

  “你抬头，自己做过的事都不敢面对吗？”

  阎陵一僵，慢慢抬起头来，晋炀一下子就看见他通红的双眼，和紧紧咬着的唇。

  晋炀抬手，轻轻捏住他的下巴，轻声命令道:“松开，别咬了。”

  阎陵怔住，下意识听话地松开，苍白的唇瞬间染上血色。

  晋炀没忍住，指尖蹭了一下他的唇边，接着想起什么似的说道:“为师方才还没说完，你昨晚可是胆大包天的…”

  顿了顿。

  “非礼了为师呢。”

  阎陵下巴被擒住，根本不敢动，听到他这样说，又是一僵，随后哽着嗓音，“师尊……”

  晋炀放开他，“怎么？”

  阎陵得了自由，心却沉入谷底，“对不起，师尊，是弟子做错事，弟子罪无可恕。”

  这下，他可能连留下的理由都没有了，陪在师尊身边怎么就这么难呢。

  阎陵茫然地想。

  “罪无可恕？”晋炀反问一句，“也对，的确是罪无可恕。”

  “所以……”

  “你得拿其他东西来还。”

  阎陵一怔，这还能还吗？

  但这对他来说，或许是唯一被宽恕的希望了。

  “只要师尊原谅我，我愿意拿任何东西来还。”他道。

  “是吗。”

  晋炀轻笑一声，抬手重新捏住他的下巴，随后缓缓凑近，直至呼吸相闻，感受到彼此的气息。

  阎陵脑子一团浆糊，根本不知道师尊想做什么。

  晋炀对上他的眼睛，用极轻却诱哄的声音:“阎陵，喜欢我吗？”

  本该是隐藏在心底的秘密，本该是即使被发现也应当否认的秘密，但在这样的情境里，阎陵如何都做不到否认。

  他声音虽哑，但仍旧无比坚定，“喜欢，我喜欢师尊，一直都喜欢。”

  即使是早就只要的答案，晋炀仍旧心口微动，下一秒，让这仅有的一点距离消失。

  双唇相贴，彼此的气息交换，这么近的距离，晋炀都能够数清阎陵根根分明的睫毛。

  小徒弟还愣愣地睁着眼睛。

  晋炀有些想笑，微微撤开一点距离，接着诱哄道:“乖，闭眼。”

  随即又印了上去，抬手抚着他的后颈，慢慢深入。

  阎陵自始至终都未清醒，却也不想清醒。

  ＊

  晋炀轻喘着后退一些，放开紧紧抱着怀中人的手。

  替阎陵整理了下稍微凌乱的衣服，在心里暗骂了自己一声禽兽。

  阎陵睁开眼睛，眼尾微红，双唇泛着可疑的光泽。

  “师尊……”

  晋炀视线飘忽，忍着不去看他，耐心地等他反应过来。

  半晌，阎陵终于清醒，看着眼前人温和的眉眼，想起师尊方才的主动，和忘不了的温柔痴缠，他心里渐渐涌上一个不敢置信的猜测来。

  师尊他…

  是不是…

  一定是的，一定是的，师尊绝对不可以给了他希望又反悔。

  “师尊，你是不是…是不是…”他想问些什么，但喉咙里却始终卡着，怎么都问不出出来。

  “是，”晋炀主动道，倾身将人轻轻拥住，“你心中所想的，都是对的。”

  从心底不断冒出来的狂喜冲上大脑，阎陵缓了好一会儿，才忍住不让自己丢脸。

  好久，也轻轻回抱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