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不必多说，我此次来就是凑个热闹，你们继续吧。”晋炀道。

  那弟子仍旧不甘心，也有被他拂了面子的怒气，紧紧捏着手中的剑。

  宗主出来打圆场，“既如此，元铭，你可再选一人，拜入他的门下。”

  那位弟子，也就是元铭，虽仍旧不忿，但也明白要顺着这个台阶有下去。

  他拱手道:“弟子愿拜入宗主门下，宗主教诲。”

  “好，那你便到我这边来吧。”宗主也明白年轻又有天赋的弟子容易心高气傲，但只要教导好，也能走上正途。

  元铭:“是！”

  这个插曲就这么过去了，晋炀也没急着离开，准备等散场的时候才走。

  视线随意一瞥，他看见了大徒弟。

  晋炀凑近阎陵，低声道:“怎么你师姐也来了这里？”

  阎陵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了然道:“应该是唐清然带师姐过来的。”

  晋炀哦一声，笑了笑，“看来两人好事将近啊。”

  这唐清然也追了大徒弟几年了，看今天这样子，倒不是他的一厢情愿。

  阎陵抿唇，没说话。

  师姐好事将近，可他和师尊呢，就只能保持如今这种偷偷摸摸不敢让人发现的状态吗。

  阎陵觉得自己越来越贪心了，和师尊在一起的时间越长，他就越害怕有一天会失去，也就越想能光明正大地站在师尊身边。

  但不可以。

  他无所谓，绝不能让师尊背上骂名。

  晋炀和阎陵都不知，两人交谈的这么几句，全都被人看在了眼里。

  不被人注意的地方，元铭看向晋炀这边的眼神已经从不忿变成了怪异。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

  不出晋炀所料，只半月后，叶千影便来找他说要和唐清然结为道侣的事情。

  晋炀突然就有种要嫁女儿的感觉，不高兴道:“唐清然呢，他怎么不和你一起来？”

  叶千影眼神淡淡，却比晋炀第一次见她时温和了很多，她问:“他也要来吗？”

  晋炀:“……”行吧。

  “不用，你的事你自己决定就好。”

  叶千影拱手:“谢谢师尊。”

  她转身离开了。

  晋炀收回视线，朝阎陵道:“没想到这么快就能把你师姐嫁出去，这唐清然还真行。”

  “嗯。”阎陵应一声。

  这么敷衍的回应成功让晋炀侧目，“怎么了？心情不好？”

  阎陵呼出一口气，摇头:“没有。”

  晋炀啧一声，“骗谁呢，真当我看不出来？”

  阎陵不吭声了。

  晋炀对他这别扭的性格很是无奈，他思索了一会儿，猜测道:“你这是舍不得你师姐嫁人？”

  阎陵:“……”

  “你舍不得你师姐？”晋炀继续道:“难道为师…要被甩了吗？”

  不能吧。

  小徒弟胆子应该没那么大。

  阎陵:“……”

  大概能明白被甩是什么意思，阎陵终于忍不住，“不是，我只是在意……我和师尊不能像师姐和唐清然那样，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晋炀:“……”这样啊。

  确实，他们之间隔着的不止是性别，还有师徒的身份。

  双重枷锁，难以挣开。

  晋炀皱眉:“你想公然告知我们的关系？”

  想想公开后会面对的事，晋炀就觉得头疼，但小徒弟若是真想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阎陵见他皱眉，以为他不愿意，他眼睫眨了眨，说道:“不用，不用这么做。”

  他的话明显前后矛盾，晋炀打量着他，若有所思。

  ……

  夏末时节，叶千影和唐清然的道侣仪式这就要举行了。

  两人穿着相称的红衣，在天地前立誓。不离不弃，相守一生。

  年轻一辈的弟子闹着要喝喜酒，唐清然也高兴，爽快地答应了。

  晋炀自觉老一辈，没去凑这个热闹，阎陵倒是去了，但却很晚都没有回来。

  晋炀有点担心，过去找人。

  却在半路，碰见了摇摇晃晃被弟子扶着的阎陵。

  “清澜师叔。”那弟子想行礼，却因还扶着阎陵而有些艰难。

  晋炀没在意，从他手中接过阎陵，“你回去吧，我带他走。”

  “是。”

  不认识的弟子走后，晋炀扶着阎陵继续走，于是感受到熟悉的气息，阎陵慢慢睁开眼睛，定睛看了一会儿，高兴道:“师尊！”

  晋炀:“嗯，是我。”

  阎陵没有犹豫地，立刻扑了上来，像个小狗一样蹭在他的颈窝。

  晋炀:“……”

  又来。

  晋炀推开他，“好好走路。”

  “师尊你凶我！”阎陵神色委屈，“师尊不想抱抱我吗？”

  晋炀没招架住，轻轻将人拥住，阎陵满意了，继续蹭他，蹭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什么，凑在他耳边问了一句话。

  耳边热气不断地洒出来，在加上那句充满引诱意味的话。

  晋炀心口跳了跳。

  小徒弟这是想要他的命啊。

  扶住小徒弟，快速往广云峰走去。

  注意力全在对方的两人没有发现，黑暗中，一双眼睛正在窥探着他们。

  回到房间，晋炀将人摁在床上，拿被子裹了个严实。

  呼…好险。

  正想起身，却被不知什么时候挣出来了阎陵的手握住了手腕。

  晋炀下意识看过去，和阎陵的目光碰上。

  清咳一声，晋炀说:“你喝醉了，睡觉吧。”

  他是喝醉了，但走回来的这段路已经让他清醒了大半，酒意尚存，被被子一裹，身上热了些。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

  阎陵说:“我方才和师尊说的话，师尊没有听见吗？”

  晋炀呼吸微滞，没能立刻回应。

  阎陵抿唇，手上使力，晋炀猝不及防地被拉了下来。

  距离无限拉近，却又没真正碰到，似暧昧横生，又似诱惑挑逗。

  晋炀稳了稳心神，“不要闹，你会后悔。”

  小徒弟年纪小，他其实并没有信心能陪他很久。

  “后悔？”阎陵反问一声，接着笃定道:“若是不和师尊一起，我才会后悔。”

  对上他坚定的目光，晋炀的坚持很快瓦解。

  他倾身，让两人之间的距离消弭。

  情意温柔痴缠，不断在心中拉扯，有什么让理智消失，只剩下最初的冲动。

  一切终将平息，阎陵昏昏欲睡之际，感觉到有柔软落在他的额头。像带着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