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介意。”

  听见这句话，阎陵抬起头看他，嗤笑一声，“你不用骗我。”

  晋炀叹息一声，还是选择问出那个一定会得到否定答案的问题。

  “阎陵，若是我说，要你放弃报仇，你会答应吗？”

  晋炀心里存着渺茫的希望，如果，如果小徒弟能放弃报仇，或许，一切都可以迎刃而解。

  但他没有资格要求小徒弟这么做。

  问出这句，也不过是让自己死心而已。

  果然。

  阎陵脱口而出，“不可能。”

  他说:“当年，我修为全盛时期，没有动过他们这些正道人士的一草一木，但他们却在我渡劫之后最脆弱的时期一举攻上魔域，魔域死伤无数，这仇，我如何能不报？”

  当年，意识消散前，他唯一的信念，就是杀了这些所谓的正道人士，死了也不休。

  晋炀早就预料到这个回答，也没有多意外，他后退一步，“我知道了，既如此…”

  “阎陵，我走了。”

  阎陵起身，“你去哪？你以为你能离开吗？”

  “我能。”再不离开，他怕自己会妥协，甚至助纣为虐。

  晋炀转身，走出几步，侧身一避，旁边发出砰的一声。

  木桌被阎陵那一下给搞碎了。

  晋炀没回头，大步往外面跑去，灵巧地避开这来自身后的各种攻击。

  “你修为恢复了？”从后面传来阎陵的声音。

  晋炀没回答，继续往前跑，直到阎陵的身影突然到了他的面前，晋炀被迫停下脚步。

  抬眸看向阎陵，在他的眼里，晋炀大概看见了‘你跑啊，看你跑的了不’这种讯息。

  没等阎陵开口，晋炀直接招出佩剑直直地冲阎陵刺去，对方下意识反击。

  这不是二人第一次交手，阎陵却慢慢地感觉到吃力，他意识到，先前在广云峰，面前这人可能是留手了。

  这么想着，他分了一下神。

  晋炀抓住机会，持剑刺在他的肩膀，那里瞬间就染上血红。

  阎陵眸中闪过不敢置信，慢慢跌坐下来。

  晋炀抽回剑，视线落在阎陵的伤口，忍着心中的情绪，淡淡说道:“别再跟着我。”

  他转身便走，阎陵也确实没有再跟上去。

  他躺在地上，愣愣地盯着虚空，脑中渐渐有记忆回落。

  晋炀走后没多久，小白就找了过来，他看向倒在地上的主人，急急地跑过去。

  “主人！主人！”

  阎陵空洞着一双眼睛，虽然肩膀处的伤已经全好，心口却仿佛生了一个大洞，风吹过，全身都发冷。

  他被小白的声音惊扰回神，哑着声道:“小白。”

  “主人，你怎么了？”

  阎陵像往常一样去摸小白，神情却露出一丝绝望，“小白，我好像，把师尊弄丢了。”

  ……

  在系统难得的帮助下，晋炀找到了魔域的出口，搞定了看守的魔族，他跑了出去。

  却在走了半个时辰以后，意外地碰见了大徒弟和唐清然。

  “师尊，你没事吧？”叶千影先问道，虽然还是冷冷淡淡的，但语气中关心的意味明显。

  “清澜师叔，你去哪了，我和千影准备去魔族找你呢！”唐清然也道。

  “你怎么知道我在魔族？”

  唐清然解释:“那日，我将宗主和一众弟子送走，再回来时，你和阎…魔尊都不见了，我想了又想，若您没死，那就很有可能是被抓来魔域了。”

  晋炀没有深究，“嗯，先回宗门吧。”

  “好。”

  御剑回了宗门，晋炀直接去了宗主那儿。

  “清澜！你回来了？”宗主惊喜道。

  晋炀:“嗯。”

  “是不是真的是那魔尊将你抓走了？”宗主问。

  “嗯。”

  宗主一拍桌子，“都怪我，一个眼拙竟然将魔尊收入宗门，才带来了这么大一个祸害！”

  晋炀:“不怪宗主，我也没有察觉。”

  事实上，他从来没有认为小徒弟是魔族，连小白他都没有过一丝一毫的防备。

  宗主坐下来，“师弟修为了得，怎得那天就被魔尊抓走了？可是出了什么意外？”

  晋炀觉得他的语气不对劲，皱眉道:“没有。”

  宗主不知信了没信，只说:“既然魔尊出世，还望师弟不要因为你和魔尊那短暂的情谊而手下留情。”

  短暂的情谊？

  什么情谊？

  晋炀抬眸，看向意有所指的宗主，“师兄，你在说什么？”

  宗主心想，那阎陵都是魔尊了，那件事说不说也没有什么影响。

  “其实我已经知道了你和阎陵之间不同寻常的关系。”

  晋炀微震，迅速明白他说的是什么，“师兄什么时候知道的？”

  宗主:“清然道侣大典以后。”

  晋炀快速思索，“那天，师兄支开我去找所谓魔尊，也是故意的对吗？”

  宗主承认:“是，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背上和徒弟在一起的骂名。”

  晋炀指尖微颤，“你和阎陵说过什么？”

  宗主沉默了。

  晋炀突然就明白了，“你没说什么，你是要杀他？！”

  怪不得，这事儿这么突然，他回去没有任何预兆地，阎陵就成为魔尊。

  晋炀无法形容这一刻的心情，他几乎能想到阎陵在那个时候被逼到什么地步，才选择恢复魔尊的身份。

  之前那么久，他都隐瞒了下来。

  晋炀起身，招出佩剑，直指宗主。

  “清澜，你这是做什么！”宗主大喊道。

  晋炀面色冷淡，“你要杀他，我就杀你。”

  “他是魔尊！清澜！你清醒一点！”

  晋炀嗤笑，“那时候他还不是魔尊，你就要杀他，师兄，你搞清楚。”

  宗主完全没想到他会是这个反应，“清澜，我是你师兄，是衍月宗的宗主！你这样，是要被天下人耻笑吗？！”

  晋炀觉得自己要崩不住了，“你以为我惧他天下人？！”

  “出招吧。”

  晋炀给宗主机会出剑，对方也已然动怒，两人这就打了起来。

  外面的弟子听见动静，就要进来查看，却看见两个人影从房顶冲了出来。

  “宗主！师叔！别打了！”

  “宗主！别打了！”

  底下一众弟子在劝，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最后，晋炀占了上风，持剑抵在宗主的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