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主满心骇然，但到底还是保持住宗主的镇定，“清澜，你当真要杀我吗？就为了那臭名昭著的魔尊？！”

  晋炀的剑已经刺着他的喉咙，很快有丝丝血迹渗出。

  “宗主！”一旁的唐清然喊道，他顾不得什么，抬手就攻向晋炀。

  晋炀眸光微动，随手一拂，唐清然便摔倒在地。

  一众弟子很少看见清澜尊者出手，却没想到天赋卓然的唐清然在他下连一招都比不过。

  大家纷纷退后了几步，目光中掩不住的震惊，害怕。

  看着他们不约而同的动作，晋炀陡然回神。

  他这是在做什么。

  衍月宗是他该守护的地方，他却反过来刀剑相向。

  不可以。

  晋炀收回佩剑，宗主捂着脖子后退一步，神色满是失望，“清澜，宗门待你不薄，你却…，你且说，今日之事，要如何收场？！”

  晋炀看着围在一边的弟子，眼眸微敛，淡声道:“全凭宗主处置。”

  宗主这才缓了神色，想了想厉声道:“你先回广云峰思过吧，我会和几位长老再商议的。”

  “嗯。”

  晋炀就这么独自一人回了广云峰。

  所有的陈设一如往常，只是再也不见小徒弟的身影。

  晋炀看着外间的桌子，想起来临走前答应回来之后就带小徒弟出去玩儿，那时小徒弟虽然不高兴，但被他亲了亲还是红了耳朵。

  可是，他一转身，小徒弟就被欺负着成了魔尊。

  他恨不得杀了宗主，但他不能这么做。

  晋炀闭了闭眼，敛下眸中的情绪。

  ……

  魔尊出世，对各大门派的影响巨大，多年来根深蒂固的认知让人们对魔族那是又怕又厌恶。

  但各大门派之主想了又想，还是觉得，他们既然能杀魔尊第一次，就绝对能杀第二次，于是纷纷递贴给名声最盛的衍月宗。

  最终。

  宗主看完了所有的帖子，和几个长老商量起来，“这各大门派都有意前来，要商量共同剿灭魔族之大计，你们作何看法？”

  长老们面面相觑，最终派了一个代表出来发言，“宗主，我觉得可以让他们来共同商议，但到时候宗门肯定要出人前往，宗主，您想好，让谁去了吗？”

  宗主的第一反应就是清澜师弟，但依照两人的关系，师弟真的会答应吗。

  宗主现在想起来，那剑尖抵在喉咙处的感觉，都条件反射般有些发冷。

  他沉默下来，几个长老都有些不敢讲话。

  良久，宗主才叹息一声，“到时候再说吧，不得已我们倾尽整个宗门之力有何妨？”

  ……

  晋炀在广云峰思过，他虽然没认为自己错了，但还是在院中站了两天三夜。

  第三日，日头正盛时，叶千影携唐清然来拜访。

  “师尊。”叶千影走过来，恭敬道。

  唐清然也道:“师叔。”

  晋炀目光半分未动，没说话。

  叶千影一如往常地直接，“最近宗门都在传，师尊和魔尊的关系不绯。”

  晋炀没说话，也没看她。

  “我来是想问，传言是否属实，”叶千影说，“若师尊说不是，我立刻就让他们闭嘴。”

  “不用了。”晋炀终于开口，“传言是真的。”

  都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必要隐瞒了。

  想起叶千影的事，他又补充道:“你和魔族之间的恩怨，为师不参与，但为师仍旧要说，魔族也分善恶，不要一意孤行，入了魔障。”

  叶千影攥紧的拳头没有松开，“谨遵师尊教诲。”

  唐清然牵着她的手安抚地捏了捏，接话道:“师叔，各大门派马上就要来宗门，商量如何剿灭魔尊计划，弟子想问问师叔，可会出手相助？”

  “相助？”晋炀反问一句，“那你说，我要助谁？”

  唐清然被噎，半晌才呐呐道:“是弟子考虑不周。”

  晋炀没理他，等了一会儿，没见两人说话，便开口赶人，“你们走吧。”

  唐清然还想问些什么，一听见他这话，只好作罢，带着叶千影离开了。

  晚间，广云峰这地儿比一般地方都冷些，晋炀虽有所觉，仍站在原地没动。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突然有浅浅的脚步声传来，晋炀仔细听了一耳朵，慢慢睁开眼睛，没有转身。

  熟悉的气息越来越近，晋炀刚想有动作，被人猝不及防地从背后拥住了。

  他微愣，接着回神，“放开我。”

  一颗脑袋凑在他的颈边，温热的气息洒在他的耳朵上，有点痒，“若是不想我这么做，就自己挣开。”

  “……”

  晋炀还真的挣开了，他转身，果然看见了小徒弟魔尊，他眉间满是阴郁之色，目光不错地盯着他。

  三个眨眼后，晋炀打破沉默，“你来这里做什么？”

  阎陵并不回应他的问题，反而道:“这么晚了，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晋炀狐疑地看着他，敷衍道:“思过。”

  “思过？”阎陵重复了这两个字，像是觉得荒唐，出言讥讽道:“你有何过错？是因为和我这个魔尊有纠葛的缘故？”

  晋炀:“不关你的事。”

  阎陵攥紧了拳头，只要一想到师尊可能将和自己的事情当做成一个过错，他心中就忍不住生出暴戾。

  明明，他来之前，只是想见师尊而已。

  他已经恢复记忆了，可是却胆怯说出这件事情，他猜不到师尊会如何对待恢复记忆的他。

  还会像如今一样冷淡吗。

  阎陵不能确定这结果，只能装作还忘记，来说服自己师尊只是不接受魔尊而已。

  绝不是不接受他。

  可…可是，他就是魔尊啊，这是怎么都没法改变的。

  阎陵矛盾至极，各种思绪搅得他心口疼头疼。

  晋炀看着他，又问了一句:“你为何要来这里？”

  阎陵抬眸，半晌才道:“你临走之前刺了我一剑。”

  晋炀了然，“你是来报仇的？”他有想过和阎陵的再次见面，但却没想过会在广云峰，还是单独两人。

  他以为，小徒弟不会再回来。

  报仇？他如何能狠下心？

  阎陵心里自嘲一声，面上却道:“是。”

  晋炀没意外，“那动手吧。”

  阎陵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慢慢逼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