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袖手旁观一会儿，晋炀开始觉得有些奇怪。

  他怎么觉得小徒弟手下留情了呢。

  难道是他的小徒弟滤镜太厚了？

  不能吧。

  他正这么想着，砰砰砰的几声响，晋炀定睛一看，几个年长的尊者和宗主整齐地排成一排，捂着胸口半躺在地上吐血。

  “……”

  小徒弟绝对是手下留情了！

  晋炀想了想，趁着唐清然去扶宗主的功夫，也走过去站在了宗主的身后。

  他很快就被瞧见了。

  宗主看他一眼，讥讽道:“我是不是应该感谢一下师弟，你没有站在魔尊那边来对付宗门。”

  晋炀面无表情，淡声道:“宗主多虑了。”

  很快有旁人注意到这边。

  “这不是清澜尊者吗？怎么先前没见你同我们一起抵抗那魔尊？”

  不等晋炀说话，就有人已经答疑解惑了，“听说啊，魔尊身份未暴露前，曾拜在清澜尊者门下，想必今日，尊者是下不去手的吧。”

  晋炀向那边看去，一个不认识的人。

  此话一出，围观群众纷纷指责清澜尊者不作为，助魔为虐，一时间各种难听的话都冒了出来。

  “是吗？和魔尊为伍，岂不是正道的耻辱？”

  “也不知道清澜尊者是怎么想了，名声都不要了吗？”

  “衍月宗也是倒了大霉了，竟出了个和魔族勾结的叛徒！”

  晋炀半分都没在意，一旁的宗主却看不下去了，他看向晋炀，“清澜，出手吧，再这么下去，仙门各派都容不下你的，听师兄的，斩杀那魔尊，你便可以将功补过。”

  宗主一副我为你好的样子。

  晋炀心里嗤笑，动了动唇想要说些什么。

  “你们…”魔尊含着冷意的声音传来，众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说什么呢？”

  阎陵方才一直等着，就是想看看师尊在这样的情况下会怎么选择，但万万没想到竟然听见了这样的话。

  他的师尊，这些人有什么资格侮辱！

  阎陵眸中赤红尤甚，魔气四散，周围落在地上的剑在他的操控下颤抖着漂浮起来，直指这些所谓的正道人士。

  害怕在心中升起，众人纷纷下意识后退了几步。

  晋炀眉头微蹙，向前几步拦在众人的面前，视线和阎陵对上，身前是数不清的剑刃。

  晋炀抬手一挥，这些剑刃又纷纷落地。

  众人一惊，清澜尊者的修为竟已经到了如此境界。

  打败魔尊有希望了！

  有名望的仙门长老出言道:“清澜尊者，还不速速解决了魔尊，还正道一个太平！”

  “是啊，尊者快出手吧！”

  “清澜尊者！”

  “清澜尊者！”

  晋炀特别想掏掏耳朵，这些人也太吵了点。

  阎陵眉间染上郁气，抬手随意地打在一片空地上，那里顿时被砸出一个坑来。

  发出巨大的声响。

  “你们好吵，”他说，“现在能闭嘴了吗？”

  霎时间，满场安静。

  晋炀有点想笑，但忍住了。

  阎陵和他对视，半晌才说:“你让开。”

  晋炀挑眉，“若是我不让呢？”

  阎陵非常不喜欢和师尊处在对立面，这样就好像他们之间所有的过去，都不存在一样。

  阎陵抬手，像昨晚一样，让魔气缠绕在晋炀身上，迫使他不能动作。

  晋炀没反抗，顺从地被他拉到了身边。

  “清澜！”

  “师叔！”

  一时间，对面的那些人都在喊，也不知道是担心还是生气。

  阎陵轻轻掐住他的脖子，在外人来看他就是落在了魔尊的手上。

  晋炀甚至听见了有人吸气的声音。

  阎陵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见的声音说，“师尊，在我和宗门之间，只能选择一个，你要如何选？”

  晋炀微愣，说不出话来。

  这么等了几瞬，阎陵没听到回答，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勾唇笑了笑，晋炀却觉得他像在哭一样。

  “你看，师尊不会选择我，却要我在仇恨和师尊之间选择师尊。”

  阎陵一字一顿道:“师尊，你说，这公平吗？”

  晋炀喉头一哽，竟不知该如何反驳。

  不公平，当然不公平。

  虽然在他看来，阎陵放下仇恨，各大门派完好无损，他们两个好好在一起。是最好的结果。

  但在阎陵的立场上来看，却是师尊从来没有给过他任何偏爱。

  从来没有。

  一个理智，一个重情。

  晋炀黑眸中各种情绪涌动，最终动了动唇，“我选你。”

  这下轮到阎陵一僵，不敢置信地问道:“师尊，你说什么？”

  晋炀呼出一口气，笑了笑:“我说，我选你，你去报仇吧，我这次绝不阻拦你。”

  搞死他们！

  这些人竟然敢杀他的徒弟！

  阎陵还是不敢相信，甚至觉得师尊是在以退为进，“师尊，你没骗我吧？”

  晋炀声音低下来，像在安抚，“没有骗你，你若是不相信，就先放开我，我就在旁边待着，什么都不做。”

  想了想，他又说:“如果你需要的话，我还可以给你摇旗呐喊。”

  阎陵:“……”

  师尊疯了么。

  他对上晋炀的眼睛，试图在里面看出一丝说谎的痕迹，但他只在里面看到了自己清晰的倒影，阎陵心口微动，竟真的放开了他。

  “那师尊，你且在这里等着我。”

  晋炀应:“好。”

  没人听见他们的说话声，众人只看见两人僵持了一会儿，清澜尊者就被放开了。

  随后魔尊就不管清澜尊者了。

  然后…

  魔尊过来了！

  众人顿时如临大敌。

  阎陵看着面前这群人，这就是师尊要守护的正道门派，一个个胆小如鼠，也不过如此。

  他原本想着，这仇，他必定要让所有的宗门来付出代价，迁怒也无所谓，反正魔尊无恶不作，他不介意坐实这个罪名。

  但他有了师尊，他不能，也不可以毁了师尊一直以来想守护的东西，尽管…尽管师尊已经表明站在他这边。

  他不愿意赌，不愿意和师尊之间一直隔着跨不过去的隔阂。

  阎陵漫不经心抬眸，视线在在场的人身上扫了几眼，迅速找到目标。

  唐清然看见他似乎要动手的动作，立刻持剑往前走了一步，站在众人的身前。

  很快，叶千影也走到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