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炀没想到他会拿出这东西来，还以为得像那天一样再打一架呢。

  看样子，小徒弟只想报那一箭之仇。

  晋炀站着没动，眼睁睁看着匕首的尖抵上他的肩。

  却没等到疼痛来袭，他听见阎陵说:“师尊不还手吗？”

  他还是没忍住，暴露了。

  还是想看师尊知道了以后，会怎么对他。

  师尊？

  晋炀微愣，小徒弟这是恢复记忆了？

  阎陵趁他失神的瞬间，魔气在他的身上缠绕一圈。

  晋炀回神，发现自己竟然不能动了，蹙眉道:“你这是做什么？”

  阎陵不应，揽着他的肩往屋子里扶去。

  晋炀:“……”

  “外面冷，我们去里面说。”阎陵让他坐在床边，解释了一句。

  晋炀:“……”

  算了，小徒弟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你恢复记忆了？”晋炀问道。

  “嗯，”阎陵说:“就在你离开那天。”

  晋炀没说话，视线落在地上。

  阎陵看见他的反应，眸光暗淡了一瞬，“师尊不想说些什么吗？”

  “……”

  “那便我来说，”阎陵缓缓道来:“那日师尊离开后，宗主来了，不只是谁发现了我们的关系，透露到宗主那里。”

  “宗主要杀我，我没有丝毫反抗之力。”

  “小白说，我是魔尊，可是那个时候，我宁愿死都不想让师尊发现我是魔尊。”

  “我怕师尊会介意，甚至厌恶我…”

  阎陵闭了闭眼，“但最后，我还是选择活下来，我心里存着希望，师尊会有一点点的可能接受我，我们能有一个好的结果。”

  “可是师尊，我是不是等不到你再待我出去玩儿了？”

  晋炀指尖微颤，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反应。

  “不过现在看来，”阎陵惨淡一笑，“我好像还是赌错了，师尊真的讨厌我了。”

  晋炀动了动唇，半晌才为自己辩解一句，“我没有。”

  他自己是真没有。

  “没有？”阎陵偏头看他，“那师尊为何待我如此冷淡疏离？”

  晋炀觉得小徒弟根本没看到事情的本质，性情固执的很，“各大门派和魔族自古以来都是对立的状态，我不可能舍弃宗门和你一起，你也不可能离开魔域。”

  “再者，横在你心里的仇恨难消，和衍月宗迟早得有一战，届时，我不可能会站在你那一边。”

  “还有……”任务的事，晋炀突然停住。

  阎陵追问:“还有什么？”

  “没什么，这两个缘由还不够吗？”

  够吗？够了吧。

  原来师尊心里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阎陵沉默半晌，才说:“所以那天，师尊问我能不能放弃报仇，是想做什么呢？”

  “就算我放弃了，师尊还是不会和我在一起的，对吗？”

  晋炀抬眸，“不对。”

  仅仅两个字，接着四目相对，阎陵明白了他的意思。

  谁都没有说话，半晌，阎陵动了，他直接将晋炀摁倒在床上，禁锢在怀里。

  晋炀半分不能动弹，只能任凭阎陵吻了上来。

  像是发泄着不满和委屈似的，晋炀感到唇被咬得生疼，还有淡淡的血腥味，他猜想，嘴角可能已经破了。

  半晌，阎陵才放开他，撤开一点距离，“师尊想要我放弃，便拿别的来换。”

  晋炀还没反应过来，下一刻，身上的禁锢消失，取代的是阎陵更为急切的拥吻。

  晋炀睁着眼，看他的长睫，看他的眉眼，半晌，才闭上眼睛。

  ……

  再睁眼时，晋炀在身边摸了摸，没有人。

  他起身穿衣，想到昨晚阎陵那满眼不舍，绝望落泪的样子，晋炀闭了闭眼。

  他早该想到的，阎陵怎么可能轻易答应他。

  穿好衣服，晋炀御剑离开广云峰。

  还没到地方，就看见一堆人马聚集，往一个方向走去。

  晋炀落地，叫住在后方断后的人，“唐清然。”

  唐清然立刻转身，“师叔？”

  “嗯。”晋炀应一声，“你们去哪？”

  唐清然:“宗主正在组织去魔域的人马，让我们都去练武场。”

  晋炀点头，“各大门派的人已经来了？”

  “来了，应该已经到那儿了，”唐清然犹豫一下，“师叔你也要去吗？”

  “嗯。”晋炀看见他的神色，笑了，“怎么，还真以为我会帮魔尊吗？”

  唐清然轻咳一声，没说话。

  一众人很快到了所谓练武场，这里有一片很大的空地，四周小山环绕，偶有流水潺潺。

  晋炀低调地站远一点，没听到宗主和各大门派的人在说什么，他猜想，大约就是战前打鸡血之类的。

  突然间，天空蒙上一层昏暗，阴风阵阵袭来。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魔尊来了！”

  众人立刻警惕，纷纷招出剑来。

  晋炀视线在四周打量一圈，最终在高处看见了阎陵，他一身魔气裹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底下的人。

  “这么多人啊，”阎陵视线随意地瞥了几眼，竟笑了:“都来了啊，也正好方便我了，省的我还要一个一个去找。”

  “魔头，休要猖狂！你以为我们这么多人，还敌不过你吗？！”有人率先出头。

  晋炀看了说话的人一眼，不认识，估计是其他门派的。

  阎陵嗤笑一声，“你们大可以试试。”

  他视线扫过底下的人，眸中掠过淡淡杀意，却又突然顿住。

  师尊…怎么来了？

  阎陵只愣了一瞬，几乎无人发觉，只除了晋炀。

  两人目光只对上一眼，就各自移开，就像昨晚的事不存在似的。

  “魔头，今日老夫让你有来无回！”一个白胡子尊者腾空而起，和阎陵一个高度。

  阎陵一眼就认出这是当年杀他的人其中之一，眸中染上杀意。

  各大门派的人都知道，和魔尊对战，绝不可一对一，否则只会一个一个死。

  所以，在那个老头出手之时，其他修为强的人也都纷纷加入。

  一时间，场面极其混乱，有害怕的弟子已经躲走，也有的试图加入，却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

  晋炀:“……”

  “师叔，你真的不打算帮宗门吗？”唐清然凑过来，“我总觉得，那个魔尊的修为没有师叔强。”

  “再看一会儿。”晋炀视线始终落在阎陵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