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晋炀早早起了，打着哈欠去给薛女士买早餐。

  回来的时候薛女士还在睡，他轻手轻脚地放下东西，离开。

  时间还早，晋炀慢悠悠去下楼，走到医院大门口的时候，见一中年男子蹲坐在台阶上，嘴里念念有词。

  “无良医生，草菅人命，还我女儿，无良医生，草菅人命…”

  他只重复这么一句话，目光空洞呆滞，蜷坐在地上，显得无助又仓惶。

  晋炀看一眼周围，想了想，当做没看见似的，继续往下走。

  几步后。

  迎面遇上了来上班的祁榭，气质不凡的反派一身休闲装，清爽的短发让他看起来更精神了些，比起一身白大褂时的清冷禁欲，这时的他多了一丝亲和感。

  只要你不去看他的眼睛。

  晋炀每次见到祁榭，都觉得这人实在是清冷疏离的不像话，好似什么正面情绪负面情绪他都不会有。

  漠然到极致。

  “祁医生，早啊。”

  四目相对一秒，祁榭也道:“早。”

  他脚步没停，继续往医院走。

  晋炀挑眉，随后和他擦肩而过。

  却在走出几步后听见身后不寻常的动静。

  晋炀转过身，眼前的一幕让他讶异了一瞬。

  方才还坐在台阶上的中年男人已经站了起来，他充满皱纹的双手此刻正紧紧地攥着祁榭的衣领，他面目狰狞扭曲，恨不得杀了眼前人一样。

  而祁榭丝毫没有反抗，双手自然垂落着，神色冷淡。

  男人愤怒加剧，从攥着衣领的动作还未掐着祁榭的脖子，一点一点用力，祁榭似不能适应地咳了一下。

  晋炀一愣，回过神来时，他已经握住中年男人的手腕，用力一摁，男人吃痛，缓缓松开了手。

  晋炀没客气，一脚就将人踹翻在地，男人倒在地上，捂着肚子呻吟。

  他伸手指向晋炀，脸上是因为疼痛而扭曲的神色，怒骂道:“你也是帮凶！是他害死了我女儿！你护着他，你也是帮凶！我要杀了你们！”

  男人明显精神有些问题，晋炀呼出一口气，没和他计较。

  转身看向祁榭，晋炀皱眉道:“为什么不还手？”

  他不觉得反派没有反击的能力。

  祁榭整理好自己的衣服，抬眸说:“会惹来麻烦，很烦。”

  晋炀:“……”

  不知该说什么好。

  再想说些什么，突然见祁榭脸色微变，接着他就被祁榭拽向一边，晋炀电光火石间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立刻回神，果然看见一片寒光直冲冲地朝着祁榭而去，后者因为方才拽着他的动作而闪避不急。

  晋炀什么都没想，直接伸手去握那一片寒光。

  幸好……幸好他握住的不是刀刃，而刀尖也在碰到祁榭的前一秒停了下来。

  晋炀手上用力，男人吃痛，刀子就被松开了，清脆的一声响，落在了地上。

  晋炀将男人的手反擒住，见他还要反抗，直接一脚踢在腿上，男人直接跪了下来。

  “祁榭，报警。”

  祁榭从眼前这一幕回神，冷静地掏出手机报警。

  医院的保安这是才赶了过来，帮着晋炀将人擒住。

  晋炀送了口气，后知后觉手上有些疼，他下意识抬手一看，左手掌心被划了一道浅浅的血痕，表面一渗出红色。

  晋炀没在意，掌心虚虚地握了握。

  “你受伤了。”

  祁榭突然出声，晋炀笑了笑，摆手道:“没事儿，这算…”什么。

  “去处理一下，”祁榭目光落在他的掌心几秒，抬睫:“跟我来。”

  晋炀觉得非常没有必要，“不用了，这点小伤，连创可贴都不用。”

  祁榭垂下眼眸，一言不发地进去医院。

  晋炀没在意，视线落在被擒住的中年男人身上。

  “这祁医生也够倒霉的，参与了一场失败的手术，就被缠上了，之前就只是过来骂几句，没想到今天都用上刀子了，真可怕。”一个保安吐槽道。

  “可不是嘛，要我说啊，还是祁医生脾气太好了，基本不搭理这人，他要是稍微强硬一点，兴许就不会被缠着了。”

  “那也不一定……”

  晋炀就听了这么几句，大概判断出发生了什么事。

  他没上去搭茬，站在原地等着。

  还没等来警察，先等来了去而复返的祁榭。他手里拿着处理伤口的药品和面前，走过来言简意赅道:“伸手。”

  晋炀:“……”真是服了。

  晋炀懒散地伸出手，摊开在祁榭面前。

  祁榭用棉签沾着酒精擦掉了表面的鲜红，接着从口袋里拿出几个创可贴来，因为伤口长但创可贴接触皮肤的地方有限，祁榭直接贴了好几个。

  像放大的蜈蚣腿，样子很丑。

  晋炀盯着自己的手看了几秒，不紧哑然。

  “祁医生，你未免太认真了些吧。”

  祁榭将脏了的棉签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闻言抬眸:“今天谢谢了。”

  “谢什么，这是一个人民警察该做的事情。”晋炀随口道。

  祁榭看他，“…你是警察？”

  “嗯。”

  祁榭动了动唇，正想说些什么，一辆警车驶过来，停在医院门口。

  下来一个穿着制服的警察，公事公办地问道:“你们谁报的警？”

  晋炀走过去，将事情解释了一番，很快中年男人就被戴上手铐压上车。

  “你们也要跟着去派出所一趟。”

  晋炀:“我和你们去就行了，我这朋友是医生，今天还上班呢，耽误不得。”

  祁榭安静地站在他身边，没有反驳他的说法。

  警察想了想，答应了，只让祁榭留下联系方式。

  晋炀跟着上了警车，到了派出所，说了自己知道的事情，也没急着走，找了个椅子坐下。

  一个小时后，事情调查清楚了。

  男人确实精神有点问题，八年前女儿在手术台上死去之后，他就情绪崩溃了，但那时候并不严重，只每个星期会来医院一次，对着祁榭咒骂一顿然后离去。

  之所以今天会精神失控动刀子，是因为男人的妻子和他离婚了，那个女人接受不了丈夫发疯的样子，毅然决然地离开了。

  子死妻离，男人将所有的怨恨都放在了他以为的罪魁祸首-祁榭的身上。

  所以才会有今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