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榭站在门口，脸色比昨晚刚醒来时好了很多，许是因为疼，他不自觉捂着腹部受伤的地方，俊眉微蹙。

  晋炀收回扶着他胳膊的手，“不客气，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

  他放下装着祁榭病例的文件袋，转身准备走。

  “等等。”

  晋炀下意识停住，转身:“还有事？”

  “嗯，还有点事想要拜托你，”祁榭礼貌又坦然，他说:“我最近行动不便，没法出门，能不能拜托你回来的时候帮我带晚饭回来？”

  晋炀:？？？

  他脸色狐疑:“你可以叫外卖。”

  “外卖不健康，不利于伤口恢复，而且，”祁榭顿了顿，又说:“我最近不想看到外卖员。”

  “……”

  哦，对，昨天晚上捅刀的那个人就是伪装成外卖员的。

  可是……这不是你自己搞出来的嘛！

  晋炀面无表情地和他对视，祁榭没等到他回答，疑惑地歪了歪头，接着想到什么，露出一个恍然明白的微表情，“你放心，等我伤好了，一定会找机会感谢你，不会叫你白白帮忙的。”

  话都说到这份上，晋炀最终点头答应:“可是我只给你带晚饭，你早上和中午怎么解决。”

  一天一顿，是想饿死吗。

  祁榭似没想到他会这么问，表情微愣了一下说:“没事，我抗几天就好。”

  听着很可怜的样子，晋炀思索了几秒，“我这两天休假，可以帮你带一日三餐，但之后我去上班，你就只能吃晚饭了。”

  祁榭从没体会过这样的关心，还有些不太适应，沉默了一会儿他说:“谢谢。”

  说着也不等晋炀回话，侧着身子从鞋柜最上层拿过钥匙递给他，“这是我家的钥匙。”

  晋炀垂眸看着，伸手去拿，之间无意碰到掌心的纹路，他没什么反应，祁榭却手指微颤，不自觉虚虚地握了握。

  晋炀没注意，随手将钥匙揣兜里，“知道了，你今天的晚饭我一会儿就去买回来。”

  “谢谢。”这两个字他今天不知道说了几次了。

  晋炀懒散地摆摆手，转身，“走了。”

  祁榭看着他回了对面，半晌，回身关上门。

  开了灯，屋里瞬间更明亮起来，祁榭垂眸看了看地上。

  昨晚，就在这里，他差一点就……

  如果不是那个人回来。

  祁榭一直都知道自己心里藏了一个多么可怕的想法，而过去的这么多年，他都凭借着强大的自制力忍了下来。

  但昨天，他放任了自己。

  如果不是被打断，他现在手中一定染上了一条性命。可能永远也洗不干净。

  他不怕被发现，大不了就是偿命，但昨晚听到门响的那一瞬间，心里涌上来的念头却是。

  不能被他看见，不能被他发现自己是这样的人。

  祁榭清醒地认识到那个人对自己产生的影响，但又模糊地抓不住这其中的原因。

  所以，他要和晋炀再多接触，直到搞清楚这究竟是为什么为止。

  祁榭抬眸，蹙着的眉头舒展开，迈步往里走，他步伐沉稳，哪有一丝虚弱的样子。

  ……

  一个小时以后，窗外夕阳落尽，最后一束自然的光消失，黑暗前赴后继而来。

  天气渐冷，小区楼下的夜市都不像往日那般嘈杂吵闹，灯关着，祁榭躺在沙发上，闭着眼睛，安静地一动不动。

  直到门口传来开门的声音。

  屋子里很暗，晋炀进来的时候随手开了灯，视线随意一瞥，只见祁榭捂着肚子正慢吞吞地从沙发上坐起来。

  他皱眉走过去，“怎么不回房间休息？”

  祁榭白着脸勾了勾唇，“在等你。”

  他不常笑，平日里时常冷淡的气质总让人忽略他精致惑人的美貌，此刻突然一下，莫名有一种惊心的勾人。

  晋炀脚步顿了一下，在祁榭疑惑的目光中选择忽略方才心中一闪而过的异样，走了过去。

  沙发前有一张木质的圆桌，两个两个小矮凳，晋炀将买回来的东西打开铺在上面，递给祁榭一双筷子，“吃吧。”

  祁榭抬手接过来，垂眼看着半桌子的菜，全是清淡的，还有一盒汤，冒着丝丝热气。

  祁榭拆开筷子慢慢吃着，过了会儿停下来抬眼:“你不吃吗？”

  晋炀正在看手机，闻言头也没抬:“我在外面吃过了。”

  祁榭抿唇，莫名有点烦躁，没忍住说:“以后可以带回来一起吃。”

  晋炀没多想，随口应了一声。

  祁榭这才继续吃，动作却慢了很多。

  半个小时后，祁榭自己收了饭盒，绑好袋子，晋炀听见声音抬头，随手接了过来，“给我吧，我去扔，顺便也回去了。”

  祁榭动了动唇，却没说出什么来，只看着晋炀关上门出去。

  周围安静下来，明明过去一直都是这样生活的，但此刻，祁榭却觉得有种微微窒息的难受。

  ……

  晋炀当真就带了两天的饭给祁榭，第二天晚上，两人还围着圆桌一起吃。

  席间，晋炀主动聊天:“我明天就去上班了，你在家好好休息。”

  祁榭敛下眸，“嗯。”

  “明天早上我会买点吃的过来，你饿的话就自己热一热，凑活一下，等我晚上回来。”晋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唠叨。

  祁榭眼中一点困惑，仍说:“好。”

  晋炀笑了笑，觉得受伤的反派有点乖，说啥都会答应。

  如果反派能这么一直下去不做坏事，他也不能拿反派怎么办，这样下去也还挺好的。

  晋炀暗自点了点头，觉得自己已经从思想上成为了一个合格的警察。

  厉害厉害，给自己点赞。

  “我用电话号码加了你的好友，你记得通过一下。”祁榭打断他的走神。

  晋炀爽快地应，“好。”

  说着，他当场就拿出手机，果然有一个好友申请，他摁在通过。

  祁榭的头像是全黑的背景，上面啥也没有，昵称就一个字，祁。朋友圈也是一片空白。不是那种仅几天可见的空白，而是真的什么都没发。

  晋炀正要退出，却突然发现祁榭转过来一笔钱，数额不小，他下意识抬眼，祁榭手里也拿着手机。

  不等他问，祁榭便主动道:“这是我的饭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