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道里的声控灯因为两人的脚步声骤然亮了起来，光影昏黄。

  晋炀停下来侧着身子，示意祁榭开门，后者会意，缓步上前。

  直到饭菜摆了半个桌子，晋炀才想起来，他已经吃过饭，其实没有必要再跟着进来。

  他刚准备起身，就听见祁榭问道:“今天加班吗？”

  他神态自若，仿若就是随意聊个天。

  晋炀便也丢掉那一丝丝别扭，懒散地应着:“没，同事请客，聚餐。”

  祁榭吃饭的动作不急不缓，默了会儿说:“以后迟回来要告诉我。”

  他一个人在这里等了好久。

  晋炀偏头看他，调侃道:“你碰瓷呢，我给你带饭也就这段时间，你还想我一直给你跑腿？”

  祁榭夹菜的动作顿了下，似认真思考了一会儿，才说:“也没有，就是你晚回来的话，我会担心。”

  担心。

  晋炀一愣，转头看向祁榭，男人目光坦然地和他对视，里头除了关心，不参杂任何别的情绪。

  晋炀微微放松。

  “而且，你如果以后想让我帮忙的话，可以随时找我。”祁榭又补充说。

  晋炀点头，没想到反派还是个知恩图报的好青年，以后若是不走入歧途的话就更好了。

  “知道了，”晋炀笑着应了，想到什么，“刚才不是说伤口疼？现在好点了吗？”

  祁榭已经吃得差不多，正放下筷子收拾饭盒，闻言眸光微闪，“没事。”

  晋炀接过绑好的饭盒，“我回去了，你早点休息吧。”

  “嗯，”祁榭起身，没站稳似得身子微晃了下。

  晋炀下意识扶住，待他站稳了，“怎么了？是不是起得猛了。”

  他只扶了一下就放开，祁榭却没第一时间回应，神色微微恍惚，半晌才道:“应该是吧。”

  晋炀没多想，“走了。”

  话落，他转身离开，祁榭看着他关上门，才垂眸看了下自己的手臂。

  先前那些时候，晋炀碰他都是隔了一层衣服，今天他只穿了个短袖，落地式的空调开着，并不冷。

  被他碰过的手臂处微微发烫，触感顺着温热的血液一路漫到心里。

  这是一种陌生的从未经历过的感觉，心跳都在失衡。

  祁榭缓缓坐下来，等着心跳慢下来，接着拿过一旁的手机，慢吞吞地点开了搜索栏。

  ……

  之后的十多天里，晋炀正常上班查案，回去的时候给祁榭带饭，日子过得倒挺有规律。

  渐渐习惯了之后，他差点忘记祁榭要收假回去上班这件事。

  还是祁榭主动提起的。

  略微计算一下他转过来的钱和最近的消费，晋炀想了想，把剩下的钱给他转了回去。

  都是穷打工的，谁的钱不是钱啊。

  手机提示音响起，祁榭瞥了一眼，没动。

  晋炀提醒他，“记得收啊。”

  祁榭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就从明天开始吧。”

  这没头没脑地一句，引得晋炀侧目，“什么开始…”

  祁榭:“明天开始我给你带晚饭，你每天什么时候回来和我提前说一声。”

  “……”没想到他还挺认真。

  “不用了，我又没生病。”

  祁榭却并不听他的，“我答应过的，就会做到。”

  他的坚持都写在脸上，晋炀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揪着这事儿不放，无奈妥协:“行，我知道了。”

  祁榭听他答应，嘴角微不可察地勾了下。

  第二天早上，外头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气温骤降，晋炀撑着伞在路边等车。

  冷风裹着小雨拂过脸上，晋炀面无表情地想，是时候买一辆车了。

  刹车声响起，轮胎带着地上的水扬起，虽弧度不大，晋炀还是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车窗摇下来，晋炀抬眼。

  祁榭的脸出现在视线里，他说:“上车，我送你。”

  这话说的淡然又霸气。

  晋炀收了伞，打开车门，“谢了。”

  祁榭没应声，启动车子离开。

  晋炀系上安全带，随口问:“你知道我要去哪吗？”

  祁榭:“不知道。”

  晋炀了然，伸手在导航上捣鼓下地址，“就是这里。”

  祁榭垂眸看了一下，警局的位置，方向盘打了个转向，他接着说:“阿姨应该很快就能出院了。”

  晋炀明白他说的是薛女士，“嗯，我准备等她全好了再接她出院，不然我上班忙，也没时间照顾她。”

  “你和阿姨住一起吗？”

  “嗯，她之前住的小区没有电梯，不方便。”

  祁榭嗯一声，说起别的话题，两人就这么闲聊着，一路到了警局。

  晋炀正准备下车，突然被拉住了手腕，回头时祁榭已经放开他，还递给他一个灰色的纸袋。

  “早上做多了的。”

  晋炀打开看了眼，一个拿保鲜袋裹好的三明治。

  “……”大老爷们儿吃早餐，谁吃这个啊，还这么点儿？

  晋炀明白祁榭这是在回报自己前几天的照顾，心里叹息，并没有拒绝，“谢了。”

  他转身下车走了，祁榭看着他进去，才离开。

  ……

  “晋队，你什么时候过得这么精致了？还吃三明治？自己做的吗？”许岐看着他从袋子里拿出早饭，一时间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警队这一群老爷们儿，目前还单身的，哪一个不是早上在门口买一个鸡蛋饼，要么就是包子。

  根本没人想着自己做饭，日子过得很对付。

  晋炀顿了下，侧目看他，一字一顿道:“你，管，不，着。”

  许岐:“……”

  许岐被噎得沉默了一会儿，想到什么眼神亮了亮，又凑过来，低声道:“晋队，你说实话，你是不是有女朋友了？还住在一起的那种？”

  晋炀差点噎住，“瞎想什么呢！”

  “没有吗？”

  “没有。”

  许岐用怀疑的眼神看他，“我不信，一般这种早餐都是做给男朋友的，你别想糊弄我！”

  晋炀:“……”

  真想把他从队里除名，这么一根筋能查得了案？

  恰巧这时何逊从旁边路过，两人的对话因此中断。

  中午的时候接到报案，晋炀带队出外勤，就这么忙了一天。

  晚上走的时候已经快九点了，刚出了门在外等车，熟悉的车又开了过来。

  “……”有这么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