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给各国的使臣一个良好的印象，皇家驿站修缮得很是大气精致，四季常青的树，应季鲜艳夺目的繁花。温度适宜，称得上冬暖夏凉。

  晋炀三人坐在凉亭的石凳上，自在地感受着吹过来的凉风徐徐，惬意的很。

  嗯，至少看起来是这个样子嗯。

  清乐屏退下人，亲自斟了两杯茶，分别放在两人面前。

  “陛下和许大人品鉴，这是清乐从殷国带过来的茶。”她声音淡淡，听不出是褒是贬。

  “那我可要好好品品，”许南江举杯轻抿了一口，评价道:“此茶气味幽香，入口微苦，回味却甘，且唇齿留香，好茶，好茶！”

  “……”晋炀无语几瞬，也跟着喝了一口，言简意赅道:“许大人说得很对。”

  不就一杯茶么，搞得花里胡哨的。

  “……”

  气氛有瞬间的静谧。

  清乐公主许是诧异的不行，淡然的神色都有了稍许的变化。

  许南江也有些无语凝噎。

  话说陛下也是皇子出身，怎么身上时不时竟会露出一丝属于江湖的随意散漫的痞气。

  这种痞气和皇威并存，好像矛盾极了，又好像互补的恰到好处。

  许南江总得来说还是服气的，轻咳一声打破沉默，“宇国气候不同于殷国，公主殿下可有不适应的地方？”

  清乐公主客气颔首:“劳烦许大人关心，清乐并无不适。”

  许南江:“那便好。”

  晋炀听着这两人一问一答，聊的还挺投机，目光在许南江脸上瞅了一眼。

  他眼光就是好，看选得这个外交部部长，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满意地喝了口茶，却听许南江说道:“这会儿也到午膳时间了，陛下，臣去让人传膳？”

  晋炀抬眼看了看天色，随意道:“嗯。”

  许南江应声起身离开。

  凉亭中恢复安静，清乐给晋炀续了一杯茶。

  后者品了品，没喝出什么特别的味道，倒是脑袋清醒了一些。

  见他一言不发，姿态懒散随意，清乐公主珀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诧异，垂眸沉思良久，大胆开口道:“陛下，清乐斗胆，可否问陛下一个问题？”

  晋炀放下茶杯，淡声道:“问。”

  清乐垂眸，“陛下是否会纳清乐为妃？”

  嗯？

  晋炀诧异偏头，看见了她的发顶，再往下，她莹白的手握着茶杯，好似微颤，彰显着她的紧张和无措。

  晋炀勾唇，来了兴趣:“纳了又如何，不纳又如何？”

  清乐依旧没有抬头，“清乐为建立两国邦交而来，若是再回到殷国，怕是只有一死，方能谢罪。”

  晋炀皱眉，“这事儿有这么严重？”

  他不认为两国的关系取决于一个女人，而殷国的皇帝对自己的女儿真能说杀就杀？

  他不太相信，清乐却笃定道:“有。”

  “……”晋炀沉默一会儿，说:“你为何会以为，你以性命相逼，朕就会答应你？”

  他虽然不是什么滥杀无辜之人，但同情心也并不泛滥。

  “清乐未曾自以为是，”清乐公主抬头，“只愿陛下给一个回答，让清乐不必处在担心受怕之中。应也好，不应也好，给清乐一个痛快吧。”

  “……”

  晋炀对上清乐公主暗含等待期盼的眼眸，顿住了，半晌才道:“若是让你嫁给许大人，你可愿意？”

  话音刚落，他便看见对方倾城的面容上染上强烈的不敢置信，似乎是从没想过还能这样。

  晋炀又问了一遍。

  后者渐渐回神，像是终于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微微动了动唇，晋炀却没听见她的声音。

  “你方才说什么？”

  清乐呼出一口气，刚要回应。

  “陛下，公主殿下，午膳已备好。”一道轻细的女声打断对话。

  晋炀偏头看过去，便见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子现在凉亭外，低着头行礼。

  他率先起身，“清乐公主，你要说的话，便之后再说吧。”

  “是。”后者垂眸应一声，抬脚跟在他后面。

  驿站的午膳虽比不得宫里，但也是顶配了，三人将食不言的规矩发挥到了极致，愣是没有一个说话的。

  用完午膳，待下人撤席后，晋炀直白道:“清乐公主可要现在给与朕答复？”

  许南江也在，听见自家陛下说的话，一头雾水。

  清乐公主并未预料他这么直接就问了，眸中掠过一丝诧异。

  宇国的皇帝，让她出乎意料的地方实在太多了，不过……

  “清乐不愿。”

  她抬眼直视他，眸中满是坚定和无惧，晋炀明白她的意思。

  要么嫁给他，要么死。

  想到这儿，晋炀隐晦地看了许南江一眼，倒是没想到，这人竟一点男人魅力都没有，人家公主竟是宁愿死都不嫁他。

  许南江收到他略带嫌弃的眼神，脑袋上的疑惑更多了。

  咋了？

  发生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了吗？

  晋炀很快收回视线，“你说的，朕会考虑。”

  接着起身，对搞不清状况的许南江道:“回宫。”

  许南江:“是！”

  清乐公主:“恭送陛下。”

  两人走后，清乐公主理了理衣衫，柔和淡雅的气质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眉眼间，暖阳都化不开的冷意。

  她原地站了一会儿，才起身往自己的愿意走去，甫一进去，贴身丫鬟兰馨便迎上来，见她完好无损，松了口气，“公主，您怎么自个儿跑出去了，害奴婢好一阵担心。”

  清乐淡淡地瞥她一眼，“好好说话，别妞妞捏捏的。”

  兰馨:“……”

  “是，公主。”这声音虽然正常多了，但又明显不像女子的声音。

  清乐习以为常，“我今天碰见宇国的皇帝了。”

  “啊？”兰馨讶异地瞪大眼。

  “此人倒是年轻聪明，不知比我父皇强了不知多少倍。”清乐眼中快速闪过一丝厌恶。

  听完这个评价，兰馨也不好多说什么，小心翼翼地道:“那依公主来看，这宇国的皇帝能不能……”

  她话语未尽便停下，清乐却明白她的意思，面无表情道:“尚未可知，但愿今日我那一番作为能勾的起这位皇帝的兴趣。”

  兰馨看着这样的公主，目露心疼，想说些什么劝慰，最终仍一言未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