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事情，晋炀起身准备离开。

  “咳！咳！”对面的人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她肩膀抖动着，虚弱至极的样子。

  晋炀抬脚走过去，下意识地轻拍她的背，“怎么了？你还好吗？”

  感受着从后背传来的轻柔触碰和周围萦绕着的清冽气息，清乐眨了眨眼。

  恍惚了一瞬，回过神来，“臣妾没事，谢陛下关心。”

  她直起身，摊开方才不自觉掩唇的掌心。

  晋炀瞧见她的动作，也探出脑袋看了看。

  嗯…

  啥也没有。

  没咳血就成。

  放下心来，晋炀倒了杯水递给她，“喝点水。”

  清乐弯眉浅笑，没再说什么谢陛下的话，抬手接过来喝了一口。

  这才将不适的感觉大多压下。

  晋炀见她好了些，便道:“那朕先离开了。”该说的都说完了。

  “等等，”清乐却道:“一会儿就要传膳了，陛下不留下来吗？”

  “不了，”晋炀道:“朕还不饿，而且出宫前还有一些事情要忙。”

  “对了，今晚朕就不过来了，你自己好好休息。”

  清乐微顿，抬眼见他眼底隐隐青黑，心中慕地涌上一股陌生的情绪。

  他是为了自己……不，准确地说，是为了答应她的承诺。

  “臣妾恭送陛下。”

  ……

  “公主，公主？”

  清乐回神，“怎么了？”

  兰英提醒道:“公主可是不舒服？怎么不吃东西？”

  清乐垂眸一看，精致的菜肴放了半桌，兰英已经在小蝶上布了一些。

  她细细看着，突然想起那个人也陪她吃过几餐，他没什么皇帝架子，也不喜让人伺候，做什么都是自己来，偶尔还会对自己照顾一些。

  那是很一个特别的人。

  “公主可是有心事？”兰英见她这样，担忧地问道。

  心事？

  应该还不算吧。

  “没什么。”清乐摇头，转而道:“后日就要出宫了，你准备准备吧。”

  “啊？”兰英讶异一声，“这么快吗？”

  她犹犹豫豫地，低声道:“公主，宇国的皇帝这么容易就答应了您，这其中不会有诈吧？”

  清乐褪下温柔的伪装，淡声道:“有诈？”

  她轻嗤一声:“有诈又如何？我左右不过两月的时间，若他真算计了什么，我能阻止得了？”

  “……”

  兰英语塞一阵，最后心一横，豁出去提醒道:“公主，您对宇国皇帝是怎么看的？”

  “什么意思？”

  “就是…就是，公主现在名义上也是陛下的妃子，您对陛下有没有…有没有…”后面的话兰英说不出来，脸都红了。

  懂了她话中的意思，清乐愣了愣，语中带了点不可思议:“你怎么会这么想？我是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

  兰英明白过来她的态度，放下心来，“对不起，公主，是奴婢妄加揣测了。”

  是她想多了，虽然公主伪装女子了多年，但实际上，“她”仍是一个公子哥啊。

  呼出一口气，兰英继续道:“公主，自您中毒后，就再也没喝过那种药了，要不要奴婢今日熬一些来？”

  清乐一怔，沉默半晌道:“不用了，两月时间，应该没人会发现的。”

  “那好吧。”兰英眸中带了点心疼，自家公主的命怎么就那么苦啊。

  ……

  翌日晚间，万籁俱寂之时。唯华琼殿的烛火还未熄灭。

  “陛下，你这是？”

  看着换下龙袍瞬间变成翩翩公子的人，清乐惊讶得行礼都忘了。

  晋炀眨下眼睛，走近几步，“你快让你两个丫鬟拿好行礼，一会儿我们就悄悄溜出宫。”

  “对了，让她们不是必须的不要带，一路上我们缺什么买什么就是了。”

  “……”见他兴致盎然，清乐沉默一阵，出去叫醒兰馨和兰英。

  趁着两人收拾东西之际，清乐才疑惑道:“陛下，不是明日才走吗？”

  “我知道，”晋炀点头，“不过我觉得打那群大臣一个措手不及，万一明天他们给我找事儿让我走不了怎么办？”

  “……”不至于吧。

  “对了，”见她不说话，晋炀突然想到，“你可有感觉到哪里不舒服？晚上外头冷，你受得了吗？”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考虑不周了，皱眉道:“要不然别收拾了，明天再走吧。”

  “臣妾穿暖一点就好，”清乐见他目露担忧，摇头说:“不会冷的。”

  交谈间，兰馨和兰英已经收拾好包袱，走进来，兰馨拿过一件红色的斗篷，边缘和袖口处有白色的绒毛，帽子宽大。

  晋炀看着被裹得严实的某人，摸了摸下巴，“阿舒，你这个样子，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听见“阿舒”这个称呼，清乐顿住了，反应过来他后面的话，转而像是随口问道:“陛下想起了谁？”

  “小红帽。”

  这个人明显超出了主仆三人的认知范围，清乐朝他投来疑惑的视线，晋炀却不多说什么了。

  “跟我走吧。”

  话落，他抬脚往外走，在前面带路。

  这一晚上，在暗中巡逻的侍卫的心路历程是这个样子的。

  谁大晚上的在宫中瞎溜达？

  哎？那好像是陛下！陛下身后还跟着几个人！

  要不要现身行礼？

  万一被骂怎么办？

  嗯……还是当没看见好了。

  ……

  将宫中的喧嚣都抛在脑后。东方既白时，几人终于出了城。

  早就安排好的马车已经在等，驾马的两个随从是晋炀从暗卫里随便挑出来的，他们擅长伪装，小小的随从自然不在话下。

  瞧见身边人苍白的脸色，晋炀说:“阿舒，上马车吧，里面暖和一些，兰馨，兰英，你们陪着一起进去。”

  “陛……那夫君呢？不一起去吗？”景舒说。

  听见‘夫君’两字，晋炀微不可察地抖了抖。

  表面夫妻，这没什么的，晋炀对自己说。

  他指了指单独备好的马匹，“我骑马就好。”

  “不可，夫君还是随我一同上马车为好，”景舒不赞同道:“兰馨和兰英都会骑马，让她们轮流就行。”

  外头冷，骑马会更冷。

  晋炀皱眉，争取了几句发现没用，且对方还以你要是不上马车那我也不上了的态度，他无法，最后只好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