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为什么哭？”晋炀不走心地问出来，却压根儿没想听回答，转而又道:“又为什么亲我？”

  景舒眼睫微颤，抿唇不说话了，视线移开，甚至有些逃避的心思。

  晋炀见此，也没勉强，只是低头轻啄他一下，“不说？不说我可继续了啊？”

  “……”

  晋炀当真就继续亲了，景舒忍了忍没忍住，偏头无声抵抗，声音几不可闻:“因为……因为喜欢你。”

  呼。

  终于说出来了，景舒心里好似一块大石落了下来，他发觉，坦白好像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

  听到回答，晋炀唇角勾了下，满意地轻笑一声，低声道:“知道了，我也是。”

  我也是。

  我们都是。

  虽然现在的情况不难发现他的心思，但这一刻，景舒仍旧觉得惊喜，眸色陡然发亮，像突然夺目的星，耀眼而璀璨。

  但他的惊喜并没有持续多久，几乎是下一刻，心里便蔓延出更大的恐慌。

  如果，他发现了自己根本不是你女子，那他们两个还会像现在这样吗？

  他眼中的仓惶太明显，晋炀一眼便望尽，没想太多，他抬手安抚地捏了捏有些冰凉的手，“你是有什么话想说吗？别着急，别怕，都会听着的。”

  他实在太温柔了，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温柔的人，景舒想着，心里凭空生出一股勇气来。

  对，他可以说出来的。

  比起被发现，倒不如……自己早些主动坦白。

  赌一次，如果能被接受，就尽最大的努力在一起。

  如果不行…不行的话，就趁这只是刚开始，早些脱身也好。

  做这个决定，他只用了短暂思考的时间。反正横是一刀，缩是一刀。

  就算被嫌弃，会被抛弃，那这便是他的命，他……认了。

  晋炀见眼前人神色不断变化，有些纳闷，“到底怎么了？”

  景舒鼓起勇气，抬眼和他对视，出言道:“其实……”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他就僵住了。

  晋炀刚想问又怎么了，突然感觉到哪里不对劲。

  下意识退开身子，垂眸一看。

  某人的某处，抬头了。

  “……”

  懵了.jpg

  她她她她…

  不…

  应该是，他他他他…

  晋炀猛地退开，直起身靠墙，眸中满是怀疑人生的懵。

  景舒见他反应这么大，压下纷乱的情绪，也起身坐起来。

  气氛安静且僵。

  半晌，晋炀脑袋一抽，脱口而出道:“你雌雄同体？”

  “……”景舒垂下眼，觉得难堪极了。

  想放弃要说的话，却又觉得，不说的话，他们之间，或许会走向，他不想看见的那个结局。

  “没有，”他闭了闭眼又睁开，垂头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狼狈的样子，随即完全放弃了伪装声音，沉声道:“我本就是男子，因为一些缘由才以女装示人。”

  “……”

  景舒没有任何回应，心口一痛，他竭力忽略着这些，继续道:“至于缘由，你想听吗？想听的话，我便告诉你。”

  “……”

  仍旧没有人回应，景舒终于忍不住抬头，看向靠墙的人。

  青年怀里抱着半边被子，以往总是或漫不经心或睿智的双眸里满是呆愣，像是根本不想接受他看到的现实。

  景舒说不出心里的感觉，只觉得心痛都不足以形容他现在的心情。不过，他不允许自己再这么狼狈下去了。

  掀开被子起身，冷气骤然来袭，景舒无暇顾及这些，拿过挂好的衣服一一穿在身上。

  末了，像是终于掩藏好情绪，他淡漠地看向床上的人，“你歇着吧，我先出去了。”

  “……”

  景舒转身，眼里不可避免地透漏出失望，一步一步往门口走，却直到走出去，都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

  听见关门声终于缓过神来的晋炀眨了眨眼，瞅着只留他一个人的房间，伸手挠了挠头。

  出息！

  都经过这么多世界了，就这点事情就吓成这样了！

  晋炀暗骂了自己一会儿，心中又不免生出了烦躁和委屈。

  那么大个媳妇儿！

  他难得觉得有些特别的媳妇儿！

  就这么没了！

  靠！

  等等！

  电光火石间，晋炀想起了什么，媳妇儿叫阿舒。

  舒…

  景舒…

  反派！！

  “……”不会吧！！！

  双重打击砸在脑袋上，晋炀更懵了，甚至想现在就追出去问个清楚。

  想到什么就做，他立刻起身，外衣都忘了穿上，直接往门口走。

  吱呀一声。

  长廊里，因为房间里透出来的微弱的光，晋炀勉强能看清路，刚转身走出两步，脚下却碰到了什么。

  “……”下意识垂眸一看，就见方才从屋子里出去的人坐在地上，双手环着膝盖，此时正抬头瞪大着一双漂亮的眼睛和他对视。

  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猝不及防地，晋炀也难得有些无措。

  想了想又觉得不能怂，便镇定道:“外头冷，进屋吧，我有话想问你。”

  闻言，景舒忐忑地眨了眨眼，单手撑着地面想站起来，却又在勉强站起来的时候往旁边倒去。

  晋炀下意识伸手去扶，这就将人揽住了。

  “……”让你手快！让你手快！

  这么想着，晋炀却没放手，扶着人进屋，而后在床边停下，这才放开道:“盖被子。”

  景舒听话地照做，看着很是乖巧。

  晋炀也觉得冷，看了看床，又觉得自己不能就这么躺上去，遂转身穿上自己的衣服。

  见此，景舒不自觉攥紧了被面。

  穿好衣服，晋炀转身轻咳一声，问出了最想知道的那个问题，“你说过，你单名一个舒字，那你谓何姓？”

  完全没想到会听到这么个问题，景舒愣住一瞬，才答道:“我自然是姓秦。”

  殷国皇帝的姓氏，谓秦。

  景舒说:“我以为你知道的。”

  秦舒？

  确实像极了一国公主的名字。

  但晋炀并未放下怀疑，“你真的是殷国的公主吗？”

  他问出一句，又道:“别瞒着我，否则，后果会很严重的。”

  景舒微不可察地一抖，沉思良久，最终感情占了上风，低声道:“我是皇帝亲封的公主，但并非是他的女儿。”

  “我最初的姓，谓景。”

  “我叫景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