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馨眉间满是忧色，“兰英，你有没有发现，公主好像…好像…”

  兰英见她吞吞吐吐的，侧目道:“你想说什么？”

  兰馨压低了声音，“公主对少爷好像……挺特别的。”

  虽然公主之前的意思是否认的，但可能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一些细节上的举动早就暴露了的心思。

  但……不应该这样的啊。

  兰馨心中忧虑更深。

  闻言，兰英想了想道:“是挺特别的。”

  兰馨见她一副那又怎样的神情，憋闷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公主的真是身份，公主若是和少爷在一起，那可是…可是…”

  总之，很不好啊！

  兰英睨她一眼，“那又怎样，公主身世坎坷，连死都不怕，还有何惧？”

  她看得分明，“若是有一人能唤醒公主的意志，那人是男是女，又有什么关系？”

  兰馨一愣，动唇想反驳，却突然觉得自己无话可说。

  是啊，他所盼，不过公主能平安罢了。

  ……

  日头渐热，因是秋季，阳光落在身上，暖洋洋的。

  马车停下来歇息，周围宽阔的大道，方圆百米，没有人烟。

  晋炀将早就备好的吃食递给景舒，“你早上吃得少，现在肯定饿了吧？”

  景舒觉得还好，许是因为中毒，胃口早不同于从前。

  接过来咬了口烧饼，里头还有素馅，有点凉了，但条件只能如此，也容不得他挑剔。

  吃完了一张饼，晋炀又递过去水给他，景舒接过来喝了几口，这才若有所思道:“你好像对怎么照顾人很得心应手？”

  这人从前是皇子，现在是皇帝，应是锦衣玉食长大，却会熟练地照顾好自己和他人。

  真奇怪。

  晋炀丝毫不慌，被质疑又不是一次两次了，“怎么，不行吗？”

  景舒摇头，“有时候我会觉得你不像个皇帝，有时候又觉得宇国的百姓真幸福，有你这样一个皇帝。”

  虽然待的时间不长，但他还是能看到，宇国的百姓比殷国的百姓，生活不知好了多少。

  听到这样的评价，晋炀笑了，“谢谢你的夸赞。”

  景舒见他得意的眉眼，也轻笑出声，心中轻松了不少。

  在这样的氛围下，马车继续往前行驶。

  ……

  一日又一日地过去，直到第九日的晚上。

  月明星稀。

  喝过今日份的苦药，景舒放下碗，接着晋炀递过来的水，快速灌了几口。待苦味冲散了些，他这才眉头舒展开。

  “真不想再喝了。”没忍住，景舒抱怨道。

  闻言，晋炀抬眼，“毒发了就不用再喝了。”

  “……”景舒抬眼，语气憋屈，“你就这么希望我死吗？”

  “不是你先提出来的？我又没说错。”晋炀淡淡反驳。

  “……”更憋屈了。

  晋炀看着他，若有所思，“我怎么觉得，你的声音也变了一些。”

  从前的声音虽不如女子的尖细，倒如今，却越发趋向于男子的声音了。

  是他的错觉吗？

  景舒:“……”大意了。

  故作镇定道:“没有吧，你可能听错了。”

  “是吗？”许是也觉得自己的猜测有些荒唐，晋炀没再多说，转而道:“明日就走到宇国边界了。”

  “嗯。”景舒点头，表示知道。

  晋炀斟酌了下，觉得有些事还是得他知道，“镇守边界的将军是秦子勋，你应当知道。”

  “知道。”少年将军，功勋无数。

  “我之前递过一封信给他，明日应该会在那儿停下一天。”

  景舒顿住，抬眸:“我们之前商量好，不惊动任何人的，陛下想反悔？”

  ‘陛下’两个字都出来了，可见其情绪。

  晋炀觉得自己一国皇帝的气势怎么在这人面前就一点存在感都没有，他一点都不怕的吗？

  默了默，他选择不计较这个，“我派他去找了名医，想为你解毒。”

  景舒一怔，完全没想到他会说这个，“…不是说，此毒无解吗？”

  “那是太医们没有办法，”晋炀耐心道:“天下游医，其中不乏医术姣姣者，秦子勋偶然碰到过一个，此人也为他解过罕见的毒，应当是有点本事的。”

  “我……”

  “我们只是去见见人，还不一定能解你的毒，你也要做好心里准备。”

  景舒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好，他也没有想过这人会暗地为他找人解毒。

  这条命，他早就不稀罕了，所以知道中毒以后，他也没怎么难过，只要……只要在死前报了仇，他便什么遗憾都不会有。

  却没想到他费心至此。

  “谢谢…”

  “没事，”晋炀见他神色怔忡，心里叹息一声，抬手安慰似得碰了碰他的额际。

  在他抬头时又移开，“时辰不早了，去歇息吧。”

  话落便转身朝床边走去，自那天景舒提醒过以后。两人都是同睡一张床的，不过晋炀主动往中间隔了一个枕头，泾渭分明。

  夜已深，今日的月亮尤其亮，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烛火还未燃尽，房间里仍然亮着。

  景舒毫无睡意，透过被床幔隔了大多的光，目光落在身边人清俊的眉眼上。

  此刻，他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自己的心，更乱了。

  怔怔地睁眼良久，他动了，掀开被子，轻轻地拿开隔着两人的枕头，倾身凑过去。

  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景舒眼眶渐渐红了，双唇落下的一瞬间，一滴泪也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自己虽然对这人有些心思，但肯定是敌不过心中的仇恨的，但此刻，心中生出的欣喜、难过、酸涩，却比恨意强烈的多。

  他没察觉，被他吻住的人慢慢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眼前人眼角微红，长睫似紧张地微颤着，一双眼睛里满是难过伤心。

  晋炀心口微动，叹息一声，倾身反客为主，被他抱着人的很瘦，身体也并不柔软，无心顾及这些，他双唇移开，退出一点距离道:“亲我一下就这么让你伤心吗？”

  抬手轻柔地将眼前人眼角的泪拭去，轻声道:“嗯？”

  景舒早就因为他没睡这件事愣住了，现在被抱着，动了动却没能挣开，闻言下意识反驳道:“不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