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次，他被一双手挡住了。

  嗯？

  景舒:“你做什么？”

  晋炀冷漠脸，“别靠近我。”

  “为什么？”景舒愣愣的。

  “你自己想。”

  “……”

  想就想。随即，灵光一闪。

  景舒:“你不会还因为我溜出去玩儿雪这事儿生气吧？！”

  “还？”晋炀呵一声，“我什么时候说过这事儿过去了？”

  “……”景舒底气不足，嘟囔道:“你白天的时候不是没追究吗？

  “那是在小孩儿面前给你面子，”晋炀说:“毕竟你不是三岁。”

  景舒见他确实生气了，讨好地笑了笑，“对不起，我以后不会了，我就是很长时间没出去，没忍住嘛！”

  晋炀只看着他，没说话。

  景舒这段时间被照顾的很好，这么一被冷落，就有些委屈，“我都说对不起了，你怎么还怪我，我生病了，很难受，怕你担心也没告诉你。”

  他越说越难受，声音都染上哭腔:“我只是出去一会会儿，我穿的很厚，不会冷到，你别生气了，我以后都不出去了，我以后死也死在这间屋子里，哪里……晤…”

  被捂住了嘴，景舒湿漉漉的眸子看着他，瞧着脆弱极了。

  晋炀叹息一声，无奈地伸手碰他的眼角，低低安抚:“很难受吗？还怕我担心不告诉我？”

  已经都说出来了，这会儿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景舒点了点脑袋。

  “傻不傻？”晋炀轻斥:“我现在唯一能为你做的，不就是担心你吗？”

  “还瞒着我，是把我当外人了？”

  景舒快速摇头，他没有！

  晋炀笑笑，主动往他的方向挪了挪，将人抱在怀里，轻轻地拍着他的背。

  感受着他的安抚，景舒也贪恋地蹭蹭他的下巴，“陛下，如果……如果我真的挺不过这个冬天，你不要为我报仇了，好不好？”

  晋炀没应，景舒也不介意，继续喃喃道:“你不要为我报仇了，好好当皇帝，然后娶个不太漂亮的女人当皇后，生一个像你的孩子继承皇位。”

  景舒顿了顿，呼出一口气，缓了缓道:“然后，忘了我……就当你的世界里，我从来没有出现过。”

  这样就可以了，他现在无比知足，生命的最后一段时间有一个全力爱他的人精心的陪伴。

  晋炀听着他絮絮叨叨地说着，没有打断，直到他停下，才说:“你有没有想过，若是你的毒解了，你该怎么面对今天你说的这番话？”

  景舒:“……”

  晋炀轻笑一声，轻松道:“我永远不会拒绝你的要求。”

  “不报仇也行，娶皇后也行，生孩子也行，忘记你……也行。”

  “只要你要求，我都会答应。”

  “……”

  虽然他确实是这么想的，但听着他答应了，怎么就这么不爽呢！

  他这么前后不一的吗？

  景舒哼了声，忍住没反驳。

  晋炀抱他更紧，“别想太多了，睡觉吧。”

  “……”

  ……

  那场偷溜出去玩儿的雪最终还是影响到了景舒，翌日早上，他开始发热，整个人迷迷糊糊的，清醒不过来。

  余大夫过来把脉，得出结论:“寒气入体，诱发了体内毒素的发作。”

  “现在还有最后一味药引不能确定，我怕他坚持不到那时候。”

  晋炀握着景舒冰凉的手，理智时刻在线:“你继续研究，能确定了就尽快过来。”

  “好。”

  兰馨和兰英已经哭红了眼睛，晋炀听着烦躁，打发他们道:“去跟着余大夫，等他试出来了，立刻煎药过来。”

  两人因他的笃定而镇定了些:“是！”

  待其他人都离开后，晋炀掀开被子躺在景舒身边，热度不断传过去。

  ……

  好难受，从来没体会过的难受，像是快死了一样。

  哦，对，他中毒了，确实也快死了。

  意识到这一点，景舒微微清醒了一些。

  不行，他还要一直陪着一个人的。

  他说谎了，他不想看见他有别的人，和别人成亲生子。

  那比直接杀了他还令他难受。

  他得坚持，不能就这么死掉。

  可是真的好难受啊，景舒委屈地呜咽着，手里攥紧着气息熟悉的东西。

  像是握紧了唯一和这个世界的联系，挣扎着不愿意放开。

  可是，总有这么一刻的到来。

  意识越来越模糊，印在脑海里那个人的脸庞越来越淡，直到记忆也开始模糊。

  “公子，药来了！”

  晋炀猛地睁开眼睛。

  ……

  化雪比下雪还要冷。

  屋子里的火盆也重新加了一个。

  晋炀吹了吹勺子里的药，递在景舒嘴边，后者启唇，乖乖地喝下去。

  一人喂，一人喝，配合的很是默契。

  兰英收了碗，转身出门，不想看两位少爷恩恩爱爱的样子。

  少爷可算是熬过来了，冬天也总会过去。

  晋炀放开握着的纤细的手，准备起身倒杯水喝，但他只收回了手，下一刻就重新被拉住了。

  “你去哪？”

  晋炀无奈:“喝水，我很渴。”

  “哦，”景舒这才放开他，“那你去吧。”

  自从他昏迷了几天，之后喝了几天的药醒过来后，就变得越发粘人了，晋炀去哪他都会问一句，像是怕他会跑了一样。

  晋炀喝了杯水，重新坐回床边，“余大夫说你很快就会好起来，而且不会有任何不好的反应。”

  景舒点点头。

  “到时候，你想去哪，也都不用坐马车了，我们可以一起骑马。”

  景舒再点头。

  “既然你醒过来了，那之前说的报仇这事儿，还继续吗？”

  景舒顿了顿，点头。

  晋炀笑笑，“怎么就只有我说，你不说点什么吗？”

  这次景舒没点头了，抬眼灼灼地看着他，晋炀被他盯得莫名其妙，忍不住问:“怎么了？”

  “我收回那句话。”

  “哪句？”这人说了挺多话的。

  “要你娶皇后，生孩子的话。”

  就这？

  晋炀刚想点头，顿住了，接着故意道:“那我要是不娶皇后，不生孩子的话，以后宇国的皇位，谁来继承？”

  “……”

  景舒不可思议，甚至放开了他，“你还真想这么做？”

  这人先前还说他不会独活呢，到了这会儿竟然这么说！

  负心汉！

  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