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别了众人，晋炀下山离去。

  因为没有提前告知家里，所以也并没有人来接他。

  从山下往北走，晋炀估么着，走走停停，得半月才能到家。

  他也不着急，独身一人，背一把剑，做足了潇洒江湖人的形象。

  在嵩山这些年，他下山的次数屈指可数，这会儿没了练剑和各种功课的压迫，真真是觉得轻松了许多。

  “老伯，这是糍粑吗？”晋炀指着摊贩上的东西，“给我来一点。”

  “是糍粑，这就给小公子来点，我这糍粑可好吃了，保准你吃了还想吃！”老伯自卖自夸一番，边打包边和他聊天，“小公子看着面生，这是要去哪儿啊？”

  晋炀随口应，“往北，去松泉山庄。”

  “往北？”老伯面上带了点恐惧，他压低了声音道:“小公子，要不然你绕一下路吧，这前面有一段路不好过啊！”

  “嗯？”晋炀接过来老伯的糍粑，给了几个铜板，反问道:“怎么个不好过法？”

  老伯犹豫一下，还是说了:“出了这个镇，往北走五里路，有一片不大的森林，大概一月以前，从那边回来的人都说，那儿有梵生教的人拦路。”

  “教众人烧伤掠夺，无恶不作，从那里经过的商队，没一个能完整回来的，”老伯说到这里，面上恐惧更深:“而且我听说，他们不止劫货，还伤人呢！”

  老伯说的煞有介事，就好像身临其境似的。

  知道这是好意提醒，晋炀便客气道:“多谢老伯提醒，不过我可不怕他们，您看，我背的是什么？”

  老伯定睛一看，少年背着一把约四尺长的剑，虽只能看到剑柄和一点剑鞘，但一看就不是什么普通的剑。

  这……

  “小公子可是会武？”

  晋炀谦虚道:“略懂，略懂。”

  “即是略懂，那还是不要去了，梵生教有武功高手坐镇，就你这细胳膊细腿的，打得过谁啊？！”老伯一脸不赞同。

  晋·细胳膊细腿·谦虚过头·炀:“……”

  他赶忙道:“我知道了，老伯，我这就绕路走，您的糍粑真好吃，有机会我还会再来的！”

  晋炀一溜烟跑了。

  “哎？哎！”跑的这不还是北边吗？

  老伯叹息一声，摇了摇头。

  ……

  从别的地方买了些易储存的干粮带着，晋炀直接往北走，差不多的时候，果然路过了一片森林。

  前后无人，寥寥风声从耳边拂过，凉意从手蔓延至全身，激得人打一个冷颤。

  晋炀觉得就他这种孑然一身的样子，应该不会有人来抢他。

  啧，失算了，应该脖子上挂个金链子的。

  就在晋炀考虑要不要回去装备一下的时候。

  突然从两边传来奇怪的异响，他分辨了一下，是杂乱的脚步声。

  晋炀停下脚步，耳朵动了动。

  很快，他就被一群身着黑衣、脸上黑布蒙面的人拦住了去路。

  许是判断他是个会武的，这群人在他面前站了一排，视觉上很有冲击力以及很吓唬人。

  “值钱的东西拿出来，我等就留你一命。”最左侧疑似领头的那位沉声道，什么铺垫都没有。

  晋炀抬眼，多问了一句:“你们是什么人？”

  “你不必知道。”那人好似施舍了这么一句，就不再废话，手一扬:“上！”

  “……”

  晋炀拔剑还手，但很快他就发现这群人并不是真心想伤他，反倒是震慑他的意图明显。

  真是抢银子的？

  晋炀眼睛转了转，佯装不敌，倒在了地上。

  捂着胸口掏出一点点银子，放在前面的空地。

  领头的蹲下来，拿起为数不多的银子，并没有要继续搜身的意图。

  “就这么点？”领头的掂了掂手上的重量，垂眸看他，“既然你这么不识时务，那就留下一条腿吧。”

  “……”还能这样？

  早知道就还手了。

  嗯，现在也不迟。

  晋炀抬眼，刚准备一个扫堂腿，从后方突然传来一道破空之声。

  箭矢准确无语地刺入领头人的肩上，刺穿了肩胛骨。领头人吃力不敌，倒在地上。

  晋炀得了空，持剑站起，转身看去。

  墨衣少年蒙面而来，手上携弓箭，一箭待发。

  转瞬，这一箭就射了出去，晋炀视线流转，看见此箭伤了那群黑衣人之中的一个，和领头人同样的位置。

  这两箭显然激怒了这群人，再次开打，晋炀准确地感受到了他们的杀意。

  既然如此，就不用客气了。

  不多会儿，晋炀居高临下的这群人，“你们什么人？”

  没人回答他的话。

  晋炀伸手，剑尖抵住一人的脖子，“还不说吗？”

  墨衣少年看着他的动作，并未阻止。

  “梵生教教众。”被威胁生命的人并不嘴硬。

  “是吗？”晋炀淡淡反问一句，听不出来相信不相信。

  墨衣少年上前，看起来就要下杀手。

  晋炀忙阻止，“你干什么？”

  “杀了。”他语调毫无起伏，像是做多了这样的事情。

  “不用。”晋炀说，赶在他动手之前，一一挑断了这群人的手筋脚筋。

  顿时，哀嚎声比之前大了很多。

  晋炀:“还不走？”

  一群人一个扶着一个，走了。

  晋炀这才看向墨衣少年，客气道:“敢问兄台贵姓？”

  墨衣少年冷淡地瞥他一眼，并不说话。

  晋炀没由来地从这人身上感受到了一丝熟悉感，“在下晋炀，兄台也算就我一命，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墨衣少年继续冷淡:“不必。”

  “……”行吧。

  晋炀不想难为自己受这种冷脸，“那在下先走一步。”

  “嗯。”

  晋炀并未往北走，而是循着方才黑衣人的方向，追了过去。

  不多会儿，他便察觉后面有脚步声跟上来，转身一看，仍是那位少年。

  “你跟着…”晋炀琢磨着不太对，“你也想调查方才的事？”

  “……”

  晋炀纳闷:“那你刚才为什么要下杀手？”

  这次，他以为少年会再次沉默时，却听到一句。

  “只留一个活口。”

  “……”这意思是，留一个活口也能调查？

  晋炀无话可说。

  两人沉默着也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默契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