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必跟着我一起。”

  云浮在午后下山，晋炀考虑了一会儿，决定送他下来。

  闻言，晋炀摆摆手:“没事，就当打发时间了。”

  云浮:“……”

  “我觉得方才掌门的脸色还挺难看的，”晋炀说:“他对你也不怎么好啊，怎么这会儿还舍不得了？”

  离开之前，他们两还去见了掌门，对方一听见云浮的决定，面部表情险些没保持住。

  云浮面色如常:“我不知道。”

  “哦。”眼看着就快到了，晋炀从腰间拿出什么，递给他，“这个还给你。”

  云翎垂眸一看，是那块玉佩，“给了你的东西，我不会收回。”

  这还是个犟脾气。

  晋炀无奈道:“那这个就算是你离开，我送你的东西，这样可行？”

  云浮皱眉，“不……”

  晋炀不等他反驳，拽过他的手将玉佩放在掌心，“不什么不，你不要说话了。”

  “……”

  远远的，晋炀就看见山下一棵树前，男人持剑站立的背影。

  “我就送你到这里了，”晋炀停下脚步，敛下神色，“云浮，记得你答应过我的事。”

  云翎眼睫微颤，对上他坦诚清澈的双眼，移开了视线。

  这次，并不像之前一样，他没有回答。

  留给了晋炀一个越来越远的背影。

  ……

  “舅舅。”

  虞江转身，看见来人，不太习惯地笑了笑，“你来了，决定和舅舅一起走了吗？”

  “嗯。”

  “那就好，”虞江伸手拍在他的肩膀上，“走，舅舅带你吃香的喝辣的！”

  之前在山上的沉稳全都不见，俨然一个爽快豪迈的大叔。

  云浮抬眼:“舅舅，我想学武。”

  “嗯？”虞江没想到他会说起这个，考虑了下道:“行，舅舅请人交你，保准你打遍天下无敌手！”

  “你不会武？”

  “以前会，”虞江毫不在意地道:“后来被人给废了。”

  云浮目光看向他。

  虞江摊手:“看我做什么？舅舅已经从良了，不干那些事了。”

  云浮垂眸，沉默下来。

  虞江视线上下打量他，最后落在他的手上:“这玉佩你竟然还戴着。”

  云浮看了眼自己的手，抬眼看他，目光询问。

  虞江说:“这是舅舅当年出海偶然得的一块石头，它当时几乎是救了濒死的我，后来舅舅怕人觊觎，就让人再外头裹了一层东西，叫人看不来这里头是什么，只外形像玉罢了。”

  “后来我把她送给了你娘，让她时刻佩戴，对温养身子有好处。”

  那玉佩的作用当然不止这些，但更多的事情就没有必要让小侄子知道。

  云浮指尖摩挲下玉佩，嗯了一声，“舅舅，我们走吧。”

  ……

  云浮离开后，晋炀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刚开始还没有什么感觉，后来歇着时总会不自觉往旁边看，但那里已经没有那道熟悉的身影了。

  正当晋炀觉得有些不习惯时，岳凌河终于找他了。

  “师父，您找我？”

  岳凌河放下书简，淡淡嗯一声，接着道:“从即日开始，为师便开始教你剑法。”

  晋炀:“？？？”

  这一天终于来了。

  他并不期待着一天，而事实证明，也确实没有什么值得期待的。

  “胳膊抬高。”

  “腿往前。”

  “今日没领悟到不准吃饭。”

  “出剑快一点。”

  “再快。”

  “快。”

  ……

  时间就这么一日日过去，春夏秋冬循环往复，今日像昨日的光景，却又和昨日不同。

  转眼几年，嵩山的雪松未曾变化，山中门派人来人往，各司其职。

  “师父，我今年还不能回家吗？”晋炀抱着剑，询问道。

  往年，他每一次提出要回家，都被岳凌河以反对的态度打了回去，就这么问了好些次，他现在都十七岁了。

  “可以回，你现在就走吧。”岳凌河摆手。

  哎？

  这么猝不及防？

  “师父，你今年怎么不反对了？”晋炀纳闷。

  “为师反对你就不走了吗？”

  正打算这次再不行就叛逆一把偷偷溜走的晋炀:“……”

  果断略过这个问题，晋炀拱手道:“师父同意了，那徒弟就下山去了。”

  “等等。”岳凌河叫住他。

  “师父？”

  “这次回去，你不要再回来了。”

  嗯？

  晋炀不太明白，“师父的意思是？”

  岳凌河淡淡道:“为师能教你的，已经全部传授于你了，今后在在外闯荡江湖，造化如何，就看你自己的了。”

  只提出要回家一趟就再也回不来的晋炀小心翼翼道:“……那我在外头，能说我是您的徒弟吗？”

  “……”岳凌河抬眼，冷声道:“不然你还想说你是谁的徒弟？”

  “……”晋炀知道自己多虑，忙道:“我错了，师父，您的意思我明白了，师父，那你一个人在这里会不会无聊，要不然我给您找个徒弟来玩玩儿？”

  “大可不必，”岳凌河一口气上来，克制住教训这个没正形的徒弟，“我有你和你哥哥两个徒弟，已经足够了。”

  岳凌河说这话的语气，晋炀莫名听出了一股嫌弃的味道。

  “那好吧，师父有空可以下山来玩儿，松泉山庄随时欢迎您来。”晋炀真诚相邀。

  “嗯，”岳凌河随口应一句，接着话音一变:“为师最后再告诫你一句，”

  “凡事，莫要被表象蒙住了双眼，善意能伪装，恶意也能，你要学会分辨。”

  晋炀点头，屈膝跪下，“谨遵师父教诲。”

  ……

  晋炀要离开的事情迅速传遍了整个苍渺派，天知道他只告诉了梁一航师兄，最后却搞成了这样。

  鉴于他来得时候算半个团宠，认识的人比较多，由此，一众师兄竟然一个一个排队来和他道别，正式得不得了。

  最后还是梁一航阻止了一下，来得人才少了些。他如今是苍渺派声望最高的大师兄，有望接替掌门之位。

  “师弟，你真的不会再回来了吗？”梁一航语气遗憾。

  “嗯，”晋炀点头，“师父不让我回来了。”

  一听这话，梁一航眼中多了点同情，“岳真人的脾气，还真是琢磨不透啊。”

  晋炀轻笑一声:“师父那么厉害，有些神秘也是应该的。”

  哪里琢磨不透，就是位武功高强性格冷淡的严师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