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炀炀？”

  冷不丁听到这声，晋炀在黑暗中停下，定睛看过去，“哥？”

  晋谦站在昏暗的夜色里，看着并不真切，他身边站着他的妻子，温和恬静的沈暎。

  “你怎么在这里，这是去哪？”晋谦沉声问道，眼中狐疑。

  晋炀想到不见踪影的云浮，心中升起一点着急，他面上不显，轻巧地面转移话题:“我路过，哥和嫂子怎么下山了？”

  沈暎见身边人若有所思，主动道:“出来走走罢了，这么晚了，炀弟要不回家休息一晚，明日再走？”

  晋炀忙摆手:“不用了，嫂子，我……”

  “听你嫂子的，回家。”晋谦打断他。

  晋炀见他略显不愉的神色，心里一咯噔，只好道:“那好吧。”

  就这样，只离家一日的晋炀又回去了。

  “跟我来。”回到山庄，晋谦说了这么一句，语气略显强硬。

  晋炀明白这话是和自己说的，硬着头皮跟上。

  沈暎亲自送去书房两碗汤，柔柔道:“先喝汤暖暖身子，相公和炀弟说话，我就先出去了。”

  晋谦点点头，温声道:“早些睡，明日我再带你出去走走。”

  沈暎柔中带羞地嗯了一声。

  晋炀:“……”来自亲哥的狗粮，啧啧，不想吃。

  沈暎走后，晋谦神色一瞬严肃起来，看得晋炀直感叹。

  “云浮呢？”

  “……”这么直接？晋炀想了想，诚实道:“跑了。”

  “是吗？”晋谦反问:“那你今夜路过这里，是去找他吗？”

  晋炀:“是。”

  “他可是得罪你了？”晋谦猜测:“还是说你们之间闹了不愉快？”

  “……”那倒也不至于。

  只是总觉得云浮那番话有种诀别的意思，晋炀不太放心，想悄悄跟上去看看。

  “没有，只是有件事想找他问清楚。”晋炀面不改色道。

  晋谦嗯一声，对这件事看起来并不感兴趣，只道:“无论你和他之前是敌是友，从现在你，你不可以再去见他。”

  晋炀拧眉:“为何？”

  晋谦言简意赅:“我之前说过缘由。”

  晋炀沉默半晌，抬眼:“山庄就不能不参与这件事吗？”

  “不能，”晋谦果断道:“不仅如此，围剿梵生教的事情也会提前。”

  “为何？”

  “你不是知道吗？”晋谦道:“云浮已经猜到门派的行动了，拖得越久，他就有更多的时间逃脱。”

  晋炀心中一寒:“即使哥明知道那些事情不是梵生教的人做的，也要继续吗？”

  “当然。”

  说不上是失望还是什么，晋炀心中生出一股近乎荒唐的情绪。

  晋谦见他沉默，接着道:“你不用想着和他通风报信，梵生教教众在什么地方，我们早已掌握，他只要不想那些人出事，就一定会回来。”

  晋炀抬眼，沉默半晌道:“什么时候行动？”

  “十日后。”

  ……

  晋炀趁着月色又偷偷跑了。

  察觉到后面还跟着几个尾巴，他费了些力气才甩开这些人。

  重新拐到云浮离开的方向，晋炀看着面前不同方向的两条路，陷入了纠结。

  选哪个？

  正考虑着，从一个方向传来厚重的马蹄声，听起来人不少。

  晋炀想了想，找了个地方藏着，只露出个脑袋看出去。

  马蹄声越来越响，人群越来越近，晋炀惊奇地发现这些人竟然有些面熟。

  …是苍渺派的弟子们。

  只是一少部分，他们并没有穿门派的衣服，梁一航也没在其中，掌门也没有。

  待到这群人走远，晋炀才走出来。

  暂时无法判别这群人要去哪里，但今日只有一件大事会动用各门派的小弟子。

  他头疼地揉了揉额，凭借直觉往他们来的那条路走去。

  这一去，路上就碰见了几批苍渺派的弟子，人数并不均匀，有的少，有的多，只梁一航和掌门仍不在其中。

  晋炀不自觉加快了脚步。

  ……

  “师父，依照现在的速度，最少还需要九日才能抵达溪山。”梁一航架马于马车外，低声道。

  马车里传来一道低沉的回应，那是苍渺派掌门的声音:“太久了，加快速度。”

  “是，师父。”

  两人短暂的交谈过后，梁一航正准备吩咐驾车的弟子加快速度，眼神突然一凛，伸手接住将要刺透马车的箭矢。

  “是谁？！”他厉声道:“暗中偷袭，算什么英雄好汉！”

  话落，一道劲风来袭，梁一航几乎本能地挥剑抵挡，周围围着的一众弟子皆如临大敌。

  他们很快看清了来人，此人一身黑衣，黑布蒙面，手中携长剑，带着浑身杀意而来。

  容不得他们思考，一对多，他们抵抗的很是吃力。

  此人武功高深莫测！

  这里也唯有梁一航能抵挡一二，有弟子想趁着机会偷袭，却被突然出现的另一人绊住了脚步。

  不止一个人！

  打斗越来越激烈，最终以黑衣人将梁一航踢翻在地，其他人躺倒一片为结果。

  梁一航咽下涌上喉头的血，强撑着站起来:“阁下何人？！为何要下如此杀手？！”

  黑衣人淡淡瞥过他一眼，并不回答，目光落在始终没有动静的马车上，“孙掌门，你的弟子都这样了，你还不出来吗？”

  话落半晌，马车终于有了动静，一人从里头缓缓下来。

  苍渺派掌门名曰孙峥，面容正派，因多年习武强身，从外边看倒是不显老态。

  云浮已经近十年没有见过这个人，如今看见他，只想一剑了结此人，以消他心头之恨。

  他现在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弱小的孩子了。

  拼了命，也要报仇。

  云浮眼中滑过一丝狠戾，没有任何停顿地就冲了上去。

  孙掌门自然不会干站着，他没把这个只会偷袭的黑衣人放在眼里，随手拿过梁一航的剑就迎上去。

  一派掌门的武功自然卓绝，云浮不断攻击，心中也越来越沉。

  他…杀不了这个人。

  即使他努力了这么多年。

  事实也果然如他所想，没一会儿，他就开始节节败退，几乎不能主动攻击，只能被动防守。

  最终，云浮错失一招，孙掌门的剑直指他心口而来。

  他无力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