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一次，能不能…不…要…忘…记…我…”

  在他怀中即使鬓发花白也仍然容颜俊朗的小老头，断断续续很艰难地说完了这句话后，呼吸开始减弱。

  晋炀脑中嗡嗡响，失语了一般。

  耳边环绕着这句话，四周的场景开始变化，直到眼前一片黑暗。

  【任务完成！是否清除记忆？】

  系统机械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晋炀回神，脑袋开始转动，他看着虚空良久，吐出一个字。

  【否。】

  ……

  黑夜悄然降临，人心浮躁的城市里少有安宁之地，白日里忙碌了一天的人类扯开领带换下白裙，将压抑在心中的苦闷发泄在一杯杯混乱的酒里，又吞回肚中。

  游芥下了晚班，收拾了东西往回走。

  在心里盘算一下今天提成能有多少，攒多久才能在这座城市里有自己的安身之处。

  这个时间已经没有公车，他只能走回去，拢了拢肩上的包，游芥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离家越近，周围越静，经过一条幽暗的小巷时，除了他的脚步声再也听不见其他的声音。

  “好香的味道…”黑暗中传来一道陶醉的感叹声:“真是好久没闻过这么香甜的血液了…”

  游芥呆住，握着背包的手越来越紧，对危险的敏锐感知让他瞬间拔腿就跑。

  “跑的还挺快…”

  身后的人不紧不慢地跟着，游芥却觉得这人离他越来越近，直到他被人握住衣领。

  砰—

  一声闷响，游芥被推到墙边，从墙壁上传来的冷意仿佛入了骨，刺得他阵阵发寒。

  黑暗中，完全看不清来人的样貌，只能依稀辨认轮廓，游芥本能地挣了挣，但被握住的手腕却一丝不动。

  “别挣扎了…”散发出阵阵恶臭的男人道:“被我吸血可是你的荣幸，这个过程你也会很开心的……”

  近二十年的教育认知让游芥认识到自己可能是碰见传说中的血族了…

  可是……为什么是他！

  他不想被吸血！

  绝望间，他感觉自己肩部的衣服被拉开，脆弱的皮肤触碰到两意，不自觉起了一层战栗。

  就在他感觉此人越来越往自己的脖子出逼近时……

  砰！

  身前猛地一松，空气瞬间涌来，游芥机械地偏头看过去，一个人影正收回踢出去的腿，不难猜出那个血族就是被这个人影踢倒了。

  “你是谁！”被踢倒在地的人怒道:“为什么坏我的好事！”

  话音刚落，他便感受到一阵来自血族纯正血统的压迫，瞬间气势全无，打着哆嗦流下冷汗来。

  “饶了我吧，看在我们都是血族的份上，这个血奴我不要了，求求你饶了我吧！”

  游芥愣住，都是血族…

  半跪着的人求饶了好久，才听见冷冷的一句:“滚。”

  他立刻连滚带爬地滚远了。

  年轻的血族看向靠在墙边的人类，他夜视能力极好，完全能够看到游芥的面容。

  没人发现，他眼中有一瞬间的震惊滑过。

  游芥尽力直起身子，勉强镇定道:“谢谢你……救了我。”

  这人也是血族，他现在只能祈祷，这个血族并不饿，不需要饮血充饥。

  “谢我？”年轻血族沉默半晌，抬脚逼近他，开口道:“想谢我的话，不如让我咬一口？”

  他凑近嗅了嗅，做出了和那位血族相同的评价:“你的血…真甜。”

  游芥脑中轰的一声，刚刚稍微落下的心又提起来。

  手不受控地在发抖，他低喃着恳求道:“不要…不要…”

  年轻血族:“……”

  年轻血族退开一些，纳闷道:“就是要你一点血，又不是要杀你，你为什么这么害怕？”

  游芥:“……”不…不应该怕吗？

  片刻，游芥镇定了些，攥紧拳头道:“能不能…不要喝我的血？”

  年轻血族挑眉，故意道:“为什么不要，你知道吗？你现在在我眼里就是一餐难得的美味，我为什么不要？”

  游芥被他说的头皮发麻，脱口而出道:“因为我是熊猫血，失血过多会死的！”

  年轻血族:“……”

  游芥:“……”他刚才说了什么？血族要喝血还管你什么血型吗？

  他忐忑地等着，却没等到血族的强硬，反而听见了身前一声急促的笑声。

  “……”他…笑什么？

  年轻血族像能听见他的心声似的，带着笑意道:“看来你不止血甜，人也挺可爱的。”

  游芥:“……”

  没有男人被说可爱还能高兴的。

  他这么想着，心里却不自知地轻松了一些。

  “行，那今天就不要你的血了，”游芥听见他的声音:“不过我帮你赶走了不怀好意的血族，你总要感谢一下我吧。”

  游芥一听还有商量的余地，试探着道:“那我请你吃饭…嗯…吃人类吃的饭。”

  年轻血族觉得他有点无知，血族吃人类的食物味同嚼蜡，他为何要主动去受苦？

  “下次再说吧。”年轻血族在黑暗中准确地摸在他的脑袋上，蹭了蹭柔软的发，低声道:“我们还会在见面的。”

  一阵轻微的风声拂过，存在感极高的某位血族已经不见了踪影。

  游芥:“……”

  小巷中，只剩下他一个人的呼吸声，深深吸了一口气，他拔腿就往家跑。

  仿佛后面有什么在追他似的。

  ……

  古老庄严的城堡内，极为反差性地安装了现代化色彩的节能灯，照亮了整个城堡。

  晋炀懒散地进屋，血族佣人立刻迎上来:“少爷回来了，需不需要准备食物？”

  他说的食物自然是血族饮用的东西。

  晋炀想了想，“一点就可以。”

  佣人有点意外，自少爷被亲王接回来之后，这还是少爷第一次答应用餐。

  “好的，少爷请稍等。”

  佣人走开，晋炀抬脚往里走，等看见客厅里的男人时，他脚步顿了顿，随后才若无其事地走进去。

  “回来了？”男人头也不抬道。

  晋炀坐在离他教远的地方，“嗯。”

  洛特亲王，血族女王座下三大亲王之一，和一个人类女子相爱后生下了他，一直到两个月前他觉醒了血族血统，才被洛特亲王接回来。

  人类母亲温柔独立，他从小也没受什么苦，被接到这里也没什么怨怼。

  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