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气氛从未有过的僵硬。

  晋炀在脑中快速过一遍和游芥相处的细节，都没想到哪里惹到了这个人。

  还没想出来时，车子已经停在了楼下。

  游芥一言未发，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下车，一气呵成。

  甚至一句再见的话都没有。

  晋炀心口发闷，坐在车里半晌没有动作，下午的天气，闷热的让人觉得烦躁，特别是车内，若是蒸笼也不遑多让。

  晋炀毫无知觉地待着，半晌不甘心似的拿出手机。

  [你怎么了？]

  对方不回，晋炀烦躁更盛。

  [回消息，不然我就上去找你。]

  这一次终于有了回音。

  [我不舒服，想休息一下，你走吧。]

  晋炀锤了一下方向盘，几乎想不管不顾地上去质问。

  郁闷半晌，他还是消停下来，开着车走了。

  晋炀抱着一点点可能，游芥是真的需要休息，可能明天就好了。

  但之后他发过去的消息再没人回应过。

  直到第三天的晚上。

  [最后一份翻译文件已经发过去了，你记得收。]

  晋炀一喜，正准备回过去，第二条消息紧接着发过来。

  [我想了想，我暂时还是不做翻译这份工作了，毕竟平时学习和各种兼职已经够忙，实在抽不出时间做这些。]

  再接一条，就像是提前打好草稿似的。

  [谢谢你最近这段时间的帮忙和照顾。]

  晋炀从这近乎划清关系的言语中察觉出了某些不寻常的意思。

  他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是了，自己并没有特意掩饰什么。

  晋炀手机在桌上碰了碰，发出咚咚的声响，他突然站起身来，拿起车钥匙就往外跑。

  另一边。

  游芥发完那条消息就关机，烫手山芋般扔到一边。

  游芥没打算这样就摆脱这个人，如果他不理睬的态度会让他恼怒，那么…大不了就是被咬一口，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要被咬，他就给曾荣打电话，让他抓血族。

  对，就这样。

  游芥在脑中整理一下，放松似的呼出一口气。

  强迫自己将注意力放在书中的文字上，可是看了半天还没翻过一页。

  咚咚咚。

  敲门声突兀地响起，游芥心中一颤，猜到了什么。

  他僵直着身子站起来，挪到门边，透过猫眼看到了晋炀。

  他这么快就来了……

  告诫自己一番不用害怕，游芥握住门把手打开了门。

  “你怎么来了？”

  晋炀见他视线瞥到一边，皱眉道:“我不能进去吗？”

  游芥压下心里的害怕，“你有什么事？”

  这是明显拒绝的意思。

  晋炀突然问:“你是不是知道了？”

  “……知道什么？”

  晋炀倾身凑近他，低低道:“知道……我喜欢你啊。”

  游芥一怔，抬眼看他。

  如果不是那天听到的话，他或许会信这个人说的，但现在……

  一切都很不合时宜。

  “对，我知道。”游芥说:“但是我不想接受，我也不喜欢你，所以请你别来打扰我好吗？”

  话落，他后退一步，狠狠地关上门。

  晋炀被拍了一脸的空气:“……”

  他呆在原地，尽管知道不会被轻易接受，但他着实没想到游芥的态度会这么排斥。

  良久，他再次伸手敲了敲门，这次任凭他怎么拍都没人给他开门了。

  ……

  第二天，游芥早起上学，下楼的时候脚步顿住。

  路口停着一辆熟悉的车。

  只一秒，他当没看见地转身离去。

  晋炀很快看见他，打开车门就跑过去，拦在他面前。

  游芥从容看他，一脸冷漠:“你还有什么事？”

  晋炀有些不能接受他的冷待，“我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吗？”

  游芥毫不犹豫:“没有。”

  “……”

  沉默半晌，晋炀颓然地放下拦着他的手，垂着脑袋，沮丧的气息在他周围环绕。

  游芥自然能察觉，心中微不可察地动摇一下，最后还是同他侧身而过。

  ……

  之后的时间里，游芥再没收到来自晋炀的任何消息，他上课兼职几点一线，仿佛回归到还没有遇见他的时候。

  虽然隐隐觉得和自己想象中不太一样，但他并没有时间仔细来想这些事情。

  再一次收到酒吧打工的工资时，游芥几乎习惯性地想给孤儿院的那个卡上打一些钱，但输入金额的那瞬间突然反应过来，银行卡院长已经还回来了。

  他好像…不用再和以前一样辛苦了。

  怔了一会儿，他将那张卡读取出来，想看看里面有多少钱。

  瞧见那个数字时，他吓了一跳。

  这么多？

  院长没有用这张卡吗？

  不可能，孤儿院常年穷苦，由他们这些已经工作的人照顾回去已经是一种不成文的约定，院长不会不接受的。

  好像有什么被他忽略了，游芥想了半天，最后选择去柜台查银行卡的流水账单。

  专业的工作人员利索地为他打印出来，游芥仔细看一遍，发现了不久前有一个不认识的卡号给他转过来了一笔钱。

  ……辛洁是谁？

  游芥一脸茫然地被告知不能告诉他对方的联系方式，更茫然地走出了银行。

  “……”怎么回事？

  将银行卡揣回兜里，游芥心想，既然不是他的失误，那么就只能等待对方联系他了。

  他以为日子就会这么平淡地过下去，直到某个清晨醒过来，看到了来自院长的一通未接电话。

  昨天晚上很晚打来的。

  那么晚，院长不可能会打扰他，除非……有什么事情。

  他赶紧回拨过去，却不是院长接的电话。

  “你好，电话的主人正在医院里。”

  游芥顿了顿:“曾荣？”

  对方停顿了一下，应道:“是我，你是游芥？”

  “嗯，发生什么事了，院长怎么会在医院。”

  对方沉默一会儿，才道:“你还是先来医院吧，你来了，我再慢慢告诉你。”

  ……

  孤儿院遭到了血族的袭击，一个七岁的孩子被吸干了血液，当场死亡，如果不是曾荣来得快，还会有更多的孩子遇难。

  院长收到惊吓，昏了过去，现在还没有醒过来。

  游芥看见了那个孩子，他静静地躺在小床上，熟悉的面孔毫无血色，肩膀处两个牙洞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