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特亲王不无遗憾道:“那好吧，你自己掂量。”

  晋炀这时才意识到，即使和人类相爱的他的血族父亲，也不曾被人类世界的法律规则所改变。

  ……

  病房。

  “喝点水吧。”

  曾荣靠坐在病床上，伸手接过:“谢谢。”

  他随口关心一句::“今天不上课吗？”

  游芥心不在焉道:“下午去。”

  “哦。”

  片刻，游芥看向他:“那天的事……之后要怎么办？”

  曾荣觉得挺丢脸的，竟然被一个血族打成这样，沉默半晌说:“那个血族很强，我们两个都不是他的对手，可能要让队长亲自来才行。”

  游芥嗯一声，那个队长他见过一面，块头很大，个又高，一张国字脸正直得非常明显。

  曾荣见他神色异样，问道:“你和那个血族之前见过对吧，你们是朋友吗？”

  游芥抿唇，承认了:“是朋友。”

  “啊？”曾荣惊讶一瞬，而后正色道:“游芥，你现在是猎人，最好还是和他保持距离，这对你没有坏处。”

  没有坏处？

  游芥不可置否，随口道:“嗯。”

  曾荣稍稍放心了些。

  游芥却道:“我问过那个受害者了，他说晋炀是他从小一起长到大的朋友。”

  曾荣:“什么？”

  “而晋炀之所以会在那里，也是因为受害者尝试打电话求救的时候拨过去的。”

  曾荣一脸懵:“所以……”

  游芥淡淡道:“所以，我们都搞错了。”

  曾荣:“……”

  曾荣当时也看见游芥拿匕首伤了晋炀，犹豫道:“那你……”岂不是伤错人了？

  不，不对，猎人和血族本就是天敌，互相敌对才是正常的，以前从来没有过两者还能成为朋友的先例。

  “搞错了就搞错了，”曾荣理所当然道:“他那么厉害，可能在血族内也不是什么小角色，这次不是他，不代表他以前就没有做过，安心，不必在意。”

  游芥微顿，没有想到会听到这么一番话。

  我们理所当然地认为身处黑暗的人不可能一尘不染，所以手中的利剑即使误伤了不该接受惩罚的人，也不用愧疚后悔。

  游芥突然心中一片茫然，空洞的厉害。

  他无意识地摸出手机，摁在和晋炀的聊天界面。

  [对不起。]

  [我知道不是你。]

  [你的伤还好吗？]

  这是他发过去的消息，这么久了，依然没有回音。

  他指尖轻点几下，摁下发送键。

  [对不起。]

  “伤了我，后悔吗？”

  后悔啊，怎么可能不后悔……

  ……

  晋炀养了几天伤就差不多好了。

  正思考者下一步要去哪儿的时候，古堡突然走人来拜访。

  是那位还没见过的伊恩亲王。

  他下楼的时候，他的父亲正和这位亲王聊天，从远处看倒是相谈甚欢。

  晋炀淡定地走过去听。

  落特亲王:“你别和我聊这些有的没的，我立场早就表明了，不必再劝，而且我这里也不欢迎你。”

  伊恩亲王阴鸷一笑:“落特，我们好歹都是女王陛下的下属，没有必要这么针锋相对吧？”

  落特亲王:“都针锋相对几百年了，你现在还没习惯？”

  伊恩亲王嘲讽一笑:“呵。”

  落特亲王:“……”

  晋炀在这时候插话道:“父亲，这位是？”

  落特亲王早就瞧见他，听见他的问题，随口道:“伊恩亲王。”

  晋炀点头，客客气气道:“见过伊恩亲王。”

  伊恩偏头看过来，他身穿坚硬的盔甲，头发暗红过耳，面容如雪般苍白，五官倒是精致，只是眼中的阴戾生生破坏了这份美感。

  “你就是落特的孩子？”伊恩肆意地打量他，末了道:“和人类的孩子，竟然竟然血统还这么纯正，有趣，有趣。”

  伊恩兴致盎然，眼中滑过一丝思量，转瞬即逝。

  晋炀并不为他傲慢的态度生气，毫无笑意地勾下唇，拉开椅子坐下。

  晋炀和洛特亲王相邻而座，和伊恩面对面，一对二，气氛慢慢开始发生变化，谁都没有说话。

  半晌，伊恩嗤笑一声，随口扔在桌上一个东西，起身扭头就走，“女王让我拿过来的。”

  晋炀再眨眼，伊恩已经没了影子。

  啧，有点厉害。

  见父亲没什么反应，晋炀从桌上拿过来伊恩扔下的东西，“这好像是个邀请函。”

  他随手拆开来看，同时解读道:“女王要举办宴会，邀请您去参加……不对，还有我。”

  落特亲王兴致缺缺:“知道了。”

  晋炀询问:“您不想去吗？”

  落特亲王没回话，最后竟语出惊人道:“我想去找你妈妈。”

  之前那么久不见还好，可是偏偏接回晋炀的时候见过一面，她还是那么温柔漂亮，让他一眼就不会再忘。

  “……”晋炀着实惊讶:“您还喜欢我妈妈？”

  落特亲王瞥他一眼:“怎么，不行？”

  晋炀识时务道:“当然可以，您怎么高兴怎么来。”

  他以为自己很狗腿了，但他的父亲却狠狠地瞪他一眼，气势汹汹地走了。

  “……”他哪里说错了？

  ……

  晋炀独自揣摩许久，最后将在外头繁忙的米寒叫回来。

  “晋先生。”米寒依旧恭恭敬敬的。

  晋炀:“之前让你们查的那根针管可有眉目了？”

  “进展缓慢。”

  “……”

  米寒犹豫一下道:“伊恩亲王养了一批血奴。”

  晋炀眼尾一挑:“一批？”

  “对，一批。”米寒肯定道:“很多人，都被圈养在地牢中。”

  血族虽有不能圈养血奴的规矩，但其实约束力并不明显，而且，地位越高，越不怕这种约束。

  伊恩就是忽视这条规矩的血族其中的佼佼者。

  晋炀思索了下:“就是你们之前向也汇报的那个地牢？”

  “不是。”米寒却否定了，“应该是之前就有了，我们查到，伊恩亲王圈养血奴不是最近才发生的事情。”

  晋炀若有所思，突然冒出了句:“女王以前不知道这件事吗？”

  米寒老实道:“这个我不清楚，女王以前并不会派我们去调查亲王中的任何人。”

  晋炀陷入沉思，想了半天。

  女王……应该是知道的。

  但她不会动伊恩，目前三个亲王各自的立场刚好能达到平衡，她高高挂起，冷眼旁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