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瞬间，晋炀顿时生出了不该问出这个问题的后悔情绪。

  “不想说的话可以不说，”晋炀生硬地转移话题:“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南渔的眼睛瞬间亮了亮，目光带了点期待看着他，但很快这种期待就被他收敛，“你…你想要什么？我的鳞片不能给你，我也不会哭，眼泪也变不成珍珠。”

  晋炀一愣，心中万千情绪化作心疼和怒意，他克制地问:“谁向你讨要过鳞片和眼泪？”

  南渔不太能理解他为什么生气，脑袋往水里缩了缩:“就……有一些人，他们…很坏，打晕了我，所以我才被抓住了。”

  刚开始被抓住的时候，他用声音反击了回去，但那时候没有人救他，他也逃不出来，等那些人醒了，他又用声音弄晕他们，这么反复几次，他终于没力气了，发不出任何声音。

  那些人试图弄掉他身上的鳞片，但人鱼的鳞片不是轻易就能得到的东西，除非他自己愿意才行。

  南渔不愿，这才又是受伤又是被打晕的。

  醒来就到了那样一个地方。

  晋炀见他又是一副回忆起了不好的事情的样子，忙道:“别想其他的了，不是饿了吗？我去给你拿点吃的，嗯……鱼也可以吗？就那种小鱼。”

  他说完就觉得不妥，想着人鱼也有可能不会吃差不多和他是同类的小鱼，刚要反悔，却看到南渔点了点头。

  晋炀松口气，站起来道:“我让人送点吃的过来，你先玩儿会。”

  南渔这次不止点头，他还软软地道了声:“好。”

  晋炀也没走开，直接拿出手机给姚嘉打电话。

  接通后，他直接说:“给海湾别墅这边送一条……不，三条做好的鱼过来。”

  那头安静了一秒，姚嘉委婉地提醒道:“晋总，您知道现在是晚上几点吗？”

  别说还不知道哪家餐馆这个时间还开着，就是扰人清梦这一点，就非常！不妥！秘书也是有私人时间的，好吗？！

  “我知道，”晋炀说:“但我也知道你是位金牌秘书，这点事肯定难不倒你的。”

  末了，他又加一句:“一个小时之内能到，给你双倍奖金。”

  “……”电话那头响起不小的动静，接着传来姚嘉的声音:“好的，晋总，我很快就到！”

  挂了电话，晋炀垂眼看去，对上南渔好奇的眼神——是对他手中手机的好奇。

  晋炀脱了鞋坐下来，“你想要这个？”

  南渔不说话，只是盯着他…手里的手机。

  晋炀想了想，花了几分钟时间下载了几个简单的游戏，示范给南渔看。

  “就是这么玩儿的，你能看懂吗？”

  南渔立刻点头:“我能。”

  晋炀为难道:“但手机遇水就会坏掉，要不你先出来？”

  南渔思索了下，点点头，毫不费力地跃上来，蜷着鱼尾坐在晋炀身边，乖巧地伸出双手。

  人鱼的双手摊开，手指修长且润白，从手腕到肩颈再往下到腹部，循序渐进地布满了浅蓝色晶莹的鳞片，那亮色比星空还耀眼，美到摄人心魂。

  晋炀觉得让他穿上上衣或许是一种很明智的选择。

  他还愣神，手中的手机就被抽走，人鱼瞧都不瞧他一眼，欢快地去玩儿游戏了。

  晋炀轻咳一声移开视线，站起来回了自己的房间，换了一身衣服后，拿了一件自己的长袖出来。

  回到泳池的时候，人鱼还保持着他离开时的姿势，专心致志地玩儿着游戏。

  晋炀走过去坐在他身边，把衣服递出去，“把这个穿上。”

  南渔忙里偷闲地看了一眼，立刻拒绝道:“我不穿衣服，不舒服。”

  晋炀这次没惯着他，“不行，不在水里的时候必须穿衣服，不然……不许玩儿了。”

  “……”

  这个威胁显然震慑到了南渔，他不情不愿地放下手机，伸出双手。

  “……”你没有手吗？自己穿！

  三秒钟后。

  晋炀认命地给他套衣服。

  因为这亲近的动作，南渔的注意力暂时从游戏中脱离出来，落到了眼前这个人身上。

  ……想起来了，他说他叫晋炀。

  自这次离开海域之后，他从对方的眼睛里看不出任何恶意贪婪的，晋炀是第一个这样的人。

  南渔知道这是他不受自己歌声影响的根本原因，也是自己在初始的警惕过后就放下戒备的缘由。

  但……

  又是给他找吃的，又是让他玩儿游戏这些…

  如果对他别无所图，那这个人为什么会对他这么好？

  南渔想不明白。

  “发什么呆？”晋炀轻轻在他额头上点了一下，“不玩儿了？”

  南渔看着他，动了动唇，欲言又止。

  晋炀挑眉:“怎么，有话要说？”

  南渔犹豫半晌，还是摇摇头。

  晋炀没勉强，将手机放回他手机，“给，玩儿吧。”

  南渔接过来，开始还有些心不在焉，但很快就沉浸在游戏中。

  晋炀想到他后背的伤，思索下，出去找了医药箱进来。

  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但总要试一试。

  “我想给你背上的伤擦点药，可以吗？”晋炀询问他的意见。

  南渔从游戏中抬头:“这个有用吗？”

  “不清楚，试试就知道了，”晋炀看到他蹙眉，立刻解释道:“而且，你不会觉得疼吗？万一能治好呢？”

  “……”

  其实是疼的。

  但以前在海底受伤，他总是等着伤口自愈，虽然要花费很长的时间。

  也从来，没有人问过他疼不疼。

  南渔望进他的眼里，清晰地看见这个人眼里的担忧。

  胸腔慕地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温热的，很暖，南渔不由得道:“那你来吧。”

  南渔左右瞅了瞅，选择躺在地上，手肘撑着冰凉的地板，继续玩游戏。

  晋炀一低头，就看到他极其漂亮的鱼尾。

  真是……要命了。

  甩开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晋炀伸手，轻轻掀开他的上衣，露出里面交错的伤口来。

  已经没有再流血，只能看到伤口处发红的血肉，纹血管路丝丝分明，生生地破坏了人鱼完美的身体。

  晋炀估么着这样也不用消毒了，直接从医药箱里拿出来一管膏体的药，往棉签上挤了一点，轻轻地抹在伤口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