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挨打
作者:蕉下覆鹿      更新:2022-05-10 01:40      字数:8606
  “哟,这不是有勇有谋的皇长孙回来了吗?”

  朱雄英三人方才回到太子宫,还未进门身后便陡然传来了一道调侃之声。

  完犊子了!

  这是自家老爹朱标的声音!

  关键是这声音中还夹杂着……些许怒气!

  “嗯?幼白,长青,你们听见什么声音没有?没有吧?唉,今天太累了,都出现幻听了,得早点睡觉!”

  朱雄英装作茫然地问道,而后径直迈着小短腿向前走去,只是不知不觉间加快了步伐,就差撒开脚丫子跑了。

  幼白与长青见状皆露出了莫名的笑意,却是一步也不敢走动。

  “朱雄英,你个小兔崽子,给老子站住,老子今天不揍死你!”

  朱标见状鼻子都快气歪了,提着藤条便冲了过来。

  听闻身后传来这声的暴喝,朱某人无奈转身,准备与这个谦谦君子理论一番,但当他看清朱标这王八蛋手中拎着藤条时,果断转身就跑。

  “救命啊!姨娘!杀人了!”

  “老爹发疯了,姨娘,救命啊!”

  “姨娘救命啊!他要抽死你的宝贝儿子!”

  二女及一众侍卫宫女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却是根本没有上前阻拦的意思。

  毕竟,这可是太稀奇了啊!

  素有贤名的太子爷朱标,此刻如同皇上附体,手提藤条追着皇长孙四处逃窜,皇长孙非但不肯停下来,反而边跑边嗷嗷叫,但那藤条根本就没有碰到他一下。

  二人这一追一逃,闹得整个太子东宫鸡飞狗跳,尤其是长孙殿下那凄惨至极的哭嚎,给这深宫大院增添了一丝不一样的烟火气息。

  当太子妃吕氏一手抱着一个孩子,一手牵着一个孩子,将朱雄英护牢牢在身后时,朱标就知道,今日是决计揍不了他了。

  “殿下,您要打就冲着我们娘四个来,大不了全部把我们打死就是。”

  “只是可怜我这几个孩子,都还没有长大成人,什么都不懂啊!”

  怀中的小建文与小允熥立马会意,大声嚎哭了起来,凄厉的哭声划破了夜幕,令众人不由心中惨然。

  朱标见状,气得一把将藤条扔在了地上。

  “你……你就惯着他吧!真是慈母多败儿!”

  怒气冲冲地撂下了这句话,太子爷径直起身离去。

  直到确定他走了,朱雄英才畏畏缩缩地从吕氏身后探出了头来,一脸的后怕。

  “姨娘,你真厉害!”

  服了!

  自家这姨娘护犊子的本事,比起自己来那可真是不遑多让啊!

  看着朱雄英朝自己竖起大拇指,吕氏忍不住佯怒道:“你啊你,你就不能安生一点,走吧,跟我去书房,殿下一生气就会躲到书房喝闷酒!”

  吕氏将两个孩子交给了嬷嬷,拉着朱雄英就欲去见朱标。

  岂料朱雄英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说什么也不肯去。

  “我不去,老爹刚才真想揍我,我现在去少不了挨一顿暴揍!”

  “父子俩哪有隔夜仇?有姨娘在你怕什么?把话讲明白了,也就对了!”

  “你这个小兔崽子是不知道,突然听说你被锦衣卫盯上的消息传来,殿下差点冲去了北镇抚司衙门找那条疯狗理论!”

  “倘若不是皇上拦住了他,称你是在‘钓鱼执法’,且保证你就根本没事儿,你爹今日可就要豁出命去给你报仇了!”

  吕氏无奈开口劝道,还不忘伸出玉指弹了一下朱雄英的额头,算作他胡闹腾的惩罚。

  胳膊拧不过大腿,最终朱雄英还是跟着吕氏亦步亦趋地来到了书房,见到了满脸冷漠的太子爷。

  “人来了,你们父子俩好好说说话,别又大呼小叫地吓唬人!”

  “你那样子,也就能吓唬吓唬这些孩子!”

  吕氏白了一眼太子爷,而后缓缓退了出去,带上了房门。

  见气氛有些尴尬,朱雄英眼珠滴溜溜地转了片刻之后,一脸贱笑地开口道:“老爹当真是威武雄壮,气度不凡,儿子看您那是文武双全,有勇有谋……”

  “行了,别奉承了,你老子我还没蠢到这个份儿上,相信你的鬼话!”

  朱标气呼呼地倒了一杯美酒,悠哉悠哉地自斟自饮了起来。

  朱雄英见状舔着脸上前拿了一个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

  “嘭!”

  一声脆响,在太子爷目瞪口呆之下,这小王八蛋大大咧咧地坐到了自己对面,端起杯子与自己相撞,摆出了一副同台共饮的架势。

  “老爹,我跟你讲这酒不咋滴,你等过一段时间,儿子让你喝到真正的美酒!”

  朱雄英吐着舌头含糊不清地许下了承诺,太子爷却是若有所思,双眸时不时闪烁着精光。

  之前这个小王八蛋所说的大买卖,原来是酒?

  “你说的大买卖就是酒?那你可打错算盘了!眼下各地还有很多百姓食不果腹,父皇是决计不会同意大规模酿酒的,省下这些粮食不知可以救活多少百姓!”

  朱雄英闻言一愣,小脸上却是没有多少惊讶。

  抛开其余的不谈,太祖爷的确是一位贤德明君,他可是真正将平民百姓放到了心里。

  现在的大明,缺钱啊!

  太祖爷为了筹措军费,不知道愁白了多少根头发。

  若非如此,他又岂会同意借给自己五千两银子,他又岂会相信自己一个八岁的稚童能够开发新买卖?

  大明开创在一片废墟之上,到处都是百废俱兴,到处都需要砸钱花银子,他这个皇帝也是被逼的没辙了啊!

  “老爹你放心,儿子这白酒只走‘精品路线’,只卖给达官显贵、富商巨贾,量少质优,决计不会影响民生!”

  精品路线?

  只卖富商巨贾、达官显贵?

  对啊,这些家伙为了争风吃醋都能一掷千金,何况是一瓶酒呢?

  朱标眼中的光芒愈发明亮,目光炽热地看向自己的爱子。

  “有一点为父不懂,天下美酒多的是,更是有山东秋露白等七大名酒蜚声宇内,且不提你那新酒口感如何,你为何就能保证自己的新酒能够卖的出去?”

  这的确是朱标最为不解之处,他不明白这个小王八蛋哪里来的底气,敢在父皇面前夸下海口!

  如山东秋露白等名酒皆是传承百年、天下皆知的老品牌,其能够在这个行业站稳跟脚至今,自然有着它的过人之处。

  这个小王八蛋,凭什么?

  一口美酒下肚,朱雄英拍着胸脯豪迈开口道:“或许儿子的新酒口感并不能保证远远胜过那些名酒,但是论起宣传推广,儿子敢说整个大明都没人能比得过我!”

  开玩笑,后世那些宣传推广手段花样百出,层出不穷,哪是现在这些商人能够想出来的?

  他朱某人可是最爱追剧,因此从小便在广告的滋润下长大,说一句“天下舍我其谁”不过分吧?

  的确,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各大名酒风味口感皆不相同,朱某人并不保证所有人都会接受口感偏辣的白酒。

  但别忘了他是谁!

  或者说,他背后站着谁!

  垄断,才能带来暴利!

  当白酒成为朝廷力推的官方国酒后,伴随着铺天盖地的宣传推广,朱某人就不相信还争不过山东秋露白等酿造名酒!

  “英儿,少年郎锐意进取,自信张狂是一件好事,但凡事都有个度,过犹不及,慧极必伤啊!”

  “自你大病一场后,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锋芒毕露,这是好事儿,但也是坏事儿!”

  “眼下朝局动荡不堪,令为父都有些心惊肉跳,你却一脚踏进了这摊浑水之中,你让为父如何应对?”

  “虽然人人赞你为妖孽神童,人人称你诗才惊世,但这些人中又有多少是诚心实意,又有多少是阿谀奉承,甚至还有多少是故意如此?”

  “那些个老谋深算的老东西巴不得让你这个皇长孙出面搅乱局势,好让他们浑水摸鱼,从中谋利,你被人利用了却浑然不知,反倒沾沾自喜!”

  朱标的一番话,犹如当头棒喝,惊醒了有些飘飘然的朱雄英。

  尤其是他那句“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更是令朱雄英心脏骤停,身体瞬间紧绷,而后急忙打开了金手指,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倘若不是好感值没有丝毫波动,朱雄英还真以为便宜老爹朱标开始怀疑上自己了。

  好在他是一个儒学门徒,子不语怪力乱神。

  “怎么?吓着了?你可知道,因为昨夜你在御书房的建议,父皇已经下定决心废除四辅官,改命他们为修纂官,着手编纂万书之书了,明日朝议便会通传天下,召集群儒,修纂万书之书。”

  “还有今日你与锦衣卫发生的矛盾,自然躲不过有心人的眼线,他们定会连夜写好弹劾奏折,在明日早朝之上奋力弹劾锦衣卫!”

  “这满朝文武哪一个不是对锦衣卫恨之入骨,奈何其现在正当得宠之时,且没有合适的借口,所以百官只敢打打嘴炮,老老实实地夹着尾巴做人。”

  “你今日可是亲手送给了他们绝佳的借口与理由啊,锦衣卫称皇长孙是‘陈氏余孽’,这个借口多么完美?明日早朝定然是百官争相弹劾锦衣卫,父皇可能都镇压不住,锦衣卫势必会被责罚,那蒋瓛还不将你恨到骨子里去?”

  这些朝堂秘辛并未让朱雄英感到任何意外,或者说这原本就是他出手的目的。

  《永乐大典》自然不能留给朱老四修,要修也是现在修!

  昨夜太祖爷的反应已经证明,他逃不过这个致命的诱惑!

  一句话:砸锅卖铁,老子也要修!

  编纂大典最大的难题便是缺钱,而这也正是朱雄英的另外一个想法。

  你缺钱?

  没问题啊,帮我推广白酒,我们一起挣钱发财,多好!

  白酒之暴利,足以填补一下编纂大典这个无底洞了。

  至于锦衣卫,那是的确该收拾一下了,即便不为了自己的白酒生意,也要为了黎民百姓。

  朱雄英现在算是想明白了,为何蒋瓛会对自己说那一句“谢谢”。

  剖开表面看本质,其实他和他的锦衣卫并不是受害者,他们反而是受益者!

  太祖爷还要重用锦衣卫铲除不法勋贵,所以锦衣卫即便受到百官弹劾,也根本不会伤筋动骨,反倒是可以拔除锦衣卫内部那些为非作歹的祸害。

  除此之外,锦衣卫完全可以借此由明转暗,成功转移百官注意力,卸掉大部分怒火,最终落得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这位锦衣卫第一任指挥使,的确不是个省油的灯儿啊!

  疯狗蒋瓛,朱雄英对此人的忌惮程度,陡然上升了一个台阶。

  “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这两件大事竟出自你这个八岁孩子之手,实在是令人有些无法接受啊!”

  自己到底生了一个什么样的妖孽!

  朱标都有些吃味了,爱子表现出来的惊人能力他都有些自愧不如。

  朱雄英扬起小脸,得意洋洋地开口道:“老爹,我知道你有些崇拜我,但是碍于面皮又不好开口,没事儿,大声讲出来,这儿就我们父子二人!”

  朱标闻言一愣,而后咬牙切齿地开口道:“呵,为父真是有些崇拜你啊!”

  这酒虽然口感一般,但朱雄英接连几杯下肚,已经是有些飘飘欲仙,大着舌头答道:“没事没事,不要迷恋我,我只是传说!”

  “老爹,喝过一顿酒,我们以后就是兄弟了,你看这样行不行,咱俩各论各的,我叫你‘标哥’,你叫我英儿,丝毫不影响……”

  朱某人正陶醉在美好的幻想之中,却未曾发觉太子爷的脸色已经逐渐变青。

  房门之外,吕氏嗔怒地骂道:“这个小兔崽子,活该挨揍!”

  还什么“标哥”,那自己不是成他嫂嫂了?

  的确该打!

  幼白与长青对视了一眼,尽皆看出了对方眼中潜藏的笑意。

  自家这公子,可是真能作死啊!

  在一向循规蹈矩的太子爷面前,说出这等胡话。

  他不挨揍谁挨揍?

  果不其然,不消片刻,房门内便传来了朱某人凄厉的惨叫声。

  “标哥……我错了……别打了!”

  “爹……亲爹……我真错了……”

  “死老头子……别打脸……”

  吕氏及长青三人面面相觑,不知是谁先“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来。

  原本三人在房门外等候,便是害怕太子爷当真将他打出个好歹来。

  但是现在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

  这小王八蛋的确该揍,不揍不行啊!

  最好的幼白却是有些担忧地开口道:“这不会打出事儿来吧?”

  吕氏还未回答,屋内便传来了朱雄英下贱至极的时候。

  “标哥,你再不住手,我喊人了啊!我家长青剑法无双,单手就能打十个你!”

  沈长青:“……”

  幼白羞耻地别过脸去,悠悠开口道:“揍吧,太欠揍了!”

  朱某人在被暴打一顿后,鼻青脸肿地出现在了文渊阁。

  一众皇子见状大惊失色,竟以为是锦衣卫那群疯狗下的狠手,以致于众皇子皆以为他是一个真正的“血性男儿”

  众人看不惯锦衣卫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些蛮横粗暴的武夫丘八,一朝得势便忘了自己姓什么,胡作非为,无法无天,将整个金陵帝都搞得乌烟瘴气,百姓自是苦不堪言。

  奈何苦于皇上对其信重无比,弹劾锦衣卫的折子向来都是石沉大海,留中不发,这更加助长了他们的猖狂气焰!

  致使锦衣卫建立不多短短半载,其凶威便已经达到了可止小儿啼哭的恐怖地步!

  但眼下他们却是敢欺辱了自家大侄儿,这就没办法忍了!

  八皇子朱梓眼见朱雄英鼻青脸肿,说话都漏风,心中的怒火不断升腾,一拍案桌怒喝道:“哥几个,随我去乾清宫正殿,当着父皇的面,我要好好问一问他,大侄儿被人打成了这般模样,他都无动于衷吗?”

  “对!去乾清宫!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给大侄儿出一口恶气!”

  “他娘的,什么蒋瓛,什么锦衣卫,不过是我朱家养的一条狗罢了,竟然欺负到主子头上来了!”

  青筋暴起的朱十三根本就不接话,将书本一扔便走了出去。

  “还有点爷们儿血性的,跟我走!老子今日豁出命去,也要替大侄儿出了这口恶气!”

  一众皇子纷纷叫嚣着扔掉了圣贤书,接连向外走去。

  朱雄英吓得惊骇欲绝,急忙冲出去阻拦道:“众位皇叔……事情不是这样事儿的,你们别去给皇爷爷添乱了!”

  “真的,打我的人不是锦衣卫,锦衣卫没有打我,你们听我解释啊!”

  朱雄英的焦急解释,落在众皇子耳中,却更令他们怒火中烧。

  多好的孩子啊!

  都被锦衣卫那群疯狗打成这样了,还想着息事宁人,还在为他人着想!

  朱十三只觉得浑身热血上涌,涨得他有些难受!

  “大侄儿,你放心,怕他锦衣卫作甚?老子们是龙子龙孙,即便当朝打他蒋瓛一顿又能如何?”

  “哥几个,走着!”

  义薄云天十三郎当即带头向乾清宫走去,一众皇子纷纷跟在其后,脸上充满了愤怒神情。

  “不是啊!真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是我爹打得!是朱标那个王八蛋打的!”

  一众皇子闻言非但没有停下脚步,反而将步伐加快了几分。

  正当此时,李希颜满脸怒容地走了出来,拦住了朱雄英。

  先前他还有所迟疑,正思索着要不要拦下一众皇子。

  但当他听见朱雄英这句话时,所有的迟疑都变成了怒火!

  锦衣卫,这群畜生!

  英儿这么聪明伶俐的孩子,竟被打成这般模样不说,明显留下了后遗症,都开始说胡话了。

  太子朱标仁厚无双,乃是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他怎么可能对孩子下如此毒手!

  “雄英,不怕,我辈士子,当兴家国,正衣冠,养浩然之正气,法古今之完人!”

  “现如今朝有奸佞,正是我辈士子仗义执言,直抒胸臆之际,不要拦着他们,老夫为他们感到骄傲!”

  “只是老夫未曾想到,这朝堂之上儒生不计其数,却怯于锦衣卫凶威,竟还需要几个热血少年郎出来主持公道,可悲,可叹啊!”

  李老魔头欣慰地看着朱十三六人的背影,摇头晃脑地慨叹着,朱雄英却是想要弄死这个老东西。

  你不拦住他们,你在这儿跟我瞎哔哔啥呀!

  我主持你娘的正义公道!

  等他们将朝堂大闹一通,而后得知真是朱标那王八蛋打了自己,那他们不得杀了我朱某人啊!

  完了!

  完犊子了!

  当这六个热血少年郎发现事情真相后,不但他们想收拾自己,太祖爷定然也不会放过自己。

  你娘咧!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我是老老实实来上课的啊!

  朱雄英满腔悲愤地走回了学堂,坐在了位置上,思索着补救措施。

  李老魔头却是施施然地走了进来,慷慨激昂地开口道:“雄英,提笔,老夫今日教你身为士子最重要的一课————兴家国,正衣冠!”

  朱雄英:“……”

  与此同时,乾清宫正殿,针落可闻。

  满朝文武的视线都聚焦在了那名中年男子身上,带着愤怒,带着快意,带着怜悯。

  自大明立国以来,除了最后一位宰相胡惟庸这个逆贼被百官当朝弹劾外,还从没有人能够享受到这种“待遇”!

  毕竟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嘛!

  皇上想整死胡惟庸的意图那么明显,不捶他几下自证清白都有些说不过去了。

  他蒋瓛蒋瓛,受到与宰相相当的待遇,也算是一号人物了!

  百官不知道的是,这次,太祖爷并不想整死蒋瓛!

  呵,好大的阵仗,这是恨不得逼朕废了锦衣卫啊!

  太祖爷摸着胡须,始终一言不发。

  他倒想要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魑魅魍魉跳将出来,毕竟这可是难得的“大好机会”啊!

  蒋瓛面不改色地望着满朝文武,脊背挺得笔直,坚毅的面容上非但没有一丝惶恐,嘴角竟还浮现出了戏谑的笑意,在飞鱼蟒衣的映衬下,显得那么刺眼。

  这一幕如同催化剂一般,彻底点燃了百官心中的怒火。

  就在他们想要再加一把力,彻底整死这条疯狗时,殿外却突然传来了喧闹之声。

  “滚开!让我们进去!我们要见父皇!”

  “你敢拦着我们?嗯?你确定你拦得住?”

  “本皇子记住你的样貌了,希望你日后不要后悔!”

  一声声威胁传来,吓得禁军将领心惊肉跳,但他还是十分硬气地冷喝道:“职责所在,望诸位殿下恕罪!”

  语气十分坚定,心中却是早就打起了鼓!

  这可都是一位位皇子啊!

  该怎么办?

  倘若真个被他们记恨上了,那不是死无葬身之地?

  殿内众人尽皆面露不虞之色,何人胆敢在朝议之时大呼小叫?

  正当此时,一名宦官急忙走进殿中,附耳向杜安道禀报道:“老祖宗,祸事了,文渊阁六位皇子想要面圣!”

  六位皇子想要面圣?

  面什么圣?

  朝议之时强行面圣,他们想要做什么?

  杜安道来不及多加思索,便上前低声汇报给了太祖爷。

  太祖爷闻言当即大怒,拍案喝道:“让他们进来!”

  这群小兔崽子,不好好进学修德,想搞什么鬼?

  片刻之后,六位皇子齐齐出现在大殿之上,皆面带怒色。

  朱十三径直跪地高喝道:“父皇,雄英被锦衣卫打成了那般模样,难道您就不管管吗?”

  “对啊父皇,今日我等在文渊阁见雄英鼻青脸肿,说话怯懦吞吐,恐怕都已经被人打傻了啊!”

  “请父皇严惩锦衣卫!”

  “请父皇严惩锦衣卫!”

  一众皇子纷纷跪地控诉道,义愤填膺的模样令太祖爷都有些懵了。

  鼻青脸肿?

  怯懦吞吐?

  昨夜见他不还好好的吗?

  太祖爷当即望向了太子爷,后者也正处于懵逼之中。

  自己昨夜也没有下狠手啊!

  怎就鼻青脸肿了?

  怎就怯懦吞吐了?

  不好!

  难道英儿……旧疾复发了?

  谏议大夫唐铎当即抓住机会,出列奏禀道:“锦衣卫恶行滔天,罪不容恕,祈请皇上裁撤锦衣卫,将一干人等交付有司论罪!”

  “祈请皇上裁撤锦衣卫!”

  “祈请皇上裁撤锦衣卫!”

  “祈请皇上裁撤锦衣卫!”

  六位皇子突然的到场控诉,打破了殿中先前的僵局,无形之中又为百官增添了一丝砝码。

  没有人愿意自己头上始终悬着一柄利剑,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掉了下来!

  百官齐喝惊醒了懵逼的太祖爷与太子爷,朱标当即出列准备解释一番,他隐隐觉得自己的六个弟弟好像误解了什么。

  岂料蒋瓛却径直跪地高喝道:“启禀皇上,臣近日发现有很多地痞流氓打着我锦衣卫的旗号为非作歹,于是设计于福记酒楼将其全数剿灭,多亏了长孙殿下全程帮助,臣自知有失察之罪不敢居功,请皇上赏赐长孙殿下!”

  百官:“???”

  你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跟谁学的?

  那些是地痞流氓吗?

  没有你锦衣卫的首肯,他们敢打着锦衣卫的旗号?

  唐铎气急败坏地厉声呵斥道:“蒋瓛,你妄图以此脱罪,实在是可笑至极,谁不知道你锦衣卫嚣张跋扈,胡作非为?”

  “唐大人不妨拿出证据来!”

  蒋瓛好整以暇地回怼道,心中根本不带一丝慌乱。

  昨夜他便清理掉了那些该死的东西,哪儿还有什么证据?

  “唐大人曾是刑名大家,自然知道如若没有证据,可你方才所言可就是诬陷攀咬了啊!”

  见其答不上话,蒋瓛却是步步紧逼。

  朱椿却是突然插话道:“呵,证据?可笑!我大侄儿那一脸的鼻青脸肿难道不是证据吗?你还想要什么证据?”

  对啊!

  长孙殿下正是蒋瓛说辞中最大的致命关键!

  他可不就是最佳的人证吗?

  “皇上,臣请传长孙殿下上殿作证!”

  “臣附议!”

  “臣附议!”

  百官兴奋,皇子激动。

  正当此时,仁厚无双太子爷却是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悠悠开口道:“父皇,诸位,我可以作证,锦衣卫并没有打英儿!”

  “因为,英儿身上的伤,那是我打的!”

  太祖爷:“???”

  满朝文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