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什么？”

  韩昱抿唇，有些迷茫无措，这小二还真是热情似火，不过，打尖是什么？

  “打尖，楼上可有雅座？”

  清欢郡主掀开车帘探出头来，见韩昱吃瘪的模样，微微勾唇，从马车上下来，替他解围开口道。

  小二见有如此贵人天仙似的女子到来，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黏在那清欢郡主脸上，一时间嘴唇张大，好半晌韩昱见了气愤想剜了他的眼睛。

  “诶，小二，还不赶紧进去准备雅座，再看小心本公子剜了你的贼眼。”

  他一见别人那般瞧着清欢郡主，就心里不是滋味。

  清欢郡主是不喜欢别人用那般眼神盯着自己，但一听韩昱这话，反而心里没那么介意了。

  “韩昱，长本事了。”

  “不敢不敢，美人殿下，您请。”

  清欢郡主高傲走了进去，在韩昱瞧不见的地方偷偷勾起唇角一笑。

  上了二楼雅座厢房，小二热情为清欢郡主倒茶送点心，嘴里满是好听的话语，不过听过了韩昱整日在她耳边念叨的话，竟觉得逊色了几分。

  “行了行了，拿着银子出去吧，聒噪得很。”

  韩昱拿出腰间的一袋银子砸中小二的脑袋，他站在一边跟吃醋的小孩似的，嘴唇撅起高高的，活像被人抢了宠爱似的。

  小二被砸中脑袋有些疼，哀呼出声，不过瞧见地上的一袋银子，赶紧走过去捡起来，眼珠子瞪圆了，一张嘴咧开笑得更欢了。

  “谢谢公子，谢谢公子。小姐公子有什么需要的，随时吩咐，小的在房门外随时听候差遣。”

  “不必不必，滚远点，碍事。”

  “是是是，小的没眼力见，这就滚蛋，不在这里坏公子小姐的好事。”

  说完，冲韩昱暧昧眨眨眼，立即转身离开，还顺带关上房门。

  清欢郡主拿起糕点尝了一口，与宫中的滋味还真有几分相似呢。

  韩昱坐到清欢郡主身边，拿起另一边的糕点递给清欢郡主，怕郡主渴，还将茶水也一并倒上，十分体贴入微。

  瞧着清欢郡主脸色有些复杂，还以为是这糕点有何不妥之处。

  拿起一块尝了一口，味道不错，甜度刚刚好，既不会过于甜腻，也不至于淡。

  “怎么，美人殿下不喜欢这糕点？”

  清欢郡主放下手中的糕点，打量了一番厢房里的布置，不愧是盛京城里最大的酒楼，处处精致，背后老板真是好大的手笔。

  “韩昱，你可知，本郡主原来是想借此次春园会为自己准备开的酒楼传扬一番，谁知却发生这样的事。

  而先前请来的那些厨子师傅全都一一请辞，此事还是芽蝶来禀报本郡主的。

  后来本郡主派人调查，居然全都被这盛京城最大的酒楼御景楼请了过来。

  不知这御景楼背后到底有何人撑腰，一开始发生火灾之事，本郡主以为会是南宁珏那个混账家伙怀恨在心干的。

  但又转念一想，本郡主与南宁珏不合多年，若他真想如此对本郡主，早早便下手了，何至于等到今日？”

  韩昱见清欢郡主这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料想该不会是跟这御景楼有关吧？

  “美人殿下心中是已有打算了？”

  清欢郡主挑眉，将韩昱递来的茶放至嘴边尝了一口，竟是她喜欢的花茶，这花茶不是皇祖母赏赐给她的嘛，为何在这御景楼里也有。

  “猜到一些，看来，该好好的打算一番了。

  韩昱，你轻功不错，这两日帮本郡主盯着二皇子和莫姐姐吧。”

  “好。”

  韩昱没有一丝犹豫，便应下来。

  清欢郡主愣了下，虽然知晓他会答应她的请求，可没想到如此干脆果决。

  “你就不问问本郡主，为何要盯着他们俩嘛？”

  韩昱伸出手弹了一下清欢郡主的脑门，颇为孩子气一笑。

  “为何要问，只要是你说的，我都照办就是了。”

  清欢郡主伸手拍了下他放肆的手，心下却如掉入蜜罐般的甜蜜。

  “韩昱，你是哪里人？”

  “啊？美人殿下为何有此一问？”

  韩昱别过眼去，拿起碟子上的花生扔进嘴里尝了尝，有些犹豫不决。

  他该不该告诉美人殿下，他是虞国人，但怕美人殿下对她父亲母亲之事如此耿耿于怀，当年毕竟也是与虞国开战，才会让她失去父亲母亲。

  她会不会一听他是虞国人，便不会再将他留在身边，也不会信任他，更不会倾心于他？

  清欢郡主想起刚才下马车时听到小二问打尖还是住店时，韩昱问出打尖是什么，姜国人都知晓打尖便是用膳的意思。

  他却不知晓，显然不是姜国人。

  “韩昱，你为何不回答本郡主的话，难不成你是什么他国的奸细不成？”

  “当……当然不是，美人殿下明鉴，在下怎……怎会是他国的奸细呢。”

  “那你支支吾吾，又犹豫不决的样子，难道双魂症还能忘了自己是哪国的子民嘛？”

  韩昱见清欢郡主看向自己的眼神里含有打量和不满，想着自己要是再不说，恐怕她现在就厌弃自己了。

  “美人殿下，在下就是姜国人，住在江南水乡一代，家里世代卖茶叶为生，绝对是清清白白，万万当不得敌国奸细啊。”

  说完，他还伸手发誓，就怕清欢郡主不信，但他也有些心虚，谎话很容易被拆穿，也只能见招拆招了。

  “江南水乡？茶商？”

  清欢郡主念出这两句话时，不知为何脑海里也模糊出现了一个相似的片段，好像还真有个男子对自己说过这番话。

  再细想时却又想不到，姑且也信了他的话。

  “行吧，既然你家里世代卖茶叶为生，那本郡主问你，这是什么茶？”

  韩昱进屋到现在还没喝过这御景楼的茶，见郡主殿下有此一问，存心要考一考他了。

  他拿起茶杯，倒了一杯茶，还颇为像模像样看了看茶壶里面的叶子，再将茶杯放到鼻尖闻了闻，最后再喝了一口。

  仔细抿了一番，清欢郡主见他这阵仗，还真能唬到人。

  “说吧，是什么茶？你这世代卖茶叶为生，总不会连杯茶都品不出来吧？”

  韩昱放下茶杯，很是自信开口。

  “美人殿下，你可不要小瞧在下，这茶是极其纯正的百花茶，还是去年的，虽小心放着，但到底不如新茶滋味好，可也比市面上一般花茶要上乘不少。”

  清欢郡主愣了下，想不到这韩昱还真有几分了解，她还以为不过又是油嘴滑舌罢了。

  “不错，是去年的百花茶。你可知，这么纯正的百花茶只有当今太后娘娘才有，是御花园里的上百种花蕊制成，甚为精贵。

  往年由寿康宫里的林嬷嬷收了，发至各宫，也只剩不到十盒，又赏赐给一些进宫来的夫人小姐，皇祖母赠予本郡主两盒，也只剩下三盒。”

  清欢郡主这么一说，韩昱盯着茶壶里面的茶叶眼神有些复杂。

  “美人殿下的意思是，这御景楼的背后跟宫里的人有关？”

  “你刚才不是问本郡主，那糕点有什么问题嘛？本郡主尝着这糕点，味道与宫中的糕点很是相似。

  寻常百姓定然不知，但本郡主自小在宫里长大，怎会不知这宫中的糕点是何滋味。

  若不出本郡主的猜测，这糕点像是御膳房原师傅的徒弟所做。”

  韩昱可算明白为何清欢郡主要让自己盯着二皇子和莫小姐了。

  “你是怀疑背后之人是二皇子殿下与莫小姐？

  但这与他们俩有何关系？八竿子打不着呀。”

  清欢郡主把玩手中的茶杯，嘴角翘起一抹得意的笑意。

  原来她是想不到二皇子与莫姐姐有何关系，但她来到这个酒楼，便猜到七七八八了。

  “那日火灾后，我曾让面具男子也就是你带本郡主回过火灾后院去找了南宁珏，却并没有他的下落。但在你走后，本郡主竟然遇到了还未回宫的二皇子殿下。

  还陪他看了一场烟火，原是不知为何，猜不透他那时怎会在那里。

  本郡主现下可全想通了，想不到啊，本郡主可真是自诩聪明绝顶，最会算计人心，却到底是重情义了些。”

  她有些失落，眉眼间流露出一抹自嘲的笑意，绝美的容貌上出现的神情让人瞧着就心疼。

  韩昱还有些不明白清欢郡主的意思，不过既然是二皇子殿下和莫小姐对她不利，那他便绝不会袖手旁观。

  “美人殿下，你别伤怀，我这就去盯着他们俩，有任何风吹草动都立即禀报于你。”

  “韩昱，你……那二皇子甚为狡诈心机深沉，你小心提防些，若是被发现了，赶紧逃。”

  ……

  清欢郡主自进宫面圣处理了郡主府火灾一事后，便待在府中未曾出府。

  而盛京也渐渐传出虞国与姜国要和亲一事，外头传的沸沸扬扬。

  这一日，清欢郡主给老侯爷老夫人请安，府里没了姜璃那小丫头，姜墨也在宫里当侍读，二叔因那外室之死越发消沉，二婶也彻底安分守己闭阁不出，竟还设佛堂整日礼佛抄经书起来。

  姜适一如既往的讨人喜欢，长得俊俏可爱，被祖父祖母教养的很好。

  “笙儿，这与虞国和亲的人选，圣上没有公主，恐怕便落到你头上。”

  老夫人开口，眼神倒还很清明，清欢郡主坐在下方逗着小姜适，听到这话，微微略过一抹精光。

  “祖母，此事皇上舅舅与皇祖母都未曾与孙女说起过一二，那虞国的和亲使团也并未前来，都是坊间捕风捉影的事，当不得真。”

  老侯爷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眼神略微有点凌厉。

  “那虞国可是害得咱们笙儿没了父亲母亲，当年血仇历历在目，哪怕是皇上和太后娘娘允许，老夫我也要凭上这条老命去皇上跟前说理。”

  说完，将茶杯重重放到桌面上，震得桌腿都颤动起来，吓得姜适躲到老夫人怀里。

  “祖母，适儿怕……”

  老夫人瞪了一眼怒气冲冲的老侯爷，慈祥温柔开口安抚小姜适，轻轻拍抚小姜适的后背。

  “呦，祖父吓到咱们适儿了，这祖父不好，等会祖母说他，适儿不怕。来，玉兰带适儿回房去练字吧。”

  站在一旁的玉兰温柔笑着看向小姜适，开口。

  “小公子，来，奴婢带你回去练字，好不好？”

  “好，祖父祖母，郡主姐姐，那适儿便告退。”

  “去吧，乖适儿。”

  那姜适很聪明，惯会瞧人眼色，见此便跟着玉兰走了。

  待姜适走后，老夫人才幽幽开口。

  “祖父祖母知道亏欠你甚多，也无从弥补回来。也晓得你是个有主意的，但这和亲之事……”

  清欢郡主晓得虽然这祖父祖母先前算计过她，但也并不是什么大事，也从无伤害她之心，便也不做计较。

  “祖父祖母，这事你们不必忧心，孙女自有主张。”

  老侯爷还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被老夫人的眼神制止了。

  过了片刻，别枝来寻清欢郡主，清欢郡主便向祖父祖母告退离开了。

  老侯爷见人都走远了，才开口问老夫人。

  “你刚才为何拦住老夫，这笙儿虽然聪慧过人，但难免思虑不周，况且当年也是如此境况，你也是不让老夫说，才导致那般下场。”

  老夫人叹了口气，眼神里含有惭愧复杂的情绪。

  “当年之事，是我这心头上一辈子都难以忘却的痛，像一根刺一样扎在那，只要一想起来就会钻心的疼。

  你以为我不想劝笙儿，那可是咱们的亲孙女，我已经失去了大儿子儿媳，又怎会愿意看到笙儿也落得那般境地。

  只是，此事还未有定论，咱们先不要多做唇舌，免得传出些什么流言蜚语来，对笙儿不利。”

  “还是夫人考虑周全。”

  清欢阁，别枝和清欢郡主回到房内，长嬷嬷将门关上，芽蝶端着一碗药站在桌边。

  “这是什么药？闻着就好苦。”

  清欢郡主伸手拿起帕子捂住鼻尖，这药闻着就这么苦，那喝下去岂不是更不得了。

  芽蝶偷偷一笑而过，想不到如此天不怕地不怕的郡主殿下，还会怕药苦啊。

  她将药放到桌上，从怀中拿出一包糖放到一旁，开口道。

  “郡主殿下，这是韩昱送来的药，说是忘忧丹的解药。奴婢已仔仔细细查过，也让人试过，没有毒，您可要喝？”

  清欢郡主一听是韩昱送来的，便将帕子松开些，没想到他还真信守诺言，真的找来了忘忧丹的解药。

  “他人现在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