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枝愣了下，没想到郡主会问韩昱的下落，不过很快反应过来，开口回道。

  “回郡主，韩昱已经走了。对了，这糖也是他给郡主准备的。”

  清欢郡主拿起桌上包着的一袋糖，解开尝了一颗糖，俏丽绝美的白皙脸蛋，长长眼睫毛下的一双眼睛仿佛溢满了水汽，分外勾人摄魄，微微弯起的嘴角仿佛带上了几分笑意。

  “他还真有心了。来，把药给本郡主吧。”

  她想能够记起和韩昱之前的点点滴滴，这些日子来韩昱时常在夜里回来，不是给她带吃的，就是哄她开心。

  虽然她对他总是不冷不淡的，但是他对她的好，她都看在眼里，她相信他是不会害她的。

  芽蝶将药碗递给清欢郡主，清欢郡主伸手接过，皱起眉头来，明明很是不乐意，却还是强忍下不适一股脑喝了下去。

  待喝下药后，她将碗放回桌上，拿起两颗糖塞进嘴里，这满嘴都是药的苦涩，而且还有股血腥味，实在太难喝了。

  别枝拿起帕子递给清欢郡主，清欢郡主擦了擦嘴边的药渍，秀眉紧蹙。

  “真苦。”

  “咱们郡主殿下还怕苦呢，奴婢去煮些甜羹来给郡主缓解嘴里的苦涩，如何？”

  “好，你去吧。”

  芽蝶将碗放回盘子上，看了眼碗里还剩下些许的药汁，眸光闪烁，看向清欢郡主，不知该不该讲。

  “怎么？”

  “没什么，郡主殿下，奴婢这就去。”

  别枝见芽蝶走后，清欢郡主拿出一份书卷，递给别枝。

  “查到四皇子的书房下面有没有暗道？”

  别枝接过书卷，开口。

  “查到了，确实有一个暗道。而且四皇子很明显是不知晓的。”

  清欢郡主看着矮桌上摆着的古琴，眉心有些疼，她情不自禁走了过去，脑海里开始响起一曲悠扬动听的琴声，那琴声很耳熟，她在哪里听过一般。

  别枝见清欢郡主的脸色有些恍惚，见她的行为也让人捉摸不透。

  她赶紧上前，想开口询问郡主殿下，却见到清欢郡主坐在古琴前，已经许久未见郡主殿下抚琴。

  只瞧着清欢郡主眉眼茫然，青葱指尖轻触到琴弦上，开始抚琴。

  琴声悠扬，如流水般潺潺铮铮，抚琴之人一袭明黄色绣着海棠花的碧霞罗，漂亮的眼眸含着春水清波流盼，头上倭堕髻斜插明黄玉凤钗。

  披着浅白色烟罗软纱，逶迤白色拖地烟笼细蕊花百水裙，低垂鬓发斜插镶嵌珍珠碧玉簪子，花容月貌出水芙蓉。

  清欢郡主修长而优雅地双手轻轻抚过琴弦，抚起了层层泛着涟漪的乐音。音色犹如一汪清水，清清泠泠又似夏夜湖面上的一阵清风。

  那琴声是别枝从没听郡主弹过的，很动听却又很是陌生。

  清欢郡主凭着脑海里的记忆不停抚琴，待她把这一整首都弹完后，才终于记起有关韩昱和姬衡清的所有画面。

  “姬衡清，还有那暗道里的女子，到底有何关系？”

  “郡主殿下，您在说什么呢？”

  清欢郡主拂袖站起身，姬姓可是虞国的国姓，难不成姬衡清是虞国的王爷皇子？

  “别枝，你速去派人查虞国的王爷皇子中有没有叫姬衡清的，把他的画像带回来，最要紧的是，本郡主交给你手中是双魂症的解决之法，你速去找人搜集好上面所需的东西。”

  “是，奴婢遵旨。”

  清欢郡主仍然有些头疼，看来这解药还真有用，她全都记起来了。

  不对，她查过忘忧丹，若是要服下忘忧丹的人忘掉那个人，就必须有那个人的血做引子。

  姬衡清如此武功高强又智谋过人，那抚琴女子虽厉害，却也不至于让她放了血。

  对了，她身边之人见过韩昱的人，全都和她一样没了关于韩昱的记忆，那韩昱该放出多少血。

  不过，最让她想不通的是，这忘忧丹是月楼的，月楼为什么要让她忘记韩昱呢？

  “郡主殿下，奴婢已派人查到皇后当年陷害甄妃娘娘的证人证物，是皇后娘娘当年身边的两个宫女，她们将换下来的信全都留了下来。

  当年幸好多亏了原师傅，才让她们躲过一劫，皇后派去的杀手没能真正杀了她们。”

  芽衣迈步走了进来，脸上神情很是兴奋，这些日子来她一直奔波在外寻找皇后有关的证物证人，果不其然让郡主殿下猜对了。

  还真有可以扳倒皇后娘娘的罪证。

  “真的？芽衣。那两个宫女呢？”

  “奴婢将她们藏在很安全的地方，原师傅也说会帮咱们一起指证皇后娘娘。”

  清欢郡主从莫姐姐和林瑶琦那得知皇后娘娘是当初害她失去父亲母亲的凶手后，便暗地里派人去宫里上下都仔细查探了一番。

  终于在原师傅那得知当年的一些线索，她与原师傅也算有些交情，原师傅是宫中的老人，待在宫里一辈子，谈不上善良，却并不坏。

  “太好了。皇祖母和莫贵妃那可准备好了？”

  “回郡主殿下，都准备好了。太后娘娘将几位皇子全支出去打猎，这几日原也是春猎的好日子。相信四皇子殿下不会起疑。”

  清欢郡主不想让四皇子牵扯其中，主要是皇后娘娘有四皇子傍身，实在不好下手。

  就怕皇上看在四皇子殿下的份上，会犹豫不决。

  只要四皇子殿下不出现，那她们一起将皇后拉下台去，纵然不能让她去死，也能关进大牢里，到时候一旦进了大牢里，还不是任她折磨。

  皇后娘娘背后的颜府势力在朝堂上盘根错节，确实不大好对付，但她前些日已经派人在盛京里传了谣言出来。

  说是皇上忌惮颜府势力，现在这个朝堂上都是颜府说了算，莫说是这储君之位是四皇子殿下的，连这龙位迟早也是四皇子的宝座。

  还编了一首童谣，现如今盛京城里孩童们都在吟唱，大人们也纷纷议论起储君之位来。

  照理说这储君之位若是论嫡，自然该皇后娘娘生下的四皇子殿下莫属，可这莫府也不甘示弱，再说这太后娘娘还是莫府的千金呢。

  这莫贵妃也深受皇上宠爱，三皇子殿下相貌堂堂，宅心仁厚，也颇具储君之德。

  还有二皇子殿下和大皇子殿下，如此细细说来，单论嫡庶也并非是储君之位的首要人选。

  皇上舅舅这两天已经是很不高兴，对四皇子殿下和颜府也颇有微词，毕竟人家还在上头坐着，就有人明目张胆想谋权篡位，听着就不舒服。

  “那就好。林瑶琦呢？”

  她让林瑶琦最好能找到甄妃娘娘当年送她出宫的信物，虽说有敬嬷嬷在，但想证明她的身份，除了与皇上舅舅滴血认亲，还是不够。

  毕竟，龙嗣不能混淆，得慎之又慎。

  而现如今又面临和亲使团要到来之际，突然冒出公主来，也让人起疑心。

  “回郡主，林瑶琦在林府里，但她身边跟着一个戴着面具的男子，藏在暗处保护她。

  奴婢查到他是月楼的人，与这位林瑶琦关系有几分亲昵，不像寻常的交易关系。”

  清欢郡主挑眉，那日马车上林瑶琦滚落出去却毫发无损，随后便被戴着面具的男子救走，若不是韩昱当时出现救了她，她还真以为那戴着面具的男子就是韩昱呢。

  “芽衣，林瑶琦的身份查清楚了嘛？”

  芽衣点点头，如实向郡主殿下禀报她所查到的消息。

  “那林瑶琦所言不假，奴婢查到她确实不是林府姨娘亲生的女儿，她确实是敬嬷嬷送到林府姨娘手中的。

  原本并无奇特之处，只是后来摔伤了之后性子变得与以往不同，还因为一次逛街市在街市上救下一个人，那人好像就是戴着面具的男子，那个男子是月楼的。

  林瑶琦也是不久前由于莫小姐找到她，安排她与敬嬷嬷见面，才得知她是甄妃娘娘安排出宫失散多年的公主。

  她好像并不在意公主身份，但很在意甄妃娘娘。”

  清欢郡主也与她接触了两三次，是个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女子。

  “罢了，她是甄妃娘娘的女儿，是皇上舅舅的公主，就可以。

  本郡主可不想为她人铺路。明日便是皇后出佛堂之日，吩咐她们都准备好，这一次，一定要让皇后这毒妇得到她该有的下场。”

  “是，奴婢遵旨。”

  ……

  第二日，皇后娘娘出了佛堂后，太后娘娘身边的林嬷嬷便带着宫女太监在门外候着皇后娘娘。

  “老奴见过皇后娘娘，太后娘娘和皇上在等娘娘过去一聚，说是有故人相见，还请娘娘跟老奴过去一趟。”

  皇后娘娘冷下脸，微微蹙起眉头来，故人？什么故人？这太后老妖妇又打算做什么？

  “本宫不知有何故人？林嬷嬷可否指点一二？”

  林嬷嬷面上滴水不露不卑不亢恭敬待着皇后娘娘，心下却十分鄙夷不屑。

  “皇后娘娘去了就知晓，老奴不方便多言。还请皇后娘娘就别难为老奴了。”

  皇后娘娘知晓这林嬷嬷对太后那老妖妇最是忠心耿耿，口风严密，问不出来什么。

  便跟着林嬷嬷，坐上软轿。

  宫殿上，皇后被传唤过来，一进殿内，见殿上众人神色冷冽，特别是坐在上方的皇上与太后娘娘，看向她的眼神格外凌厉复杂，皇上还有些失望，她心咯噔一下，也不知是发生何事？

  但瞧见莫贵妃身旁坐着一年轻女子，瞧着明明眼生，却偏偏又有几分在哪里见过一般。

  她迈着步子过去，清欢郡主倒是颇为看好戏般勾起唇角一笑，让她更觉得有事要发生了。

  “臣妾见过皇上，母后。今日倒还真是热闹，怎么连莫妹妹，清欢郡主都一并来了。”

  太后娘娘冷哼一声，瞧向皇后的眼神里饱含杀意。

  “皇上，这皇后也来了。要不传证人上殿内来，跟这毒妇当面对峙一番？”

  皇后一听证人，对峙，愣了下，却听接下来皇上开口。

  “好，传证人。皇后，朕没想到跟你这么多年夫妻一场，竟不知晓你是这么恶毒狼心狗肺的东西，你太让朕失望了！”

  皇后娘娘脸色登时变了，想开口解释，却见原师傅率先走了进来，紧接着殿外传来脚步声。

  她转过头看见那两个妇人打扮的女子，虽说十多年不见了，可她还是一眼认出来，这不是当年她的陪嫁宫女脆儿和桃儿嘛。

  怎么会，怎么可能，她不是让人杀了她们俩，还掉落万丈山崖下，怎么可能活下来的？

  “皇上，您这是什么意思？臣妾什么也不知道，这是何人？”

  莫贵妃可见不得皇后这个贱人故作不知，想装傻蒙混过关。

  “皇后姐姐，你可不能装作不认识她们啊，她们，臣妾可都还记得呢。这不是你当年的陪嫁宫女，桃儿和脆儿嘛。”

  敬嬷嬷也走了进来，她看向皇后娘娘，眼里满是恨意，恨不得冲上去杀了这毒妇才能卸恨。

  “见过皇上，太后娘娘，莫贵妃，清欢郡主。”

  “敬嬷嬷，你知晓当年之事，但说无妨，今日有哀家和皇上替你做主。”

  “是，老奴将这件事埋在心底太多年了，本以为会带进棺材里，谁知竟还有说出来的一天。

  当年，甄妃娘娘是遭人陷害的，她并没有做出背叛皇上的事，也没有做出背叛姜国和安平长公主的事。

  这一切都是皇后娘娘心生妒忌，对甄妃娘娘赶尽杀绝，甚至不惜伤害安平长公主和北定侯世子爷。

  而甄妃娘娘当年进入冷宫，已经怀有身孕，安平长公主知晓后，不忍心甄妃娘娘腹中的胎儿被皇后知晓毒害，便派人一直保护着。

  老奴一直跟在甄妃娘娘身边，皇后并不知晓甄妃娘娘有身孕，在那个孩子一出世，便让老奴派人送出去，老奴乔装打扮送到林府姨娘手中，她当时其实也是受安平长公主所托，就决定收养此女。

  而此女就是林瑶琦，林瑶琦是皇上和甄妃娘娘的亲生女儿，是姜国唯一的公主殿下啊。

  老奴曾拿过甄妃娘娘给公主殿下的信物，将那信物一并交给林府姨娘，那姨娘已经将信物带来，此刻就在殿门外候着。”

  皇上看向坐在下方哭得梨花带雨的年轻女子，这么一瞧，还真的有几分甄妃当年的影子。

  “快，让人将那林府姨娘带进来。”

  “是，传林府姨娘进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