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着头沉默了一阵，程秋月抬起头来，脸上露出了微微的笑容，说道：“司空你的胸怀不是一般的大。真是个男人！”

  “你这话说的好像我若是没有原谅你我就不是男人一样。”司空越雪也是笑了，接着说道：“一开始我确实是挺恨你的，不过看到你抱着白枫从山脚一直往山上爬行的时候，我就原谅你了。”

  “等一下，我不是爬行的吧，我走上来的，虽然很辛苦。”

  “差不多吧！”司空越雪笑着说道：“至少从这一点我彻底地原谅了你。不过我还是恨着一个人，就是你那所谓的闺蜜宗政晴维，为何不好好保护自己好好的活着。”

  “司空，只有你从你口中说出她的名字来我才不会感到负担。若是别人说说她名字，我肯定得哭的死去活来了。司空你真是有一种魔力，一种化解悲伤的魔力。”

  “我是有魔力，不过不是化解悲伤的魔力，我这魔力是出妖降魔的魔力。”司空越雪接过程秋月手中的白玉瓶，收在手里，接着说道：“这里是个空灵的地方，恨意都会被抛之脑后，好好在这里住着吧，你喜欢住多久就住多久。”

  “要是白枫知道你这么想，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高兴，好啊，你陪他住在这里也算是告他在天之灵了。”司空越雪白衣飘飞，花瓣雨在他身后落下。

  “司空，凌雪走的时候有没有感觉痛苦？”程秋月闷声问道，她心里已经做好了被司空越雪暴揍一顿的准备了。

  “没有，她是笑着离开的，当天她还站在树梢上，说紫荆花开的最盛，你该来了。”司空越雪淡淡地述说着，就好像凌雪没有离开，只是去了远方一样。

  “只是花开最旺盛的时候你没有来，花奢靡的时候你倒是来了。”

  “真对不起凌雪。”程秋月眼泪掉了下来。

  司空越雪转身走了，边走边说道：“山之东的那个亭子旁边是凌雪的墓地，山之南是白枫的墓地，你若身体好了，就去看看他们，有什么想说的都跟他们说吧，屋后山脚有一个地窖，里面存了不少好酒，去的时候带上一坛。不过你若喝醉了，我可不会去抱你回来。你自己适可而止吧。”话刚说完人已经不见了身影。

  程秋月笑着起身走了出去，外面阳光正好，花瓣如雨一般地下着，下的甚是壮观，不出几日这山上的紫荆花该是会全部落到地上了吧。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程秋月看着满地的花瓣，抬脚踩了踩，很软，淡淡的香味飘入鼻子，程秋月深深地吸了口气，一种死后余生的感觉油然而生，这种感觉说来也是奇怪，竟不知为何会有如此感觉了，该是白枫死后自己一心向死，而后又被司空越雪所原谅产生的吧。程秋月分花拂柳地来到后屋，找到了酒窖，搬出一坛上面写着窖藏年限的酒，吹尽尘埃，抱在怀里朝着白枫的坟墓方向走去。

  一塚新坟赫然立在南山之巅，花瓣落下来盖住了新鲜的土壤，远远看去根本看不见坟上的泥土。

  程秋月将酒洒在地上，泪眼朦胧，心情却不是死一般的悲伤，内心悲伤却也轻松。

  她哽咽地说道：“白枫我带你来紫荆山了，你说过想要过这种生活的，我带你来了，我们以后的日子便在这里一直过下去。你若哪天又不喜欢了，我就带你离开去另外一个你喜欢的地方。司空没有杀我，那么轻易就原谅了我，我现在竟一点想死的心都没有了，你知道我这么想，心中一定也很开心吧。

  这并不代表我想要独自苟且地活在这个世界上，现在我已经放开生死了，你说过我若活着就要好好的活着，把你的那份也活够。这坛酒我专门为你找的，一坛很好的酒，十五年前窖藏的高山高粱酒，你喝点吧。”程秋月将酒洒在坟前，口中念叨着，就如白枫还活着就在她眼前。

  “我一会还要过去看凌雪，在看她之前我先来告诉你，司空并不恨我，我先告诉你这些，好叫你安心，白枫，我走了明天再来看你。”

  程秋月又回去抱了一坛酒，朝着东山之巅走去，凌雪的坟墓很低调，一个小小的坟包，除了那个写着爱妻之墓的墓碑以外基本上没有任何装饰，甚至没有用石块将四周修葺过。很简单的坟墓就如凌雪人本身，司空越雪对凌雪的了解恐怕已经达到了灵魂的深度了吧，程秋月想。

  坟墓旁边倒是修了一个很是漂亮的圆顶避雨亭，亭子里面有一个白玉石做的圆桌，平日里司空越雪一定会来这里喝酒，抚琴。甚一整个晚上带着这里披星戴月地过一个晚上。

  “司空真是个奇怪的家伙，该好好修葺的地方不修葺，反而把这亭子弄的这么用心。”程秋月抱怨一声，将酒坛子放在凌雪墓前，自己坐下来了。

  “凌雪，我对不起你，希望你不要恨我，不敢我再说些什么也挽不回你了。司空说你走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笑容，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善良的姑娘，那天你是不是以为我会来？对不起，那天我没有来，今天我来了，从地窖里带来了一坛酒，今日我们就一醉方休吧。”

  “凌雪，现在我心里很悲伤，你若是在就好了，你还能听我说说我心中的苦，可惜啊！”程秋月拿起酒坛猛地喝了一口酒，这坛酒比刚才的那坛要烈，程秋月感觉喉咙好像被烧着了一般，猛地咳嗽起来。咳嗽了一会，感觉气管疼的厉害，拿起酒坛在凌雪的墓前倒了酒，眼中此时已经布满了泪水。

  “凌雪我心里好苦啊。司空原谅我了，我却还在乎，我没有得到你的原谅，我这辈子也不可能就这样心安理得过的很好。”

  “白枫也死了，我现在什么也没有了，还有这样一身满心的病，你说我是不是死了更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