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又被监控了
作者:月上春眠      更新:2022-05-12 10:48      字数:4766
  “寒儿,你若真是心疼母亲,便把那姑娘送走,不要出现在母亲眼前。”

  “母亲!”谷初寒目瞪口呆,她的母亲是最通情达理的,怎会做如此无理的要求!“母亲,晴儿……晴儿是儿子…..”

  “非儿的事你没告诉她吧?”

  “没有,我没想起来。”

  “那很好,你必须给我记住,绝不可让她知道,但凡她知道一点消息你便不再是我儿子。”

  “母亲,为什么?”谷初寒不解。

  “初寒,让你母亲安静地休息一下吧。”镇安侯制止了谷初寒,率先起来。他只觉一阵头晕,稳了稳才站住。

  “父亲,您没事吧?”谷初寒赶忙扶住。

  镇安侯摆摆手,“没事,走,让你母亲休息。公主,你就在这陪夫人说说话吧。”

  施洛使劲点头。

  谷初寒随父亲来到厅堂,镇安侯让人去把江幼晴请过来,谷初寒这才想起刚才忙乱竟没给晴儿做安排。

  江幼晴来到厅堂对上谷初寒满含歉疚的眼神,她安抚地冲他笑笑。

  “伯父,您脸色很差,您没事吧?”

  “没事,就是有些累。晴丫头,刚才的事你别往心里去,你伯母因为雨儿的事受了打击,身子太弱。”

  江幼晴看着两鬓已经染了风霜的镇安侯,心里很不是滋味,“伯父放心,痛失亲人的滋味我懂,只愿伯母安好,我便心安。”

  “真是好孩子。初寒,照顾好晴儿,为父去船上看看。”

  “爹,还是孩儿去吧,今日一战扶桑损失惨重,近日应该都不会再有什么动作。趁着这几天平静,您好好养伤。”

  镇安侯想了想也好,便回房休息了。

  谷初寒送江幼晴来到客房,才跟她能说上话,“抱歉,母亲的事我也没想到。不过安心住着便是,每日我都会抽空回来看看你。”

  江幼晴颇为惆怅,“我跟你去船上,在这院子里,万一伯母再看到我……”

  “那怎么行,船上全是大老爷们,再说你不是晕水?”

  江幼晴更惆怅了,还迷茫,她都不知道跟谷初寒回来是要做什么的了。好好的自由身,非得以喜欢的名义捆绑在一起,她简直是秀逗了。说好的站在一起呢?说好的一起面对呢?

  “初寒,伯母这边,我们……”天哪,说她还是先回去吧,她还真说不出来。吵着闹着要跟来,结果遇到点事儿就灰溜溜地回去了,这也不是她的风格。

  “晴儿,母亲年纪大了,感情也脆弱起来,你别往心里去。你先尽量避着点母亲,我每日回来跟她说说。母亲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她也并未说你什么,只是想起了姐姐心里难受。”谷初寒也怕她走,急急地回应。对于江幼晴,他是打心底喜欢,这个勇敢机灵的小丫头,就像一缕阳光照进了自己心里,只要看到她他就满心欢喜。她要跟自己回来,他其实特高兴,本要给母亲一个惊喜的,没想到变成了惊吓,是他自己思虑不周了。

  谷初寒的急切让江幼晴很窝心,他对自己是很看重的。遇到危难时他不顾浑身的伤痛亲自去解救,京城相处几个月的无微不至,都是她难以割舍的。他们这才刚开始,她不想这么轻易放弃,否则他们的感情就太浅薄,太经不起考验了。

  “嗯,你放心,我会小心的。待伯母心绪平稳了,我们一起去见她。”江幼晴冲谷初寒宽慰地笑,心里却总是沉甸甸的。

  “那好,你好好休息。待会我指派几个丫头过来照顾你便去船上了。”

  “顺便让丫头给我拿一套笔墨过来,来时太匆忙,给芙蓉居和成衣店的服装稿子还没画完。”

  谷初寒点头,转身而去。

  江幼晴看着陌生的房间,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一夜睡得不是很安稳,没想到第二天一早第一个来找自己的竟然是施洛。

  “喂!听说你还住在侯府了,你你你……你的脸是得有多大啊,你就不知道夫人不待见你。”

  江幼晴苦笑,她也不想啊。

  后来几天江幼晴足不出户,吃饭睡觉都在客房。好在她可以画图来排解无聊,真的工作起来她也是废寝忘食。

  好在谷初寒给她挑的两个小丫头性子都不错,并未对她横眉冷眼的,相反这几天还从他们嘴里听到了一些事情。

  施洛公主是大理皇帝段思邪的掌上明珠,她能经常往来侯府是因为背后的关系硬。

  镇安侯年轻时与大理皇帝段思邪有深厚的旧交,闽南和大理距离比较近,当年段思邪和自己的兄弟争夺帝位,全靠镇安侯暗中派兵支持,事成后段思邪感念镇安侯的恩情,与他结为异姓兄弟,这也是为什么大殷皇帝不敢动镇安侯的原因。

  后来镇安侯曾带谷初寒去过大理,深得皇帝喜欢,一直要把公主许配给谷初寒,被七岁的谷初寒义正言辞的拒绝。

  这个公主的母亲施夫人深受皇帝的喜爱,但因难产身亡,因此给公主用母亲的姓氏取了个小名施洛,足可看出段皇对这个女儿的喜爱。

  比谷初寒还大一岁的公主被皇帝教养的非常天真淳朴,开朗热情。她喜欢谷初寒,几乎每年都会差人送一堆礼物给谷初寒,谷初寒都是原封不动的锁入仓库。

  其实这些事情不用说她也能猜个七八分,施洛对谷初寒的心思全都写在脸上了。

  这件事她倒并不是很在意。像谷初寒如此出色的少年,即便没有施洛也还有其他的,重要的不是施洛喜欢他,而是他怎么想。另外,现在最麻烦的不是施洛的问题,是谷夫人的问题。

  那日傍晚婢女说小侯爷回来了,她欣喜地等着他来找她,结果等了半晚还不见人影,问了那婢女才知道,谷初寒陪了夫人一会儿便被副将叫走了。

  她也知道打仗不是儿戏不敢让他分心,便又开始埋头画图。直到过去七八天,她即将完成所有的设计图,都再没见谷初寒的影子。

  接连几日不出门,她实在憋屈坏了,让婢女领着出去小遛一圈,没想到碰到了夫人,本想试着上前打个招呼,结果可想而知。

  现在的情形是,谷夫人甚至都不能看到江幼晴,只要看到她就会想起谷雨,心跳气喘,头发晕,好多天都会缓不过来。

  江幼晴不知道这种情况要怎么破,难道要自己一辈子躲着她?她觉得,伤疤既已形成,揭与不揭都无法再忽视。

  到了第九天,终于和谷初寒见了一面,同时见到的还有燕王给她的信。

  谷初寒回来同镇安侯商议粮草的事,燕王来信说,粮草没能按期发放,原因是被凌大将军截胡了。凌大将军是凌亦琛的爹。一万石粮食全被他以西南边境动荡不安为由拉走了。闽南这边的粮草只能拖后。谷家父子一片愁云惨淡。

  她收到的燕王的信只有寥寥几字:家书不可断,补齐交上。

  江幼晴哭笑不得,这都天高皇帝远了,他竟还惦念着家书。家书,这两个字让她莫名伤感。

  她知道谷初寒近来很忙,忙防御,扶桑随没有大的进攻,却总是在试探,让他们不得不日日打起精神盯着。另外,忙粮草,没有粮草一切免谈。

  听说萧记米粮店的米也快施完了,由每日三餐改回了每日一餐,这样还能再撑半个月。镇安侯府三餐倒是没少,可桌上的粥也一餐比一餐稀。

  江幼晴觉得当今的皇帝对于战争的态度十分儿戏,这边将士们积极抗倭,他竟然给他们断了粮。

  自从谷夫人又晕倒之后,江幼晴总是在半夜出来透透气。忽闻后花园一阵争吵声,话语中还提到了自己的名字。

  “你若还想让我舒心一点,你就让她走。我现在只要想到她就能想到我可怜的雨儿。寒儿,不是母亲狠心,是他们江家命里带煞。”是谷夫人,带着浓重的鼻音,应是刚哭了不久。

  “可是母亲,我喜欢晴儿,你知道她是无辜的,她跟姐姐的事没关系,晴儿是个好姑娘。”谷初寒低声劝慰,声音带着浓浓地忧伤。

  “母亲也没说她不好,可她纵有千般好,总归还是江家的女儿。你姐姐嫁入江家不足三年便受了连累,你带着她刚进家门就断了粮。寒儿,现下这世道战乱不断,母亲真的不想陪了女儿再折了儿子。那样的话,母亲真的就活不成了。”

  谷夫人的话,江幼晴深表理解,若自己是个母亲也会有如此忧虑。现在可怜的是谷初寒,他夹在中间最难办。

  “母亲您别说了,这些都跟晴儿无关。姐姐的事情是皇帝昏庸无道听信谗言,粮草的事也是凌家从中作梗,这些您是知道的。”

  “初寒!若是没有江家的事,若是未和江家结亲,我们何至于落到这般境地!你竟说和她无关。往近了说,她安南郡主的身份若是被有心人说出去,你觉得镇安侯府焉能安生?你糊涂!”

  “母亲!您简直……忧思过重了。母亲您知道吗,这十八年来,儿子从未像现在这般快乐过。只要想到她,儿子全身都充满力量。您不知道她有多聪慧,多坚韧,多开朗。自从姐姐去了之后,咱们家就像蒙上了一层雾气,整日阴阴沉沉。儿子去京城,发誓要为姐报仇,却被凌亦琛捉了去,您知道吗母亲,是晴儿不顾危险去救我。她就像阳光,是照亮儿子心底的那个人。”

  夫人疑惑,“不是燕王将你救出的吗?”

  “他们是救儿子的时候碰巧遇到,晴儿也有去。无论是不是她救出儿子,她的这份心儿子是收了。”

  江幼晴听着有些汗颜,她当时是被逼的,竟被谷初寒美化成这样。

  谷夫人沉默了一会儿,“无论你如何说,母亲不答应。她想住在府里便住在府里,只是别让我看到。你也不许去见她,别忘了施洛是为了谁而来。若说情谊,施洛公主对你的深情厚谊母亲更是看到眼里。”

  “母亲,您别提施洛,若是愿意,儿子早就答应了,还能拖到今日?您这么拖着不作决断,不止害了儿子还害了人家公主,她都十九了……”

  “你若念着她已经十九了,那就同意同她的婚事。你也知道人家一个小姑娘等你十几年是多么不容易。”

  “母亲!”谷初寒猛得起身,“您别说了,除了晴儿,我谁都不要!”

  “你!你这个小没良心良心的,你这是不让母亲活了……”

  听到谷夫人又开始哭泣,江幼晴心里沉甸甸的,她已无心再听下去。

  事情很明朗,没有任何留给她幻想的空间。事情的发展与她想的也完全不一样,来到闽南这十几日,她没有与他同甘共苦的机会,她甚至连站在他身旁的机会都没有。

  可这事其实又很简单,要么谷初寒搞定他妈,要么自己去搞定他妈,要么他们被他妈搞定。

  难的是如何搞定。

  夫人对江家的怨念几乎已经成了执念,女儿随着江家一起殁了,原始责任就在江家,是江家摊上了事,是江家没保护好她的女儿。这种怨念除非让谷雨死而复生,否则难以消除。

  她回到房间,心里很乱,见到楚萧的书信正放在桌上,一列行云流水的行书力透纸背。能不能……问下他的意见?

  然后她自己都无奈的笑了,他一个大老爷们怎么能懂小女人的心思。再说他们家连个女人都没有,一群男丁,真是糊涂了,病急乱投医。

  听到敲门声,接着是谷初寒压低的声音,“晴儿,睡了没?是我。”

  江幼晴欣喜地过去开门,她还以为他又会直接去船上。

  “晴儿。”谷初寒忧心地看着她,“这几日你可还好?”

  “嗯,挺好的。”这才发现,来了这十几天,她和他就匆匆见过一面,还没说上话。

  “委屈你了,我……我近日实在是太忙了,来不及照顾你,你可千万别生气。”

  “初寒,你觉得我是拎不清轻重的人?”

  “当然不是!”

  “那你说这些做什么,再说哪有什么委屈,外面的百姓都吃不上饭,我还能在侯府一日三餐吃得饱饱的。现在战事要紧,你别惦念我,也先别惦念其他的,将扶桑狠狠地打退过了这难关,还有什么不好说的。”

  多么通情达理的姑娘,谷初寒心里感动,很想上前紧紧地抱抱她,“晴儿……你放心,我们开始准备主动出击,这次定让他们十年八年不敢再犯。到时候……我们”

  “小侯爷,夫人说战事吃紧,小侯爷还是赶紧回船上吧。”外面响起婢女的声音,谷初寒悻悻地收回还未得逞的手臂,感觉自己和晴儿之间被母亲划了一条银河。

  “晴儿,再等我几日。”他一脸不舍。

  江幼晴点头,心里无限惆怅,她好像又被监控了。

  算了,还是写家书吧,补齐之前的,顺便将画好的手稿一并寄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