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钟滴滴答，楼梯间的门被打开，叶歆阳守在家门口，一直望着，望着。她数着台阶，一遍又一遍地数。“滴……”，电梯的灯亮了，她们回来了。

  “芊芊，我好想抱抱你。”

  郝芊跑过去，抱住了她。茹海琴回房间里收拾东西，是要准备回一趟市里的，在离开之前，得找找最初的记忆。

  “东西都带上了吗？”

  “差不多了。”

  “衣服不用带太多，到那才买了吧，这边的都太薄了。”

  “好的。”

  “郝芊，你有什么特别的东西需要带上吗？”

  “带一幅画。”

  “行，那我拿下楼放车里。”

  茹海琴下楼了，屋子里仅剩叶歆阳和郝芊。

  她看着女儿，这些天好多好多事情堆在一起，这孩子对于她来说，真的越来越重要了。她不想失去她，可她那飘忽的样子让她一点安全感都没有，她决定带她走，去一个可以远离喧嚣的地方。

  “郝芊。”

  “又怎么了？”

  “你这小孩，哪来的又?”

  “别纠结这个好吗。”

  “你会很喜欢那里的，就像这些日子，你喜欢这个小地方一样。”

  郝芊回头，一件接着一件扫视着家里的物什，只有这一刻，她隐约觉得这间房子也有着它独特的生命，她尝试着试用一种母亲看孩子的态度重新审视它，但好像有些艰难，叶歆阳对她的态度一天九九八十一样且不重复，有时候很是和蔼可亲，有时候她还是个哲学家母亲，有时候像是个需要被哄的孩子。

  需要走了，真的。

  她们抵达原来的家，郝芊跑到楼上的书房，自她有记忆起，郝永洲就一直在这个房间工作或睡觉。但在这之前，他们一家三口也有许多美好的回忆，郝芊的记忆是空白的，她只是看着相册回忆。眼前的这一本，是她最喜欢的，她一直偷偷藏在这个房间的隐秘的小角落，她还让茹海琴找来空的字典盒子，她好掩过叶歆阳耳目。

  她坐着静静看，走了神。

  睁开眼，眼帘中出现的已是另一个世界。

  “你好！”

  郝芊眼前出现一个金发碧眼的女孩，她用蹩脚的中文跟郝芊打招呼。

  “哈啰！”

  “你是郝芊咯！”

  “是的。”

  “我叫莫娜。”

  “你好。”

  “以后我们住一起哦。”

  “一个房间吗？”

  “当然不是，你和清儿一个房间啦，你喜欢上铺还是下铺？”

  “下铺吧，上铺怪怪的。”

  “好吧。”

  “你喜欢什么书？我可以给你拿哦！”

  “要不，我们先去吃饭吧。”

  “哈哈，你感到饿了吗？”

  “是的。”

  “好啦好啦，那我们先出去吧！”

  郝芊和莫娜一起走出了客厅。

  每一个小物件都充满着爱意，叶歆阳，清儿，曼迪阿姨，茹海琴都在沙发上喝着茶，噢，清儿在看动画，真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郝芊并不讨厌这样的一家，反而对向往未来的日子充满期待。

  上学，才是这个年纪的标配，叶歆阳来到法国的第一件要事就是为郝芊找学校。

  “你喜欢这个学校吗？”

  “都好，跟清儿一起上学就行。”

  “莫娜也会一起的。”

  “你跟她混那么熟了吗？”

  “你会喜欢她的。”

  “我觉得她太过热情了吧。”

  “法国人就是这样浪漫不是吗？”

  “法国浪漫，热情是意大利。”

  “可不是这样认人的，你看清儿都喜欢跟她玩。”

  “好吧。”

  “怎么啦？是不是清儿跟她一起，你还吃醋了？”

  “什么玩意。”

  “好啦，学校就这么定了，改天带你们去看看。”

  “改天？不是马上？”

  “先放假吧，看你也不这么快就要去上学。”

  “来到法国，你都变浪漫了。”

  “宝贝，我一直如此，只是你忽略了。”

  “如果我是儿子，你可能会有非分之想。”

  “你能别贫了吗？去把清儿抢回来吧！”

  “妈妈，我一直爱你。”

  “哎，我知道了，去吧！”

  郭清儿用百度翻译向莫娜介绍着她的家人，在中国的初中同学，小学同学，还有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小事。

  郝芊也看得津津有味，她觉得有趣的是这一种形式，而不是她所讲的，因为那些啊，她都知道了，数不过来清儿给她讲了多少次。她觉得此刻的莫娜有些好笑，像是一个被骗的孩子。

  郝芊轻轻推着清儿，跟她用土里土气的音调说要单独和她去房间。

  “方亿阳给我发信息了。”

  “发什么了？”

  “重点是这样，我们的时间对不上号，我白天看到他信息，他可能在深夜里睡觉，而等他回复我，我又得等上小半天。”

  “这，这也没办法呀！”

  “可是，这样好奇怪，我会一直认为，他故意不回我信息。”

  “哈哈哈，这就怪他以前总是能无时不刻在你身边或者回你信息。”

  “这还要怪？”

  “好啦，我的大小姐！你就现在回他，等他醒了他就回你，等明天你醒了也能看见。中间这一段，算是考验，反正你们得睡觉，一睡醒就能看见彼此发来的消息，不也很好吗？”

  “好吧。”

  “你喜欢下铺啊？”

  “嗯。”

  “在学校那是安排的，现在有得选你也喜欢下铺哦。”

  “干嘛啦？不行哦？”

  “没事没事！那我上去了。”

  “哎！”

  “啊？”

  “你上来！一起睡！”

  “为什么？”

  “在学校多想跟你合铺，但是不能啊！现在有机会啦，你上来。”

  “不如你下来？”

  “什么？”清儿从上铺探出头来，她很怀疑郝芊这不愿来上铺的态度，奇奇怪怪的。

  “没什么，你下来吧。”

  清儿顺着床梯爬了下来，蹦到郝芊床上，非要把不睡上铺的原因问个清楚。

  “你恐高吗？”，“这也不高啊！”，“而且特别安全！”，“还有扶手啦！”“别的原因？”，“噢！床太小。”，“这下铺不错，小公主床！”

  “好啦！你别问了，你又想听故事呗！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那你给我说说！”

  “今天困了，明天说吧！睡啦！”

  “我也是真的困，那就明天吧，时差都没倒过来，我想睡个三天三夜啊！”

  郭清儿一说完就真的闭眼睡了，不确定她是否真的能入睡，但郝芊知道，清儿愿意给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