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黎黎并不明白，自己刚刚来，就把这么重要的策划文案交给自己是谁的主意？

  难道是归总吗？

  那几天她起早贪黑，一直在阅读有关品牌策划的成功案例。宝洁公司的策划案例；“好味道”鸡精的成功策划案例；雀巢咖啡的成功策划案例。她一直拧着眉头，苦苦思索着。

  “怎么了？老婆？”赵九维看她不吭声，问她。

  “公司交给我了一个很重要的项目。是归总负责的。我必须做好。我能不能站住脚，就在此一搏了！”

  “你当然没事了！睡觉吧，太晚了！”赵九维拉着朱黎黎的手。

  “你先睡。我再看一会儿。”朱黎黎推开他。

  赵九维有点难过。“唉，受制于人呢。老婆都不爱我了。”

  “你快点睡吧。”朱黎黎说他。

  “你开着灯。亮晃晃的我睡不着。”赵九维说。

  朱黎黎把灯熄灭，然后打开小台灯。“你可以到你那个屋子里睡觉嘛。”

  “那怎么行？看不到老婆更睡不着。”赵九维说。

  ……

  一周以后，朱黎黎把赶制出来的策划案交给周科。

  “你自己去交吧。归总正好在。”周科吩咐。

  “好。”

  朱黎黎按了电梯。归总的办公室在七楼，和苏总分别在楼道的东面和西面。

  她忐忑不安，拼命让自己镇定下来，敲了敲门。

  “进来吧。”里面有声音说。

  “归总，策划案做出来了。请您过目。”

  归婉接过策划案，从前到后，迅速扫了一遍。

  “你的意思，是先做个品牌宣传策划吗？”归婉问道。

  “是。当时宝洁公司做一款洗发品牌推广时，他们的策略就是通过组织各种发型展示会，显示自己的品牌传统风格和对中国消费者身体素质特征的理解。和媒体建立长期合作关系进行推广。”朱黎黎说道。

  归婉说道：

  “宝洁公司推广的产品，是年龄在18–36岁之间、收入中上等的消费者。而我们的产品，主要的消费群体是收入中下等的家庭妇女。你觉得这样的策略可以复制吗？”

  朱黎黎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这两者之间有很大关系吗？

  归婉说道：

  “同样是女性，收入中上等的消费群体，她们接触的媒体是不一样的，时尚杂志，推广微信信息，电视购物，甚至还有专卖推销。而收入中下等的消费群体，她们接触的媒体就完全不同。电视广告、报纸广告、超市或者卖场的促销广告等等。同样是做品牌宣传策划，你这个策划案里对这些没有一点反映。这种照搬成功案例的做法，是你们这种毕业生普遍会犯的毛病。任何方案都是用心制作的，都是和市场广泛结合的产物。不是照抄、照搬能够实现的。拿回去重做吧。”

  归婉说着，把策划案一下子丢在办公桌的一角。

  “是，归总。”

  朱黎黎从归婉办公室里出来，眼睛里已经噙满了眼泪。辛苦了一周，起早贪黑，最后只被看了一眼，就定性为“照抄、照搬”，还是这样的态度，一点不留情面。

  她擦了眼泪，不能让别人看到有什么异常。

  “怎么样了？”小路问她。

  “没通过。归总要求高，肯定会有很多意见。我再做做看。”

  朱黎黎想着归婉的话，要“用心制作”，和“市场结合”，可是对于一个毫无经验的人，想出来好的思路真的不容易。

  朱黎黎毫无头绪，回她居住的小院。想起赵九维还在家里等着，买了两瓶啤酒，一包炸鸡，再加一点小菜，打包给他拎回去了。

  “哇塞！老婆，不过日子了？今天怎么这么优待？是不是你做的那个策划案顺利通过了？”赵九维高兴地问道。

  “别说了！不是通过不通过的问题。是根本就不合格！”朱黎黎在赵九维面前，才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不会吧。我老婆很优秀！”赵九维看看她，拍拍她的肩膀。

  “没有经验，做不出好的策划案，这也正常。不过我总是觉得，那个归总，她太严厉了！眼睛冷冷的，好像她心里没有一点热度。对于新来的下属，总可以先鼓励两句，然后再提出不足之处。她只是看了两眼，马上就提出批评意见。而且针锋相对，不留一点体面。”

  “你要考虑一下人家的心情。第一，商海鏖战，需要的是效率，不是人情。给你婉转一点，拐弯抹角，完全不是一个事业型女强人的特征。公司，不是机关，要真刀实枪地干！所以这一点我觉得你要理解；另外嘛，黎黎，你也体谅下，人家一个老女人，没儿没女，韶华易逝。对于生活自然会刻薄一下嘛。生活本来就刻薄了人家，人家反过来刻薄一下你，这也是一种正常的情绪传递嘛。我分析得对不？”赵九维替朱黎黎分析说。

  “你嘴上积点德。别这样说人家。那是我们的上司！”朱黎黎说道。

  “上司，某种意义上就是你的劲敌。懂不？你实力比她强她就压制你，你没有实力她就炒掉你。”

  “我肯定实力不会超过她。她就说了两句话，我就感觉她非同寻常。她的确是有经验，把什么都看得透透的。有时候我感觉很佩服她。”朱黎黎说道。

  “行！你佩服吧。哎呦，还有小菜啊！老婆真知道疼我！”赵九维被朱黎黎带回来的小吃吸引住了。

  “你今天学了什么？我一会儿问你。”朱黎黎说。

  “问啥呀你！别这么刻薄，跟着你们归总学会了！”赵九维抵抗说。

  “你少来！我问的你答不上，今天晚上别想睡！”朱黎黎毫不宽容。

  “怎么女人一结婚都这样！”赵九维哭丧着脸。

  “谁给你结婚了？再胡说？”朱黎黎拿指甲掐他。

  “你跑得了？我手底下的猎物。”赵九维抓住她的手，厚着脸皮亲亲她。

  ……

  朱黎黎第一次对归婉还有点好印象。至少她觉得这个女上司很精干，熟悉市场。三天之后，第二份修改过的文案重新递到了归婉的桌子前。

  归婉只简单看了一眼，就发现了这个文案的差错之处：

  “向媒体提供背景资料，发送了活动准备情况的新闻稿，为品牌策略提供舆论先行的前提条件。这样做是必要的。可是你自己看看，什么媒体？报刊？杂志？电视台？现在是什么时代？你怎么像是活在山沟世界的人？对了，你原本就是山区出来的对吧。”

  朱黎黎没有想到：归婉在这个时候，竟然会突然对她进行人身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