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着，有人在里面。

  赵九维带着朱黎黎往这边走了走，里面果然有哭声。

  呜呜咽咽，如泣如诉，悲哀似乎是从悲伤者的心底里面流出来的，无止无息，向外面输送。

  归婉在哭？

  她怎么了？

  “我的孩子，孩子啊！你把妈妈的心要伤透了！我们母子的缘分就这么浅嘛……我的孩子，你现在在哪儿啊……”

  “孩子？”朱黎黎看看赵九维。归婉有孩子吗？

  “你这薄命的孩子！跟妈妈一面都见不上！你就这么走了吗？……”归婉呜呜哭着，那声音好像肠子哭断了一样。

  朱黎黎心里也难受起来。

  这个外表坚强的女人，她表现出来那么强势，那么坚强，像个铁人，一副谁都无法欺凌的样子。她哭起来的声音却这么悲伤，这么软弱，似乎她成了这个世界最软弱的人。

  朱黎黎忍不住顺着开着的门缝，往里面巴望了一下——

  一股酒气扑面而来。浓烈的酒味儿——

  归婉去哪里喝酒了吗？她酒喝得有点多了！看起来是醉了。想起来自己的伤心事，所以痛哭流涕。

  看来人人都有辛酸。

  朱黎黎正想着。赵九维伸手把她拉住了。

  “我看着归总挺可怜的。我听说她有个孩子夭折了？她也是个女人，没有孩子心里自然很难过。你干什么？”

  “所以我说你傻。”赵九维教训她说道，“归总是爱面子的人，特别要强对不对？她今天酒醉失态，在办公室大哭。就怕人看到塌台失了面子。还不装作没看到赶快离开啊！”

  朱黎黎觉得赵九维说得有道理。准备跟着赵九维下去。这时候，办公室里面的哭声似乎减退了，听到“咚”的一声。

  朱黎黎吓了一跳，又往里面望了一眼，发现归婉不知道怎么从沙发上掉落下来，滚到地上了。她的一只手还捂着肚子的位置，“哎呦”起来，喊了两声。

  归婉是不是犯病了？看这情形。

  朱黎黎想着，人已经被赵九维拉走了。走到电梯那边，悄然按了电梯。

  “我看归总那样子有点不对啊！好像肚子疼那样子。躺在地上。又喝醉了酒，会不会出危险啊！”

  “别想那么多！你最好离得远一点。要不然那样的情景都被你看到，归总明天的面子如何？还不给你小鞋穿？职场很复杂，你太单纯。听我的，赶快回去！”赵九维说道。

  两个人下了电梯，穿过大厅，出了玻璃门，来到大厦外面的停车场上。

  朱黎黎心里还是有点放心不下。她抬头看了看七楼的灯光。

  “这是谁的车？哇！豪车啊！”赵九维看到花坛那边停放着一辆红色的保时捷，赞叹道。

  朱黎黎不认得什么豪车。说道：“归总的车了！快走啊！”

  “我看看！我看看！”赵九维的兴趣很广，他喜欢豪车。他走过去，围着宾利前前后后看了几圈，赞不绝口。

  朱黎黎的眼睛，被后面车座上一闪一闪的东西吸引了。她趴上去仔细看看，是手机。

  归婉的手机遗忘在车里了。不知道是谁把她送回来的，她肯定当时已经有了酒意，连手机都忘记了！现在不知道是谁在给她发信息，或者给她打电话。

  “归总会不会有危险啊！”朱黎黎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万一她有了病，或者急性的阑尾炎、肠胃炎、盆腔炎什么的。有些急性病很吓人，送的晚就没命了！我感觉好害怕呀！”

  “走你的吧。就你想得多。”

  “不是。我就感觉归总不对劲。她用手捂着肚子，肯定是肚子疼。而且她酒醉着不太知道。你想，她孩子夭折过，肯定妇科那方面会有点问题。哎呦，我就是觉得不对。”

  “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你在这里瞎想！”

  “不是瞎想！她电话还不在身边。如果没事顶多她给我穿小鞋吧。但是如果有事呢？一条命啊！我这辈子都会内疚！快点！把她送医院吧。别出事了！”朱黎黎催促说。

  两个人匆忙来到七楼，推开办公室的门，归婉的脸上果然大汗淋漓。

  “有危险了！快点！”朱黎黎催促道。

  两个人将酒醉又痛苦不堪的归婉扶起来。赵九维说：“找找她身上的钥匙。”

  还好钥匙在，朱黎黎拿在手里。看着归婉不能行走，赵九维让朱黎黎去开电梯。他背着归婉到了下面广场上面。

  “打120还耽误时间，直接送过急诊那里。”赵九维说道。

  “可是怎么送呢？我不会开车啊！”

  “钥匙？”赵九维吩咐说。

  赵九维把车门打开，把归婉放到后座上，嘱咐朱黎黎扶着。自己打开驾驶室，开车往最近的一所医院行进。

  在这之前，朱黎黎根本不知道赵九维会开车。

  她当然更不知道：赵九维十几岁就开着车横冲直撞了。后来被父母呵斥，将他的车没收了。

  “你怎么会开车？”朱黎黎问道。

  “我啥不会？”赵九维没有回答她。

  朱黎黎在那里看护了一夜。赵九维陪着她。归婉一到医院就被送进急救室，半夜开始做手术。手术结束，她还在昏迷中。

  “你看看，要不是多事把她送到医院，后果不堪设想。你还不让管！”

  “你管了有你的好处？这个老妖婆，说不定还恨你呢！”

  “你嘴上积点德行不行？”

  “说不来。就看她不顺眼。”赵九维说。

  ……

  归婉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谁把我送到医院的？”她问医生。

  “你们公司的一位员工，朱黎黎。”护士告诉她。

  “朱黎黎？这个孩子啊！哼，我就觉得……”

  归婉没有说出来她心里的话。这个孩子怎么了？就是感觉和她有缘。当初来面试，看到她第一眼，心里就不由自主喜欢；因为她的命运吗？因为她和自己当初打拼的状态很像？还是因为她的个性、她的举止，包括她的一些神态，都太像年轻时候的自己？

  归婉说不清楚她心里的感觉。她对这个孩子是喜欢的。要不然就不会在面试的时候一下子作出决定：聘用这个孩子。她隐隐感觉和这个孩子有点缘分。今天果然验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