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佳信握着的信已经被泪水打得湿透。

  归婉彻底失望了！崩溃了！她出乎意料，决定放手了！放手全部，彻底背离这个世界。

  对于这个没有幸福、没有感觉的世界，她再也爱不起了。

  她选择了放弃！她松手了！

  ……

  汪佳信手忙脚乱翻她的抽屉，里面有各种各样的文件夹，还有授权书、归婉的印章、遗书、还有其他的材料。

  “归姨呢？她太傻了！她的孩子已经找到了！归姨呢？”

  曾锐拉着汪佳信的手，“你别着急。归总一辈子都在为华氏集团打拼。她就是自杀，也不会离开这里。快四处找找！”

  汪佳信这才清醒过来。她再一次拨打归婉的手机，还是盲音。

  “快！电梯！”曾锐催促道。

  华氏集团负责看门的保安已经发现不对劲了！监控画面显示：楼顶上面已经模模糊糊、出现了一个人影！

  “喂喂喂！快点过来看！这是怎么回事？”一位保安指着监控喊道。

  “归总吗？看上去是归总啊！”另一个保安看了看监控视频，问道。

  “快点！快点！快点叫人，快点营救！”保安呼唤说。

  各个地方的保安都聚集起来，一些在下面仰着头观看动静，一些保安开始往大厦楼顶上面冲。闻讯赶过来的，还有一些加班的同事，和听到声讯的过路的行人。

  汪佳信和曾锐已经急急忙忙赶到了楼顶——

  “归姨！归姨！你千万别做傻事！”汪佳信大声呼喊着。

  前面已经有好多人在楼顶聚集了。汪佳信拨开人群挤过去，冲着归婉喊道。

  归婉回头看了看她。她的神情有点凄婉，也有点喜悦——

  “佳信，我的话你都记住了！我的后事也都交给你了！我相信你能办好！我要走了！我感到很幸福！我可以见到我的孩子了！……”

  “归姨！你千万别冲动！你的孩子还活着！我已经找到她了！”汪佳信大声喊着。

  “别哄我了！我知道他在哪里。他天天在梦里喊我！喊我妈妈！那里太黑，他一个人没人照顾！他需要照顾！没有了亲娘，他的世界就是一片黑暗！……”

  “归姨！我已经找到了您的孩子。她被当做死婴丢在垃圾堆，被一位保洁工人抱养走了！她老家是四川！归姨，你相信我，我没有骗你！你相信我！”

  归婉回头看了看汪佳信。她不相信。她的表情很凄惨，也很冷漠。

  “归姨，”汪佳信拼命想让归婉冷静下来。只要她一冲动，她就再也看不到这个世界了！依照归婉的性格，她很难接受别人的劝告。

  “那是一个下大雨的天气！对不对？雨下得太大了！瓢泼大雨！然后在红帆女子医院降生了一个不足月的孩子！生下来就没有呼吸！被判定是死胎，扔在垃圾堆里。归姨，那是医学上的错误！那个孩子没有死！因为下大雨，收垃圾的车辆无法赶到医院，所以那个孩子没有被当做垃圾焚毁，而是在雨中挣扎！……”

  “她是一个很坚强的生命！归姨！她很勇敢，抗议命运对她的不公正！抗议一生下来就和母亲分离，所以她在挣扎，在动，用微不足道的声音在哭。保洁员发现了她，然后抱走了！她还活着归姨！如果您一个冲动跳了下去！归姨，你想想后果，那个可怜的孩子，才是再也见不得她亲生的母亲了！归姨，你太傻了！太不负责任！这个孩子就在你眼前！你很快就能见到她了！你可以不相信我，我这就把她叫过来！归姨你不要后悔！……”

  “佳信！我知道你很聪明！你想骗我！你想给我安慰。可是没有用！这个世界已经留不住我了……”

  “归姨！你忘记了吗？前些日子我为什么要亲自到四川？我在外面调查这件事情已经几个月了！我在四川那个镇上也奔波了快一个月！归姨，我在四川无亲无故，我这么做是为什么？为了找到那个孩子，为了给你一个惊喜！曾锐在‘宝贝回家’网站也发布了求助消息，现在那个可怜的孩子真的找到了啊！”

  汪佳信说着，将手里的资料递过去。

  “归姨你看看！这是志愿者发过来的消息。你自己看看，我是不是在骗你？归姨你糊涂了！孩子就要回到你身边了！你却选择要离开她！归姨你才是最不负责任的妈妈！孩子就要回来了呀！”

  归婉将信将疑看了看汪佳信手里的资料，看了看汪佳信。

  曾锐接过资料，给归婉送过去。

  “我们不阻拦你。你自己认真看看！我陪着佳信去的四川！孩子还活着，已经站在你面前了！你却要抛弃她！你自己看看吧。”

  归婉看着志愿者送过来的材料，她像是做了一场梦。

  那个孩子，还活着？

  真的吗？那个孩子，还活着？

  曾锐和汪佳信一起，把归婉搀扶过来，送到办公室。

  “归姨，我也不相信！事情会这么巧！那个孩子不但活着，还在苏城。更不敢相信，她就在归姨的华氏集团里面，天天和归姨见面。她不是一个男婴！男婴只是归姨您的一个印象，一种错乱的记忆。当时红帆女子医院只出生了一个女婴，被误判为死胎，丢弃了。就是这个女婴，她的名字叫‘朱黎黎’！”

  归婉握着资料，口里呓语说：“朱黎黎？”

  汪佳信说道：

  “朱黎黎，女，1986年出生。具体的生日是编造的，是她养母随口说的。她养母曾经在红帆医院做保洁员，抱走朱黎黎当招子，后来又生了六个子女。朱黎黎家境贫寒，考上大学都是村委会资助的。后来考上研究生，因为经济原因放弃了，到华氏集团应聘，还是归姨您招聘过来的。归姨！这就是母女的缘分啊！”

  是这样！

  当年的归婉，也因为家境贫寒，考上大学却放弃了。今天的朱黎黎，因为同样的原因，考上研究生却放弃了。

  这是母女两代人的命运吗？

  归婉在第一次见到朱黎黎的时候，就莫名其妙有一种感觉，觉得这个女孩子有点像自己。她以为那是共同的身世、命运，让她产生了共鸣。

  她后来，神差鬼使，查看了朱黎黎的个人档案。她到底是什么心思？她自己也不知道。就是神差鬼使！可惜朱黎黎的档案资料上面什么都没有，没有表明她是个领养的孩子。只有一份完整的家庭关系。

  归婉彻底失望了。

  归婉并不知道：苏励纹也神差鬼使，查看了朱黎黎的个人档案。他到底是什么心思？恐怕他也不知道。

  也许是亲生父母和孩子之间的心灵感应？

  归婉的眼泪掉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