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婉从办公桌的抽屉里，取出了一叠子文件，都放在一个崭新的、精心整理好的文件夹里。

  朱黎黎惊愕地看着归婉。

  “美国麻省理工大学、斯隆商学院，这是全球最重要的MBA教育机构之一。每年都会有全球最著名的企业招聘其毕业生。这是一所非常好的学校，我特地派人去咨询了这个学院的情况。”

  朱黎黎不知道：这个名闻世界的美国经济类商学院，和卑微的、渺小的自己有什么关系。

  “朱黎黎，你不是一直想读研究生嘛。我们公司有这样的福利。对于肯学勤奋、业绩突出的职员，我们会给他们提供深造学习的机会。时间是一年，八月底就要开学了。这段时间你不用再上班，回去准备出国留学的课程就行了！”归婉说道。

  朱黎黎没法相信。怎么可能有这么好的事情？

  还有，学费、生活费……

  归婉很清楚，接着说道：

  “出国的签证、护照，公司会帮你办理。还有学费、生活费、来往的机票、包含所有的费用，公司都会全部负责。你不用担心。当然，出国留学是公司委派的，也算是工作。所以，你在华氏集团的工资还会保留。等你学成回来，工资还会提升。你不要有顾虑，努力学习吧。”

  “所有的费用？……”朱黎黎脑子一时间转不过来。

  “是的。钱这方面的，你一点都不用考虑。出去见见世面，接触一点先进经验。不要有任何后顾之忧。你相信：只要有我支持你，什么都不用担心的。”归婉为朱黎黎排除一切顾虑。

  她当然知道朱黎黎在想什么。所以解释说：

  “我说过，你跟着我，我不会亏待你。去准备吧。八月底就要开学了。这期间有任何问题，直接跟我说就行了！”

  朱黎黎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幸福来得太快，也太凶猛，像是东南亚的海啸，猛烈地一下子袭击过来，冲得她缓不过来精神。

  归婉看着这个孩子有点愣愣地站在她面前。她有点心疼。

  “你帮过我，救过我的命。这是我对你的回报。没有什么的。钱能够解决的问题都不算问题。到我这样的年龄，钱还有什么意义呢？我是想培养你。你将来在华氏集团的用途大着呢。我没有读过书，你这么上进，就应该去深造，要比我强才行。你不用多想，专心攻读就行。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吗？”归婉解释说。

  “没有了。归总，我回去考虑一下。”朱黎黎说。

  “不着急。你喝咖啡吧。尝尝看，喜不喜欢？”归婉对朱黎黎说。

  朱黎黎把那杯咖啡，当做任务喝了下去。留在那里就浪费了，也辜负了归总的好意。

  “有什么问题随时联系我。”归婉和声说道。

  “是。归总。”

  归婉把这些事情全部归结为朱黎黎上次救助她的回报。她感觉欠这个可怜的孩子太多了，这是对她的一种补偿。

  看着朱黎黎带着疑惑的眼神离开她的办公室，归婉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她拨打了一个电话，打给人事处的宋东升。

  “把朱黎黎的个人档案给我拿过来。”归婉说道。

  那一次，她神差鬼使，突然冲动要看一看朱黎黎的个人档案。为什么？当时就觉得这个孩子，有一点点不同吗？从这个人影身上，总是感觉有一点点异样吗？

  这一次，她忍不住再次提出，要看一看这个孩子的个人档案。

  宋东升有点奇怪。一个普普通通的、新来的员工而已，她的个人档案根本用不着华氏集团的最上层去关注。可是这个朱黎黎的档案，已经第二次被归婉要求调看。甚至总裁苏励纹，也莫名其妙调看了一次。

  朱黎黎的档案再次被放在了归婉的办公桌上。归婉迫不及待打开翻阅了一下——

  其实里面什么都没有。

  朱黎黎是养女，并不是父母亲生，在这份档案上也看不着。归婉看了看朱黎黎那张小学时代的照片，可爱的、天真的笑脸，绑着淳朴的小辫，忍不住笑了笑。

  然后，她的眼睛落在朱黎黎的出生日期那一栏里：

  一九八六年七月四日。

  这是个假的日期。那是几号？是一九八六年没错，是七月二号才对。

  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四点。倾盆大雨一直在下，天色阴郁，落下的急切的雨水，打得病房玻璃窗棂“格楞楞”闷响，归婉一直以为外面在下大冰雹。小腹一阵阵绞痛，下体不明原因大出血。归婉在几乎麻木的挣扎中，生下孩子已经是晚上十点多。她没有听到孩子的哭声。心里就有点着急。

  医生告诉她：“没有呼吸，浑身青紫，是个死胎。”

  那是七月二号的夜里。孩子被判定是死胎，当做垃圾扔到了垃圾堆。第二天，暴雨还在下，收垃圾的车辆没有过来，所以孩子没有被当做垃圾处理掉。到了第三天，保洁工人发现了垃圾堆上的孩子，她四肢还在动，还在嘤嘤哭泣，所以把她抱走了！

  那一天，是七月四号。没错！保洁工人抱走孩子的那一天，应该是两天后，七月四号！

  可怜的孩子！在暴雨里被淋了一天一夜啊！小生命还在挣扎，还在抗争！她一定在怨愤世界的不公平！可怜的孩子啊！

  归婉的眼角湿润了。

  “归总，还有事吗？”宋东升问道。

  “啊？是。朱黎黎要出国留学一年。我派她出去的。留学需要的所有费用，包括学费和生活费，来往机票，全部以公司的名义出。公司只是名义，具体多少钱全部由我个人负担。包括她的工资都由我出。但是不要告诉任何人，也不要让朱黎黎本人知道。我不想给她太多的压力。”归婉说道。

  “是，归总。”宋东升莫名其妙。

  “朱黎黎的个人档案先留在这里，我抽时间看看。”归婉说道。

  “好。归总。”

  宋东升一脸疑惑。他告别一声，出了归婉的办公室。他低着头，来回琢磨。这个朱黎黎到底是什么人？华氏集团公派出去留学的，向来机会很少，朱黎黎这样刚刚进公司的，根本不可能轮到。归总这是做什么？

  苏励纹正好在楼道里走，看到宋东升从归婉办公室出来，表情很古怪。低着头盘算着，简直撞到了他。

  “您好，苏总。”宋东升打招呼说。

  苏励纹不止一次找过归婉。归婉拒绝和他有任何交流。他从那里得不到一点回应。他看到宋东升是从归婉办公室里出来，顺口问道：“归总，找你做什么事？”

  宋东升说道：“是关于一位员工的。企划室一位员工要出国留学，归总交代我协助办理一些事物。”

  “哪位员工要出国留学？”苏励纹纳闷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