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璞在一次历练中，中了九殇毒。

  九转并蒂莲是唯一的解药。

  这九转并蒂莲虽然珍贵，倒不是什么特别难寻的灵药。

  难的是，为他解毒的人。

  九转并蒂莲，是双修者的灵丹妙药。

  只有双修，才可以发挥药效。

  玉清那时自然是想给他择一道侣，可卫璞摇头就拒绝，声音温软，讨巧卖乖，“不嘛，我才不要什么道侣，我只想和师尊在一起……”

  她问了好几次，他都是这般回答。

  玉清冷着脸，让他罚抄《灵药集》，也告知了他九殇毒的解药是什么。

  抄完之后，她再问，“你想清楚了再回答。”

  他还是嘟着嘴撒娇，“师尊，不是说了不要别人，只要你吗……”

  《灵药集》是他找别人模仿他笔记抄的。

  卫璞只是油嘴滑舌。

  玉清却是当真了。

  她能怎么办呢，不解毒他会死的。

  就算她身为师尊，也不能逼着他去找道侣吧？

  他眼底的依赖与喜欢太浓，撒娇喊师尊的时候，总能牵动她的心神。

  稍一想岔，便步步是错。

  自第一次以后，卫璞的态度便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不再像之前那样肆无忌惮地撒娇。

  心中藏了不愿告知她的心思。

  她以为他只是初经人事，不知所措又脸皮薄。

  她一直以为他是知道一切的。

  后来才知他不知道。

  现在他知道或不知道，都没有关系了，在玉清心里没有区别。

  就算他想解释。

  玉清也不想听了。

  因为，凭什么呢？

  玉清待卫璞真心实意，可卫璞却对她擅自地恶意揣测。

  他未曾给过她解释的机会，便定了她的罪。

  她又凭什么。

  要听他的解释呢？

  历经两世沉浮，见证天地动荡。

  含霜仙尊心中再无徒儿卫璞，只有赤晏魔君，在她心中，卫璞就只是罪孽深重的赤晏魔君。

  她不欲再计较这些琐碎的过往。

  往日如何不重要。

  卫璞以血证道，屠杀无辜是事实。

  他堕魔也是铁一般的事实。

  没有人强迫他。

  她只愿今生，再无魔族肆虐、生灵涂炭，而是——

  安定祥和，天下太平。

  玉清懒得计较。

  可是卫璞不得不计较。

  自暗巷初见，便有一缕干净的月光，照进了他心里。

  旁人都道含霜仙尊，含霜履雪、洁如纨素，师尊在他眼中，亦如皑皑山外雪。

  她是他决定仰望一生的皎皎天上月。

  可是他的皎皎天上月。

  忽而在那个迷乱的夜染上了阴霾。

  “《灵药集》第十八页，看明白了么？”那一夜，她坐在忽明忽暗的烛光旁，沉着声音问他。

  卫璞以为她在考察功课，便如往日一样含糊道。

  “看明白了，师尊。”

  玉清沉默了良久，橘黄色烛光映在他的侧脸上，一声叹息落在寂静中，卫璞无端地感觉，有些许若有若无的紧张。

  他怕她再问，有些心虚地岔开话题。

  “师尊，夜已深，安寝吧……”

  玉清忽而抬眸，隔着晦暗的烛光认真地问他。

  “玉成，你可是想清楚了？”

  卫璞被她的目光看得茫然，稀里糊涂地点头。

  “想、想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