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东泽思考了两秒点头，“可以这样理解。”

  “无功不受禄。理由呢？”

  “我觉得你专业。”

  宋倾城翻了个大白眼，专业是律师执业最基本的素质，这理由跟没理由一样。

  “我记得你说过你表姐是董佳梦，千诚律所的老大，她团队专注公司法律顾问业务近十年，水平极高，与你又是表亲关系，信任基础毫无障碍，而我刚独立执业三个月，与你，也不过只见过几次面，不知你为啥要舍近求远？”

  “兔子不吃窝边草。”

  宋倾城差点一口茶吐出来，这是什么鬼理由？

  她放下茶杯，端正身姿，认真地打量起坐在她对面神色正经眼含笑意的男人，脑子里过了一遍几次与他相见的场面以及他对她的言行举止，内心突然有个大胆的想法，脱口而出：“唐总，你搞这么多事，是不是想追我？”

  唐东泽猝不及防，俊脸微微发烫，“你们律师都这么直接的吗？！”

  “这么说就是了？”

  “你愿意吗？”

  唐东泽目光炽热，耳根子红透。

  宋倾城转移了视线，不想与他四目相对。她承认，这个男人的颜值还是非常能诱惑女孩子的。为了不感情用事，她开始了她的表演：“我做这行有两个原则。第一，不做当事人的枪手，绝不为其从事非法活动提供法律服务；第二，不跟当事人或其控制人建立委托关系之外的关系，以确保所提供服务的专业性与中立性。”

  “所以如果你要追我，我就不能接受你公司的委托成为你们的顾问律师；反之，如果我做了你们公司的顾问律师，我跟你就不能成为男女朋友或夫妻或其他亲密关系。所以，关键不是我愿不愿意，而是你怎么选择。”

  唐东泽内心狂喜，试着确认：“那就是说我选择你做女朋友，你是愿意喽？”

  “你错了，我不愿意。”宋倾城斩钉截铁。

  “你不是说选择权在我？怎么又不愿意？！”唐东泽差点跳起来。

  宋倾城悠悠地喝了一口茶，“我刚才的话，你可能没听明白。你的选择权是要不要追我和要不要我成为你公司的法律顾问这二者选一，而不是选择我愿不愿意做你女朋友。另外，男女朋友关系的建立与夫妻关系的建立一样，应当男女双方完全自愿，不允许任何一方对他方加以强迫或任何第三者加以干涉。”

  “我没有强迫……”

  “你先斩后奏。作为一个刚独立执业不久的小律师，就算个性特立独行但也得考虑到日后在律所的职业发展。你未事先与我协商，便直接找我们律所老大谈合作还指名要我服务，这等同于让最强boss给一个小菜鸟施压，无疑是剥夺了我拒绝的机会。然后你通过这种方式让我在你公司时常露面，进而加强你我之间的沟通交流，进而私交频繁日久生情，最后成功建立男女朋友关系从而实现你的终极目的。因此，这种未经自愿协商一致建立的关系，就是强迫。”

  宋倾城说完之后，神清气爽。

  唐东泽听完之后，神色冷峻。

  气氛沉寂了一会，他问：“你是不是从未谈过恋爱？”

  她沉默了几秒，“这跟我们讨论的话题有啥直接因果关系？”

  他叹了口气：“想跟你建立亲密关系，真难。”

  她微微一笑：“有位名人说过，宁缺毋滥。”

  唐东泽沉默不语，起身走到窗边，眺望着远处的莲花山顶。

  宋倾城望着他修长笔直的俊朗背影，有那么几秒，她是有点心动的。但近十年的法律学习及工作，已让她的思考方式及处理情感的方式变得十分理智与克制。她对男女情感感受最深的时期，也就是大学单恋了一位学霸师兄四年。此后她再没遇到过真正让她动心的人。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和唐东泽一起眺望远方，许久，她轻声说，“谢谢你好意。”

  唐东泽侧了侧身体，微微低头看着她，在想她究竟什么地方吸引他，能让他三番五次像个小傻子似地做些幼稚的行为。在他见过的众多美女中，她的身材相貌并不算特别突出，学识才华在他的圈子里也算是十分普通，性格人品似乎算不上优秀甚至有点偏执呆板。唯一与众不同的就是，她的眼睛，睫毛很长，眼神十分有灵气和丰采，时而调皮时而静谧时而狡黠时而纯洁，里面的光，似乎永远不会熄灭。

  宋倾城被他看得有点不好意思，柔声安慰他：“其实，你条件这么好，没必要找个女律师当女朋友或老婆啥的。女律师啊，权利意识太强，大多都有强迫症，而且控制欲也很强，每天干的活儿烧脑厉害，特容易脱发秃顶早衰，于身于心都不太利于日常生活相处。”

  唐东泽听到“秃顶早衰”四个字，绷着的脸一下就放松了，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

  “瞧瞧，人啊，还是笑着好看。”宋倾城见他笑了，也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明眸皓齿，灿烂阳光。

  “所以，顾问合同还签不签？”

  “这份好意，当然不能辜负。”

  “一起吃午饭？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好！”

  “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可以。”

  “你为什么叫倾城？”

  “你觉得我的美貌配不上这两字？”

  “太直接，容易把天聊死。”

  “我妈最喜欢的作家是张爱玲，她最喜欢她的一篇小说，叫倾城之恋。”

  “原来如此。”

  “你是不是把我爹妈想成自恋狂了？”

  “那倒没有。我原以为是你自己改的。”

  “……即使我要改名，也不会是这个。这太玛丽苏了，一点都不符合我的风格。”

  “那会改成哪个？”

  “宋必胜。”

  “哈哈哈哈哈……宋律师，还是你牛！”唐东泽笑得快喘不过气来，平静下来之后，他望着坐在他对面一本正经看着菜谱的女子，眼神柔和万分，内心此前被她蹂躏的伤口瞬间痊愈且更加健康。

  她问：“想吃什么？”

  他答：“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