式微，纳秋和之阳回到崇德大学，再次返回旧楼。

  此时，太阳从天空中偏向西，空气中泛着一股清凉的气息。

  旧楼沉默地矗立在黯淡的光中，散发着垂暮之息。

  推开坏掉的大门，式微和之阳熟悉地走在吱吱响的木板上。纳秋倒觉得很惊奇，他还没有在完全清醒的状态下来过这里。

  “果然，之后就人来过了。”

  式微指着尘土上的凌乱脚印，还有楼梯的扶手上，有一处也显得干净，似乎有人在上面放过什么东西。

  到了6层，木质佛台依然油润，上面空空如也。然而，能明显地观察到尘土上交错的脚印，形状和数量都昭示着绝不可能是一个人留下的。

  “这么多脚印……”式微指着地上的脚印，“看来，就在近日，这里应该举行过活动。这里果然是结社的地点。”

  “嗯。楚萌萌作为外校学生，却在夜间出现在崇德大学的旧楼方向，很可能是来参加结社的。根据监控的时间，那晚之后，不到一周的时间，她就自杀了。但是，她也完全没有理由自杀。据说，解名流同意与她交往，两人非常甜蜜。”傅之阳转述从南晚那儿传来的消息，并加入自我的分析。

  “如此看来，楚萌萌的死亡事件，不仅与童森森事件有相同之处，与曹娟也有联系。”苏式微抬眸，看向纳秋和之阳。“你们还记得，安然为什么坚信曹娟不会自杀的吗？”

  “你和我说过，”纳秋回忆道，“安然说，当时，曹娟明明即将美梦成真，和自己一直暗恋的教授钱承的感情也有了发展。”

  “对。”式微点点头。“看来不仅楚萌萌和童森森，连曹娟都加入了结社。然后，除了事件发展的相似性，还有一点很让人在意。你们也发觉了吧？”

  傅之阳点点头。顾纳秋沉默不语。

  “曹娟的心愿是和钱教授在一起，童森森是和吴辅导员在一起，楚萌萌是和解老师在一起。这种恋爱关系，在某一个角度而言，是禁忌之恋，不伦之恋。然后，在加入结社前，她们爱恋的对象都对她们避之不及，但后来态度进行了反常的反转。”式微一点点抽丝剥茧。“这样看来，不知道同样涉入其中却没有死亡的钱教授，吴辅导员，还有解老师，到底是无辜的受害者，或者……”

  “但在童森森的日记里，吴莹跟伊德海拉有联系。钱教授和解老师估且不说，吴莹一定不是纯白。但以她的能力，无论是收买警察，还是操纵校方决定，都力有不及。”傅之阳沉思道。

  “那么，若她跟结社有关，她的背后，一定还有别人。顺着这条线索，很可能可以解开更多的迷团。”式微抬眸看向之阳，“对了，曹娟笔记本的密码已经破解了？”

  “嗯，就在我的背包中。”

  ***

  几人走出旧楼，此时，天色迫暮，温度也降了下来。

  他们一边走一边分析着。

  傅之阳感慨道，“看来，事件的复杂程度远超过最初的想象。本来以为只要解开自杀之谜，却没有想到还会牵连出结社、超自然力量、许愿与代价……就像是校园或都市传说。”

  “还有，楚萌萌的自杀……要是不快些解开谜团，只要结社继续存在，就很可能还会有人因此……死去。”线索在她的脑海中疯狂地运转着，交织成互相联系的网。式微蹙起眉，神情担忧，

  “还记得我们一同听到的、关于你的预言吗？”

  傅之阳忽然停下脚步，关切地看向式微。

  顾纳秋知道预言的内容，式微转述给他过。是他在被附身之时，第一次与式微相见说出的“预言”。

  “转折。肮脏背弃真理，漆黑罪人归途。式微，式微，胡不归。纯洁的芬芳，烛光闪烁，风把它熄灭。倾听命运的轮盘，将要降临了。找到结社，找到你的命运。”之阳轻声回忆起那日的预言。他并非像式微一样，过耳不忘，但这预言看了太多遍，他已能背诵了。

  “我一直在想，究竟这一切，是我们在主动调查，还是有人在暗中指引我们？最初的三位是在旧楼自杀的，才引得我们来到崇德大学调查，并恰好遇到了纳秋，听到了预言。明明可以选择别处自杀，为什么要将结社的地点暴露出来？而纳秋，也是恰好出现在那里的。一切就像是有人故意安排的，如同预言一般，在帮你‘找到结社’。

  “现在，楚萌萌又死去了，事件变得危险，甚至可能危及你的生命。微微，我真的很不安。”

  在夕阳下，之阳专注地凝视着她。

  “好几次，我都想跟你说，算了吧，不要继续调查了。而这次见面，我本来想要找个好时机开口的。但是，当我看到你认真的神情，”傅之阳微微笑了，“我就知道，就像以前其他事情一样，就算我阻止你，你也一定不会放弃的。更何况又发生了新的自杀事件。我说的对吗？”

  在傅之阳温柔凝成水流的目光里，式微回以轻轻一笑。两人目光对视在一起，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谅解和决心，手也牵在了一起。

  “所以，微微，无论发生了什么，我永远都陪着你一起。”

  沉闷的气息被之阳的微笑和话语吹散，式微在这一瞬间，感受到了久违的平和。

  她并非忘记了预言，甚至，她从未对任何人说过，预言的每一字都像是刻在她的心里。每当案件有所进展，她的本能都在叫嚣着危险，让她赶紧逃离。但同时却有另一种本能，诱惑着她继续走下去，如同海妖的歌声，告诉她路程的终点藏着神秘的宝藏。

  纳秋默默地注视着两人，心里泛起一阵甜，一阵苦。正当这时，纳秋的手机忽然响了，打破了宁静。

  “啊、抱、抱、抱、抱……”纳秋慌忙地捂住手机。

  “没关系。”式微失笑，“不要紧张。”

  纳秋的心一点一点平静，也一点一点地沉下去，但他做了个极为漂亮的微笑。

  点开手机屏幕，是母亲。

  自从上次童森森事件后，他就再也没有刻意避开母亲了。

  与母亲聊完，他跟式微和之阳慢慢说，“妈妈、来、看我、了，还带、了、菜肴，要、我分、给朋友们。一起、过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