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头上微微一凉，有什么在往下滴落。

  醉得混沌不清的沈念瑾抬头，只见顾霆钧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

  他的泪水顺着他的下颌，一直滴落到她的脸上。

  “咦，你哭了？”沈念瑾伸出手去抚摸顾霆钧的脸颊，讷讷道：“顾霆钧，你不要哭！你看，我没有害死你的儿子，我把他生下来了。”

  顾霆钧听到这一句，心中的悲痛一瞬间如洪水般滔滔涌来，将他淹没。

  这个近三十的男人，这个在海市手眼通天的年轻男人，如同一只受伤的猛兽一般，蓦地紧紧地拥着她，呜咽一声，放肆地哭了起来。

  “好啦，不要哭啦，乖~”沈念瑾轻轻抚着他的后背，一下又一下，如同平日里安抚沈曦一般。

  好半晌，顾霆钧终于缓缓地将泪水止住了，自相拥的姿势中抬起头来。

  沈念瑾瞧了他一眼，“扑哧”一笑。

  “哭得像个大花猫！”她调侃道。

  “嗯，我是大花猫。”顾霆钧双眼红红，瞧着她如花笑颜轻声应道。

  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只要她开心就好。

  “哎，我开玩笑的。”沈念瑾忙道。

  “嗯。”

  沈念瑾醉眼朦胧地凑近，盯着他，微微翘起小嘴，略有些疑惑地道：“顾霆钧……”

  “嗯？”

  “你今天，好奇怪呀！”

  “哪里奇怪？”顾霆钧头抵着她的头，姿态亲密，柔声问道。

  “你今天怎么那么乖？都不像你了。昨天你不是还因为萧然的事情跟我生气么？”

  萧然？

  哪个萧然？

  昨天他一早上得知了叶明珠怀孕的消息，就去接了沈曦和她来了绍兴，两人间并没有吵架。

  但是这个名字，又有些熟悉。

  顾霆钧凝神思索，终于想起来了。

  五年前沈念瑾刚刚毕业的时候，在海市一家电台实习。

  当时，台里带她的记者老师一共有两个实习生，一个是她，一个就是萧然。

  萧然来自于海市另外一所知名的传媒大学，他家境优越，长相出众，更重要的是，对沈念瑾十分倾心。

  借着外出采访之际，萧然非常照顾沈念瑾，不仅偶尔开车送她回家，有的时候因为要共同上交采访稿，还会聊到深夜。

  因为萧然的缘故，那一阵子两人没少吵架。

  沈念瑾认为自己都是为了工作，自己清清白白的，他却总是无理取闹。

  而顾霆钧，从男人的直觉，一眼就发觉萧然对沈念瑾的心思，所以他总是劝沈念瑾辞了电台实习的工作。

  也因此，当年两人闹分手的时候，顾霆钧会答应得那么干脆。

  其实是因为那时他也有些生气。

  正回想着往事，只听沈念瑾又软声道：“顾霆钧，我发誓，我跟他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们只是同事。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她的语气娇软又熟稔，就像他们依旧还在热恋一般，从未分开过。

  这一刻，顾霆钧明确的知道，沈念瑾喝醉了。

  醉到忘记了这中间漫长的离别的五年。

  忘记了重逢之后她是如何戴上厚厚的盔甲，跟他犹如陌路般讲话的。

  一下子，他的眼眶又湿了。

  他一直以为，这五年来只有他一人在原地等待、画地为牢，原来，重逢后冷淡的沈念瑾、决绝的沈念瑾，她也没忘。

  念念不忘的，不独他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