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陈牧攀上望楼，凭栏眺望，城中星星点点亮起灯来。

  城市已颇具规模，回想过去一年多来的辛苦付出，一番心血即将付诸东流，总是会让人心中颇感失落。

  “主人，都准备好了。”小环在望楼下面喊。

  “准备了多少钱？”陈牧转身向下边走。

  “大约三十二亿钱，也没具体称量，都放到车上了。”小环笑着说。

  “哦，那么多？”陈牧满意地点了点头。

  小环习惯性地歪了一下头：“含香把所能收到的现金都弄来了，其中还有一部分是从富商手里抢来的。”

  难怪刚才听外面有吹哨的声音，看来含香下令抢钱引起了一些骚乱。刚才站在望楼上看了看，发现问题不大，陈牧倒也放心。

  “好，那咱们走。”

  陈牧带着几十个人准备连夜离开敦煌，原本犹豫不决的含香在陈牧离开的前一刻，还是追了上来，要跟陈牧一起走。

  陈牧笑道：“强扭的瓜不甜。”

  含香苦涩笑了笑：“在含香心中，早就是牧王的人了。”

  将美人揽入怀中，一同走向马车。

  临走玉玲珑来找陈牧，她竟然说，希望陈牧能把她的儿子带走。

  陈牧一皱眉，问为什么。

  玉玲珑说，她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担心瘸子会惹出大事。到时候连累全家人，估计都要活不成了。

  陈牧说，如果有这样的担心，你不如跟我们一起走。

  玉玲珑说，不，谁都可以走，唯独我不能。我要留下来陪他。

  陈牧又说，孩子太小，没有母亲照料，一路颠簸，恐怕难熬到江南。

  玉玲珑哭着说，人命天定，孩子能否活下来，全凭天意吧。让含香照顾他，再由牧王帮衬，这样还活不下来，只能说他命薄。

  陈牧艰难地点了点头，决定再带一只奶羊上路。

  临别，玉玲珑说，孩子爹没回来，还一直没给孩子起个名字。这可真是不好，如果将来再见面，岂不是连我也不知道孩子的名字。事态紧急，不如小叔给起个名字吧。

  陈牧想了想说：就叫霍子珍吧。

  ——

  五台大车装得满满当当，还有十六骑跟随，含香抱着孩子坐在车里，车后还拴着一只羊。担心把羊累死，后来把羊也放到车上，不时咩咩叫上几声。

  含香、霍子珍、小环、李诗、似玉坐一辆车，她们几乎是盘腿坐在里面，因为身下摆满了金银。一路走来，车里传来稀里哗啦的钱币撞击声。

  小环说，长这么大，头一次觉得钱的声音令人生厌。

  本来韩娇娘也想陪着陈牧一起走，却被陈牧给按住。陈牧说，你留下来，梁朝不会为难你的。毕竟你的夫君是皇帝一脉的人。而她们不一样，她们都是我的死党，留下来搞不好就要被连累。

  韩娇娘问，那你把张有田和张邯等人留下来，就不担心他们了？

  陈牧道：吕布已死，张辽可用。张邯如今也是八品的战将，难得的人才。他一心报国，我已向皇帝说得清楚，皇帝聪慧，自然也能识人辨人。所以我不担心张邯，只是担心瘸子。可瘸子心中有大计，就算我想带他走，他也不会走的。

  韩娇娘颇显遗憾，最后只能留下。

  按住韩娇娘之后，一件更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了，曹轻伶竟然追了上来。说要跟陈牧一起走。

  陈牧说，你的情况与韩娇娘相似，你们都是皇室一脉的人，没必要跟我走。

  听陈牧这样说，曹姑娘声泪俱下。

  陈牧狠了狠心，决定还是不带她。

  毕竟此时身边有了含香，他不想再有别人。

  而钟离香，在没搞清楚她的身份之前，陈牧早已掐断了爱情的念头。万一她真的是自己的妹妹，那可就麻烦大了。

  “曹姑娘一片真心，要不就带着她吧。”含香见曹轻伶走远了才说。

  陈牧揶揄口气道：“如果你早点说，或许我就带着她了。”

  含香羞赧不语。

  小环不失时机地打起了牙祭：“口不对心，大风会闪了你的舌头。”

  “死妮子，牧王已经说要娶我，我看你还是早点收敛，否则等我当了夫人，天天给你小鞋穿。”

  “啧啧啧，这不还没过门呢，不趁现在说你两句，将来可就没机会了呐。”

  听女人们拌嘴，倒也一路不闷。

  陈牧打算就这样一走了之，可哪知还没行出三百两，就听身后传来急切马蹄声，陈牧一皱眉，扭回头一看，来者不是旁人，而是上八品的战将，安西大都督张云龙。

  张大都督亲自来找陈牧，可见皇帝对这件事的重视。

  张云龙带来一百骑兵。

  陈牧想走，也走不成了。

  “你留的信我们看过了。”张云龙肯定口气道：“无论是皇帝还是三位门阀公子，都能理解你，也为你提供的情报感到震惊，于是决定听从你的建议，大军撤回，准备东进对抗东胡王。但是，皇帝不希望你走。他希望你留下来镇守西域。”

  陈牧不语。

  张云龙继续道：“皇帝已经与三位门阀公子达成协议，他们先去与东胡王决战，然后走大同回京，回去之后皇帝为三个公子举行禅公大典。让他们三个接替三位老族长的位置。至于西域这个烂摊子，除了你没人能接得住。”

  陈牧依然不语。

  张云龙走到陈牧身前：“东胡一战，胜败关乎梁朝命运。此时你要留下来阻断阿兰朵。除了你我不知道还有谁能挡得住他。”

  陈牧道：“要想阻断阿兰朵，就必须把阵线向前推。如果驻守河西走廊，明显太靠后，还可能让阿兰朵从北山迂回过去。”

  张云龙道：“你觉得哪里能守得住？”

  “交河城。”陈牧道：“与嘉峪关交相互用，进可攻，退可守。”

  “你还需要什么条件，一并说出来。”

  “我的条件很简单。从此以后，太后别把我当棋子用就好，但我们之间还可以保持互相策应的关系。我不需要朝廷给我任何资助。我就在交河城当我的城主好了。我们各不相欺。”

  张云龙道：“决定权不在太后手里，而是要看皇室和三大门阀的共同意见。不过太后的话可以代表皇室。其实，他们能否同意，取决于你的实力和野心。如果你能保证你的兵不超过三万，而且允许各派监军入驻，这样他们才不会视你为威胁。但这样一来，以后你很难再进玉门关。就好像唐氏门阀一样，进不去潼关。”

  “我不进去，你们也别出来。除非我守不住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