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倦：“那就眼睁睁地看着他这样吗？”

  凌墨看着程哲，说道：“你还有什么想做的事？”

  程哲明白了：自己真的时间不多了。

  程哲说：“我想回去看看我爸妈。”

  凌墨点点头，从腰际拿出一只手电筒，对着程哲的身体扫了几圈，被扫过的地方，渐渐重新清晰。

  “这是回魂光，可以让你不那么难受。”

  “不过，也就只能支撑几个小时，几个小时后，你该怎样，还是要怎样。”

  凌墨讲得很含蓄，不过陈小倦听懂了：几个小时之后，程哲就要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真是的，这个人，为什么要用自己的元识去移动物体？

  “盛德集团，是我把资料递给警察的。”程哲慢慢站了起来，他活动了一下筋骨，呵，好久没这么舒适和轻松了。

  陈小倦惊诧道：“盛德集团？不是今天才被查封？你是怎么？”随即明白，这个人是为了心中的正义而放弃了轮回的机会。

  “你后悔吗？”陈小倦问道。

  程哲扯了下嘴角，笑得难过：“不后悔。”

  纵然生命因此终结，吾亦不夺此志。

  雨中的花儿，人们只惊羡其初开的美丽，然而当初它的芽，浸透了奋斗的汗水，洒遍了牺牲的血雨。

  一些事，总要去做。

  一些人，却只能活在人们心里，一直一直，成为再也化不去的碑拓。

  “走吧。”凌墨说。

  陈小倦忽然觉得眼睛有些发酸，好人为何要付出代价？只因为曝光了社会的黑暗一面，就要被黑暗追杀？

  那我们还要不要继续忠于职守？

  月亮无声地看着。

  月光下，三人的影子显得沉默和孑孓。

  终于，程哲的家到了。

  那是一栋破旧的家属楼，楼梯旁边的墙斑驳不清。

  远远的，听到哭声。

  程哲强忍心中的复杂难过，说到：“三楼。”

  凌墨看了眼陈小倦，发现陈小倦不知什么时候脸上挂满泪痕。

  程哲一步一步地上楼，每上一个台阶，脑海中就蹦出一段回忆。

  “妈，等我攒够钱，给你买个大房子，让你天天养猫。”

  “爸，你把扳手递给我，水管这次换得特别结实。”

  “妈，你看我语文考了一百分。”

  “爸爸，这相机好好玩。”

  客厅中，放着一些白花，自此，再无其他暗示自己离去的物品。

  程哲爸爸呆呆地坐在沙发上，不过几天，好像苍老了许多，手边放着程哲中学时的日记，一穗烟灰落在上面，程哲爸爸赶紧擦掉，宝贝似的在衣服上蹭蹭，然后浑浊的老眼慢慢变得湿润。

  陈小倦已经控制不住，眼泪“吧嗒”“吧嗒”地掉。

  程哲走到自己父亲面前，跪下来，说了声：“爸，对不起。”

  程哲爸爸好像有感应似的，看着程哲的方向，不可抑制地悲痛。

  程哲走进自己的房间，看到墙上自己幼年的涂鸦，想到自己还想给妈妈画幅像来着。

  “妈妈。”程哲轻轻叫道。

  程哲妈妈在整理儿子的遗物，一边整理，一边流泪，时不时颤抖和抽泣。

  “小哲，你在那边要吃好点，穿好点，少什么了给妈妈托梦。”

  看到妈妈那双患了关节炎的手，程哲终于忍不住，扑上去抱住妈妈。

  “妈，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