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功夫不负有心人。”

  很多事情之所以能够成功被隐藏，其实是因为从来没有人去过问。

  在认真读完所有公文以后，沈长陵终于发现了一些异样。

  “双瑞，你叫人帮我去扬州城里问问，看有没有人知道侯斌这个人。”他合上书本，吩咐道。

  小厮有些不解：“主子，你查这个人干嘛？”

  沈长陵看的公文都是他挑出来的，挑选时他也会先扫一遍公文的内容，但他却对于“侯斌”这个名字丝毫没有印象，想来也不是个什么重要的人。双瑞不懂，自家主子为什么会突然要查一个普通人。

  “这人五年前在知府衙门做事，是那里的帐房先生。”沈长陵从手旁的书堆里抽出一本薄薄的花名册，扔给双瑞。“你仔细看看，这个侯斌以前是知府衙门里面的账房先生，但是只干了一年，就被以玩忽职守的罪名免了职。”

  小厮低头翻书，读完了侯斌所在的那一页，却还是没能领会沈长陵的意思：“主子，那又如何？”

  沈长陵道：“三十年里，知府衙门里一共用过九个账房先生。除去十三年前被杀的那个，剩下的八个里，另外七个都在下属的郡县里好好当着县令，只有这个侯斌被干干净净地逐出了官场。”

  “做错了事，被免职不是应该的吗？”双瑞不解。

  沈长陵解释道：“我以前听顾叔提起过，在江南的地方官场上，有这样一种规矩：府衙的长官们会将某个特定职位空留出来，用以考察自己看好的下属。虽然这种事情不会摆到明面上，但府衙里的人都知道那是哪个职位。一般来讲，只要被调到那个位置，任期里不出什么大的差错，干上一、两年就可以升职，好一点的能留在府衙里做个经承，那便是正八品的官职，以后有希望接任知事，差一点的呢，能去富饶一点的地方当个县令，再不济的，也能去哪个郡县混个师爷当当。”

  在知府衙门里，不是所有的职位都算官职。自第五任先皇始，知府衙门仿中央六部，设吏、户、礼、兵、刑、工六房，分管府衙内各项事宜，各房办事人员通称典吏，无品级。这些典吏先前大都是举业无望之人，又想进入仕途，只好掏钱纳粟买来差事，指望着那日得到大人们的赏识，一飞冲天。

  “帐房先生这个差事看起来虽小，但其工作牵及府衙上上下下的钱财流动，因此能涉及很多机密要事。以这样的职位考察中意的下属，再合适不过。而被选中的下属本身能力就不差，被调换到这个职位后，自己心里自然会有些计较。只要熬过一、两年就可以升官发财，侯斌又何必在这种关键时候自毁前程呢？”

  “……”

  看着双瑞还是一脸迷惑，沈长陵摇摇头，起身道：“算了，我还是亲自去拜会一下这个奇怪的侯斌吧。”

  “可是主子，您真的觉得，能从这人身上查出什么？”

  “我也不知道。”沈长陵回头，无所谓地笑了笑，“不过小爷我闲着也是闲着，出去活动活动筋骨也好。”

  “走吧，还愣在那里干什么？”

  小厮摇摇头，连忙提步去追赶已经走到院子里的沈长陵，心里暗道，自家主子还真是跟知府的人较上劲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