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节
作者:林起笙      更新:2023-05-13 11:07      字数:2980
  筵席就在这场变故中终止散去。稍微聪慧些的,不难由此猜出初沅的身份。毕竟,这伙黑衣杀手来势汹汹,不可能只是为着长公主身边的一个门客而来。再联想先前,昭阳公主遇到的刺杀,宾客里边的部分人,自是或多或少的,有了些许猜测。他们各怀心思地,送上自个的关切。结果,都被长公主身边的宫婢素英拦在外面。屋内,长公主拉着初沅的手,和她并肩坐在榻上。看着初沅的那双澄澈瞳眸,长公主不禁暗自叹息。那谢三郎生得一副风流相,一看就是个不安分的。他们家初沅如此干净不染纤尘,恐怕,吃亏不少。一想到他们亲密相拥的场景,长公主就忍不住地心梗。她握了握初沅的小手,尽量放轻语调,问道:“阿妧,你告诉姑母,你和他,到底是怎么回事?那日在红袖招,是不是,也是和他?”当时,初沅去隔壁更衣,耽搁了快半个时辰。这么久的时间,不可能只是换衣裳。后来她觉察到不对劲,去那间屋子寻她,尽管没有发现旁人的踪迹,但是屋内东倒西歪的桌凳,床上凌乱褶皱的茵褥,以及,初沅当时红到娇艳欲滴的樱唇,无不在昭示着些什么。她是过来人,心里自是有猜测,却没有戳破。这些年她并未再嫁,其实,府中或多或少地,还是豢养了几个面首,日子自在且快活。如果初沅有这个意愿,她也并不反对。但若是被旁人诓骗着给了,那就不一样了。对上长公主投来的凝重目光,初沅心尖微颤,搁在膝上的小手,无意识地蜷了下,“姑母,那天的事情,你竟然……知道吗?”她没有反驳,漂亮的眼睛里蒙着一层水光,晕着几分惶恐、几分难堪。听完这话,长公主几乎要背过气去。原来、原来那个谢三郎,当时真的在她隔壁房间,把初沅给欺负了!可怜他们家初沅,不通人事,就这样被他、被他给……长公主不由气得眼冒金花。她单手按住心口,极力地平复着,压下那股怒火。她怜惜地瞧着初沅,道:“阿妧,你放心,姑母……一定帮你做主。”作者有话说:对哦,初沅就是长得比较清纯,应该是这本书里的淡颜系天花板吧,看她就是很乖,完全想不到,当初甚至还是她先把世子睡了_(:3」∠)_另外,这之后接的是第一章,可能到时候有些情绪对不太上,我可能完结以后才有精力改了,抱歉哦文案在第一章的剧情后面,我估计不是很远,希望大家不要有太大期望,我怕达不到呜呜呜呜第104章听完这话, 初沅不禁颦蹙黛眉,直觉迷惘。她凝眸望着长公主眼里流露的郑重和忧虑,总疑心, 是姑母误解了什么。然而那日之事,终究是难于启齿, 更何况, 她如今面对的,还是她颇为敬重的长辈。要她当着长公主的面,毫无保留地揭开她的遮羞布, 坦言她和他的所有过往。恕她直言, 属实是——难为情,过不去。况且, 她和他的过往。于她而言,是黯淡无光的前十五年人生里, 触手可及的希望。可于整个皇室而言, 却是不能提及的污点。尽管她知道,阿耶和阿娘不会因着她在浮梦苑的过去,而厌弃她。但她不想,也不愿, 让她的过往令至亲心痛,令皇室蒙羞。她谨小慎微隐瞒三年。事到如今。又如何能说?怎么说?说了,便是前功尽弃。初沅轻垂睫羽, 心虚地避开长公主的凝视, 嘴唇翕动, 解释的话语堵在喉间, 半晌, 却只硬着头皮, 唤了句:“姑母……”看出她的难堪和迟疑,长公主握紧她的小手,心疼之余,愠怒更甚。这个谢三郎,究竟是有哪里好?怎么就把他们家阿妧,逼到这个地步……她及时打断道:“阿妧,姑母并没有要追根究底的意思。”长公主停顿片刻,忍不住又在心里将谢言岐暗骂一顿,她尽力平息怒意,表现得冷静,“不论你们发生过什么,听姑母一声劝——凡事啊,都得往前看。”“姑母觉得,他不是你的良配。”“这世间比他好的儿郎,多的是。”“他看着,就不像是一个好的归宿。”“我们家阿妧,应该往前看,去看那些更好的人。”“你也值得,更好的人。”长公主一字一句说得郑重,初沅怔然出神地看着她,心湖泛起波澜。更好的人吗?可是,当年命运沉浮,他已经是她见过的,最好的人了。她又如何能放得下?小姑娘的瞳眸澄澈若月下静湖,浮着一层清浅的悲切,转盼流光。长公主不禁于心里暗叹,伸手揽过她的肩膀。初沅顺势靠在她肩上,专注聆听,她接下来的每一字、每一句——“阿妧,你要知道,那些和你不相合的人,到头来,只会是你人生中的过客。”“不必念念不忘。”“你放下,才能真正地,往前走。”“前面不止能看得更为广阔,还能遇到,真正适合你的人。”微风穿过窗牖,吹动初沅额前的碎发。初沅望着支摘窗外的斑驳碧影,惝恍的思绪,似乎也随之而动。***当日,大理寺衙役便押解着被捕的两名黑衣杀手,回到府衙关押审问。这群黑衣杀手训练有素,他们见此次刺杀落败,大都于宴席上自戕。仅存的这两个活口,也是由于十五早有觉察,及时打落他们手里的陌刀以后,方才就地逮捕。然而他们中的一人意图行刺太子,尽管失手,却也令太子重伤。若非太子仁厚出言制止,恐怕他当时就要被东宫侍卫殴打致死,再少一名人证。衙役将他们关到大理寺牢狱之后,各种严刑拷打,始终没见他们松口。无奈之下,狱卒找到负责此案的谢言岐,“大人,他们硬着骨头不肯张嘴,太子殿下给的期限又只有五日……这可如何是好啊?”灯烛凄暗的牢狱中,谢言岐隔着铁栏,抬眸看向枷锁捆缚、遍身血污的两名黑衣杀手,几不可见地,蹙了下眉。他轻拨扳指,分明是漫不经心地笑着,眼里神情却肃然,“接着审,二十四个时辰,一刻都别停。”这大理寺牢狱不见天日,但凡是凡胎俗骨,遭到不休不止的审讯,决计撑不过两日。闻言,狱卒思索片刻,后知后觉察出其间用意——只要凶犯濒临极度的疲惫,就不愁他们于意识涣散之际松动。思及此,狱卒连忙拱手应道:“是,属下这就去召集府衙僚友,连夜轮换审问。”就在狱卒将要转身离开之时,谢言岐忽然想到什么,碾了下扳指,出声叫住他,“府衙不是新进了两个官吏吗?叫上他们,让他们在旁边看着,多学学。”他指的,自然就是新来的林评事,还有一个从地方调任上来的寺丞。让他们跟着旁听,确实是一种历练没错,不过,是不是有些……过于严苛了?整整有,两日两夜呢。狱卒不免头皮发麻,脊背微僵。没想到,他们这位新任的少卿,竟是如此的,刚直凛然。再度抬脚离开返回牢狱的时候,他的步伐明显比先前快了不少。半刻钟以后。林评事和那位新任寺丞便匆忙赶来。期间,谢言岐也在旁边听着,并适时地给出提议,让他们调整审问的方向。两天的时间,他倒没有让林评事和寺丞跟着夜以继日,还是会在他们撑不住的时候,让他们去小憩片刻。他则是喝着浓茶。果不其然,在第二天的半夜子时。其中的一个黑衣杀手昏昏欲睡,又让一瓢冷水兜头浇醒。他在半梦半醒之时,终是撑着溢满疲倦的浑浊瞳眸,口齿不清地,吐了个“宋”字。这很难不让人想起当年那个举兵谋逆,轰动一时的叛臣宋颐之“宋”。而这个宋家,也确实有着行刺昭阳公主的理由。若非昭阳公主回宫,恐怕那个仅存的宋氏余孽宋初瓷,到现在还鸠占鹊巢,顶着常宁公主的封号锦衣玉食。得到这个结果,谢言岐并不意外。原本大理寺府衙的官吏,是想尽快将宋初瓷捉拿归案,然而只凭着杀手的一面之词,终究难以服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