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6点，距离开馆还有3个小时。

  算上设备调试和可能存在的兼容性处理时间也有剩余，但我还是在现在赶到了举办漫展的会展中心。

  这不是早起，我是彻夜未眠。

  本来回到这边就已是深夜，我仍旧拽着精神恍惚的青灰弟弟用公司的设备跑了几遍测试。然后我连家也没回的，一个接一个的给我的同事们打电话，通知她们尽快到场馆集合。

  好在除了我，大家都有着不错的时间观念。等我拉着青灰，把从家里赶来的西西载上，抵达会展中心时，一众人等已经等候在此。

  只是，这人数比我预想的多了不少。

  “这些人是在干嘛？”

  我把灰大人拉到一边，指着会场入口的方向。

  那里正盘踞着一群面容凶狠、表情不善，浑身透露着小混混气息的少年少女。

  “她还真的叫来了啊......”

  没有回答我的疑问，灰大人只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是枫枫叫来的。”西西扯了扯我的衣角，给我指向被人群簇拥的枫同学。

  我似乎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看来我不在的时间，主战派取得了公司内部的话语权。

  扫了眼其他人尴尬的表情，我领着西西走向枫同学。

  “哦，来了啊。”

  见到我们，枫枫抬手打了个招呼，然后狠狠拍打旁边男生的肩。

  “还不快问好！”

  猝不及防，一阵足以让周围住民们从梦中惊醒的声浪淹没了我。

  “大哥好——”

  我还没从声浪的拍打中回过神，紧接着就是：

  “西西姐好——”

  我好像，有点耳鸣。

  “这些......不懂事的混蛋。”

  发现西西有点生气，我拉了拉她，“虽然烦人了点，但是年轻人有精神不挺好......”

  “给我叫大嫂啊！”

  西西用同样有精神的怒吼喊了回去。

  明白是我会错意，雪上加霜的尴尬让我愣在原地。

  尴尬结束后，西西还在对年轻人们进行训话。我没办法融进这幼稚的形式主义，找了的机会和枫同学单独进行谈话。

  事情没什么复杂的，和我之前想的一样，枫同学从13中拉了一帮学生来给撑场面，一旦发生不太友好的紧急事态，也能充当维护秩序的安保人员。

  不过枫同学的用词不是什么“安保人员”，而是更简单易懂的“杂兵炮灰”。在我看来，这群不良学生出现在此本就是不友好的紧急事态。

  “雷雷，你是没看论坛，”大概是看出我的想法，训话结束的西西插了进来，“有混蛋号召到现场来抵制我们，到时候绝对会来闹事。”

  “人数多吗？”

  “跟帖上千楼了。”

  “不愧是我们，热度不低嘛。”我摸着下巴想了想，“就在场外抵制也无所谓，要进场内门票不是可以赚上一笔？”

  而且场内还有张大爷调来的“正规安保”，不管怎么说解决一两个闹事者还是很容易吧。

  嗯，问题不大，还有收益。

  话说我的思考方式是不是跟老叶有点像了？

  “这些黑子还说要堵路，还要威胁每一个打算进场参加漫展的人。”

  我立马把头转向枫枫，“还要叫人吗？我认识不少很可怕的大叔，要不先叫两百个？”

  “你是要引发战争吗？”不知何时来到我身后的灰大人在我头上敲了敲，“场外的事情我会处理的，你把自己的事情做好就行。”

  “不愧是灰大人，任何时候都如此可靠。是打算动用ANH的力量吗？”

  “你真是个法盲。这种事情向相关部门反映一下，自然会有民警在周围巡逻。”

  灰大人看了我一眼，把视线投向沉浸在黎明下的巨大会场。

  “比起那些黑子，我更担心场内的事。”

  灰大人此刻的表情让我无端的想起了西莉亚。分不清是怒气还是战意，从昨晚开始就在胸口燃烧的火焰更甚了些。

  “担心个屁！看不起谁呢？相信本大爷就行了！”

  然后，我脑袋又被敲了。

  可恶的女人，当着这么多小弟小妹的面打我，我不要面子的啊？

  *

  7点过的时候，我和玲叔、老叶在场外碰了个面，谈了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我就拖着昏昏欲睡的青灰到游戏体验区进行设备调试。

  专门的服务器在之前就架设完成，游戏本体也早已部署到位。现场的VR设备全采用的两位大叔提供的定制款。作为两家开拓市场的尖刀利器，这套设备可谓是为完美契合《优利卡》而进行的设计。我在编写《优利卡》时也是基于这套设备的硬件配置，两者实际结合也恰到好处，以至于我和青灰的调试工作只用了很少时间。

  这个时候，场内虽还只是熙熙攘攘的几人，场外的喧闹却已漫延进来。

  西西她们在短暂的体验了《优利卡》的实机操作后，就被带到后台进行最后的准备。

  我还想和灰大人商量下之后的安排，结果莫名的被拉到后台说要给我临时补个妆。

  啥情况啊？大男人干嘛要化妆啊？

  看起来很年轻的妆娘小姐一个劲的夸我可爱，还像哄小孩一样拿颗糖给我叫我含着别动。

  以前我以为自己啥大风大浪没见过，但是这场面我真没见过。

  我知道一会儿有我上台的环节，还会有官方的摄影和拍照什么的。知道是知道，对于化妆这件事我心里仍旧非常抵触。没别的想法，就觉得男人化妆一点也不酷。

  询问了妆娘能不能给我画几道战纹，得到对方“你真会开玩笑”的回应后，我随便编了个理由溜了出来。

  之后我一边躲着妆娘一边寻找灰大人。

  不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灰大人的手机一直在占线状态。等我找到她时，她正在场外和我还算熟悉的人偷偷摸摸的说着什么。

  我没有见外的走了过去。

  “好久不见，常先生。”

  “李小姐。”

  与灰大人在一起的是ANH的李双鱼小姐，见到我后她亲切的打了声招呼。还是一如既往的有礼貌。

  “那么，我就先告辞了。预祝你们今天大获成功。”

  说完后，李小姐用标准的社交礼仪向我们行礼告退。

  这是在警戒我吗？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我问向灰大人：“我有什么需要知道的吗？”

  “没有，只是多一分保险而已。”

  见灰大人不打算多透露，我也不做纠缠。

  “我想知道我订的东西要到了吗？”

  “在路上了。”

  “一切妥当？”

  “现在还是。”

  稍微松了口气。

  虽然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情况有诸多不安，但至少准备阶段没有问题。

  我看向会场入口，枫枫召集的13中学生们，已经带着“NPC”的标志在一本正经的进行巡逻。漫展的游客，正遵循入口的标识有序的排队等候，蜿蜒的队伍一直延伸到会场后方。

  几辆警车停在会场边。一些拿着单反的死宅在围着几个coser找角度拍照。黎明才过去不久，鼎沸的人声就已将人拖入炎夏。

  “说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参加漫展。”

  “我也是。”

  “毕竟灰大人不是宅嘛。”

  没有回我，灰大人拿出手机看了看。

  “时间快到了。你快回你该去的地方。”

  “嗯，我先去西西那边偷窥一下。”

  “你这人......”

  灰大人的话还未完，一只冰冷的手摸到了我的后颈。

  “总算......逮到你了......”

  “噫！”

  是妆娘小姐。

  “再给你一颗糖，跟姐姐去把妆化完吧。”

  “我长得够好看了啊！而且，我是年龄大的那方吧？”

  “姐姐可以让你变成粉嘟嘟的小妹妹哦~”

  “才不要啊！”

  “不要给人家添乱！”

  灰大人一脚正中我小肚子，即便是我被命中弱点也是痛得叫出不声。

  就这样，在不知多少年轻人的视线下，我被妆娘无言拖进会场。

  入口响起十五分钟后开始检票口的广播。在广播循环的喧闹中，这场被我们给予厚望的漫展，终于要开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