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空气似乎都被凝固了，许攸屏息凝神，呆呆地盯着贺衍，不敢眨一下眼，生怕错过了什么。

  朋友陈玥更是激动，贺衍可是个难得一见的优质男，外貌好，智商高。

  关键，她听说，贺衍家里还挺有钱。

  同在一个班，那个少女不怀春？

  不过，她也就偶尔想想，这样的好事是落不在她这个小透明身上。

  一块儿的女生更是吃惊了，也期待着贺衍的答案。

  三个听墙根的女生，都不约而同的屏住了呼吸，等着贺衍的答案。

  贺衍看江徭一眼，微微点头，算是承认了。

  “是。”

  陈玥和那女生更是亢奋得不行了，像是被喜欢的是自己，死命拽着许攸的胳膊。

  “许攸，许攸，恭喜啊，恭喜啊，你是捡到宝了。”陈玥一个劲为许攸高兴。“你前几辈子肯定是拯救了银河系！”

  “许攸，明儿可得请客吃饭呀，人家是毕业季分手季，你却得了咱们班最帅，学习最好的男生当男朋友。”女生自然是羡慕嫉妒恨。

  许攸确实颇感意外，心也咯噔一下，怎么也没想到贺衍……居然喜欢她。

  她隐约记得，刚坐同桌那会儿，他可是将她恨得牙根痒痒。

  贺衍那么好，为什么要喜欢她这样，没脸没皮又不学无术的人。

  陈玥催促：“许攸，赶快主动出击，拿下贺衍哈。从今以后你就在我心底封神！”

  “其实啊，许攸你自己应该有感觉才对啊。贺衍虽然平时也会给大家讲题，可说到底还是你得的时间最多，对你又有耐心，又温柔，”陈玥见许攸没什么反应，又推了推许攸，“喂，你高兴过头了吧，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许攸扯了扯嘴皮，谈恋爱，她是怕了的。

  江徭沉寂了一下，温言一笑：“那许攸知道吗？”

  “她不需要知道。”贺衍微微蹙眉，语气却也决绝。

  江徭很快了然：“也对，毕竟许攸心里还藏着肖琂，初恋，是最让人难以释怀的。”

  “我先走了！”贺衍出来的久了，怕许攸走了，匆忙进去。

  “许攸，上啊。”陈玥和那个女生抓住机会，一把将许攸推了出去。

  许攸一个踉跄，险些没站稳，好在贺衍手疾眼快，扶住了他。

  贺衍关切询问：“没事吧？”

  “没事。”

  贺衍又见陈玥在墙根嬉笑，顿时了然。

  气氛微微有些尴尬。

  许攸站稳后，松开贺衍的手，又看贺衍，眼神晦涩不明，许攸眼中微微一沉：“那个，对不起啊，我们不是……”

  “没事。”贺衍温润一笑。

  “嗯，谢谢。”许攸又点头，“那个，我先走了，陈玥在那边去了。”

  贺衍扬了扬手，语气一淡：“好，去吧。”

  然后，那一整晚，贺衍和许攸都没说过话。

  ＊

  回宿舍的路上，陈玥还在鼓动许攸。

  “我的好许攸，你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贺衍那么好的男朋友，你怎么能生生放过啊。”

  许攸低着头走路，依旧不说话。

  “不知道贺衍喜欢你也就算了，现在知道了他的心意，你在主动一下，这事不就成了吗？”陈玥又说，“我可告诉你啊，以贺衍那条件，上了大学，指不定多少人追，被旁人勾了去，你想哭都没地儿。”

  “陈玥，你觉得我喜欢贺衍吗？”许攸问。

  陈玥觉得有些好笑：“这事儿只有你自己最清楚啊。”

  “就是不清楚，才问你。”

  “如果你不喜欢，你现在就不会问我这个问题了。”陈玥调笑，她也是个明白人。

  “贺衍，他对我很好，一直很照顾我。”许攸的笑容微微一滞，“我记得以前刚和肖琂在一起的时候，他也对我很好很好。”最后，还是分开了。

  陈玥恨铁不成钢，一股火起来了：“许攸，你还想着肖琂那个混蛋干嘛啊。既没有担当，又怕他妈，即便你们以后在一起了，你少不得被他那没素质的妈欺负。你别忘记了，他妈还给过你一巴掌。”

  “我没有要刻意想起肖琂。”许攸平静地摇头，“我怕了。”

  “贺衍不是肖琂啊，相信我，贺衍会是一个很合格的男朋友。”

  许攸不解：“你知道？”

  “我不知道啊，不过，看你在犹豫，我就知道，你是心动了。最起码有一点点喜欢贺衍。”陈玥说。

  喜欢贺衍？

  许攸没有想过。

  不过，今天为着江徭，她的的确确是别扭了一天。

  她，吃醋了吗？

  喜欢，或许是有的吧。

  两年了，说不在意，是不可能的。

  许攸回了宿舍，宿舍挺冷清的，容淅没来学校，江徭也没回来，罗蔓蔓更别提了，绝对不会回来。

  陈玥见许攸一个人，说什么也要拽着她去自己宿舍玩桥牌。

  宿舍里挺热闹的，几个女生都是性格开朗的，许攸同她们还算说得上话。

  不过心里藏着事，许攸实在没什么兴致了。

  陈玥怎么说，也不肯多玩儿。

  许攸回了宿舍，洗漱完，就上床睡觉了。

  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

  贺衍和江徭的对话，一遍遍在脑海里浮现，绕着她的思绪。

  ——

  “贺衍，我们做了三年同班同学，你是一个很好对手，我想也会是一个很好的交往对象。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

  “抱歉，我有喜欢的人吗？”

  “是许攸吧。”

  “是。”

  “是许攸吧。”

  “是。”

  “是许攸吧。”

  “是。”

  ……

  贺衍喜欢她，她是高兴的吧。

  对贺衍，她真的从未有过非分之想。

  更没想过跟他在一起。

  如今却明了了他的心意。

  这颗心，突然又惴惴不安起来。

  又憧憬，也有畏惧。

  贺衍…

  也不知过了多久，几分困意，席卷而来……

  又长又翘的睫毛，一张一合，“叮”，是手机来了短信的声音。

  看看手表，快一点了，陈玥她们却正玩得火热，这个时间，谁会发短信给她？

  可能是垃圾短信吧！

  许攸没在意，缓缓合上一眼，刚闭眼没几分钟，一个大胆且莫名其妙的念头，在脑海里闪过，她猛的起身，坐在床上，快速拿过手机。

  真的，是贺衍发来的消息。

  贺衍：抱歉许攸，我不想搅扰你。今天我说的那些话，一定带给你困扰了，对不起。但我不希望因为那几句话，从此跟你疏离。我说不出要继续做朋友之类的鬼话，要说的话，就只是……我等你。

  许攸犹豫了一下，回复了贺衍：贺衍，我想跟你见面谈一谈，现在。

  贺衍：好。

  许攸：那杏林那边吧。

  贺衍：好。

  许攸立马换上衣服，穿上鞋，飞奔跑到银杏树下。

  贺衍已经在树下等她。

  盛夏时节，银杏树长得很好，枝叶繁茂，铺天盖地，月华泻地，清风摇曳，她可以清清楚楚地看清楚他的样子。

  贺衍，阳春白雪，干净又有些清冷。

  他垂眸看着她，也没有开口。

  “你来得真快。”

  贺衍回：“还好，我刚到。”

  许攸有些不自然地点头：“抱歉啊，这么晚还叫你出来。你知道我是个藏不住事的，若是堵着，怕是会睡不着。”

  “不，该是我道歉，这么晚了，不该发短信打扰你。”贺衍也纠结了很久，发出那条短信，夜深了，本也不指望许攸回复。

  许攸背过身，突然有些不自在：“也不必道歉的。”

  “嗯。”贺衍抿了抿嘴唇，“你说有事想跟我谈一谈。”

  许攸更不自在了，轻轻地瞥开目光，清冷的嗓音中带着几分温和：“嗯。”

  “你有什么想法，就告诉我，”贺衍还算稳得住，“我尊重你的所有想法。”其实，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毕业，他并不认为这是一个很好的契机。

  她心里还想着肖琂，如今开了口，是在为难她。

  若不是江徭问他，恰巧又被她本人听见。

  恐怕，贺衍是不会踏出这一步。

  “贺衍，我想……”

  “我在听。”

  “我在想……”似是听到了什么声响，贺衍皱了皱眉，紧接着，他拉着许攸的手腕，躲到了银杏树后。

  “别说话，有人来了！”

  贺衍屏住呼吸，有些紧张，却又欣喜。

  因为……此时，贺衍正拉着她的手腕，他们靠得很近。

  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传来了，听声音还不止一个人，探出头看，原来是学生会在巡视。

  这是一中的惯例，高考结束的当晚，全校戒备。

  因为前几年有出过学生因考试不理想跳楼自杀的事情。

  待声音渐行渐远，两人才松了口气。

  “你是不是该放开了。”许攸面部倏尔一热，垂下眼帘，问贺衍。

  “额。刚刚我……”贺衍应了她一声，却没松手，“许攸，我问你个问题吧。”

  许攸没抬头，盯着脚尖：“问什么？”

  “我选洛大，怎么样？”

  许攸先是一怔，想了想，认真地回答：“以你的成绩，若是留在了洛城，有点可惜了。”

  贺衍是上帝都的料，十年努力，不该纵情任性。

  “可惜是有点，”贺衍又说，“也还好。”

  许攸说：“这件事，你可以跟家里人好好商量，我也给不了你好意见。我记得你以前说过，想读帝都大学的。”

  贺衍却喃喃：“可我知道，你会留在洛城。”

  “而我，想离你近一点。”

  若是异地而处，他怕就更没什么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