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作者:Ice330      更新:2023-06-19 14:35      字数:4731
  王书华皱了皱眉,刚要说话,就听这婆子继续说道:“孕期七个月,对外称是小产,可是您出生的时候足足有八斤六两重。”“您若还有疑问,老奴我尚有证人。”说完话拿手一指扶着她的一个中年妇人道:“这是当年伺候丹阳公主的侍女碧梦。”碧梦跪下叩头,边哭边道:“郁氏所言俱属实情。”“当年侯爷在南山脚下私建慕阳别院,将公主囚禁院中,与公主珠胎暗结、暗通款曲。及至后来被国舅爷发现,杖打了侯爷八十大棍。公主嫁进门来,仍旧对侯爷念念不忘,时常拿出旧物来以慰相思之情。这块玉佩只是其中一件。”王书华一听这话,就知道这件事八成是真的了。可怜田骅骝,死前都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可是眼下不能再往细里追究,使了个眼色给安竹,而后扬声道:“你们二人空口无凭,不知受了何人挑唆来此闹事。来人,把这两个刁奴押下去。”一旁看热闹的田骐骥坐不住了:“慢着!”众人齐齐看向田骐骥。“这两人既然都是伺候过丹阳公主的老人儿,想来所言必不虚假。三弟你如此遮遮掩掩,难道是做贼心虚吗?”“够了,”田骕骦一拍桌子怒道:“今天乃庆贺我幽州军大捷之日,尔等无故挑事,恶意诬陷,实在是荒谬至极!”田骐骥不服气道:“大哥,这可是关系我王府血脉之事。事关重大,不得不刨根问底!”“哦?那倘若骅骝果真不是父王的子嗣,你又当如何?”田骐骥抱胸冷笑:“那恐怕咱们这顺王府,就容不得他了!他不是乐山郡王吗?就让他滚回自己的封地去!”乐山郡还真有圣上赐给田骅骝的郡王府,但是乐山离燕都距离不近,王书华可就不能时时见到田骕骦了。田骕骦闻言站起身来,举起王书华的手朗声道:“即便他不是父王的亲子,也还是圣上亲封的乐山郡王!有我田骕骦在,顺王府就永远是他的家。”言罢不待众人反应,说了声“送客”,牵住王书华的手转身就走。田骐骥又气又急,想要追上前去,被田骕骦的小厮、侍卫们给拦住了。众位客人们瞧着够乱的了,也不好再留下来,纷纷告辞离去。一场闹剧就此收场。王书华被田骕骦拉着回到了他的东跨院。进门之后,一言不发。半晌,田骕骦道:“今日之事全是为兄的疏忽,怪我一直隐忍,让你受了委屈。”王书华忙道:“怎么能怪您呢?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竟是南山侯的······”话未说完,就被田骕骦拿手指堵住了嘴:“此话以后莫要再提。那两个刁奴过些日子我会派人处理干净。你自己要咬紧了牙关,一句话柄也不能让人拿住。”王书华闻言一愣,明白他是为了自己的名声着想,随即轻轻点了点头。田骕骦感觉到手指上传来柔嫩的触感,把手放下垂在一侧,悄悄摩挲了两下。“你只管安心在府内住着,我有办法让他们不敢说话。”王书华摇了摇头:“到底是惹人非议。我还是到城外大营去吧。”田骕骦见他不愿住在府内,也不好勉强,只得同意了。☆、第 13 章王书华回到自己的院里,命宝书简单收拾了一点行礼,然后就带着安竹打马赶奔城外。来到了大营之中,人们纷纷侧目,有去赴宴的回来一传都知道这事儿了。但是态度还是恭敬的,毕竟身份在这摆着,而且他上次打并州立下了许多军功,将士们都还算服他。王书华也不理会众人,自己在这没有单独的帐篷,就暂时在田骕骦的大帐之中歇着。刚吩咐人去给自己准备帐篷,一旁的兵丁说:“王爷以前吩咐过,只要您来大营就住在他这里,不必另搭帐篷。”王书华听完心中一暖,心安理得地随意看起书来。看了没一会儿,就听见帐外有人大声嚷道:“我兄弟在呢吗?”安竹出去看了一眼,回禀道:“是欧将军。”王书华被炒得头疼:“请他进来。”按说欧兴庆现在官职比他大,可是这里是中军大帐,不得擅闯,况且他还有爵位在身。欧兴庆一进帐来,声音比外面更大了:“嗨!你怎么还看书呢?我听说那个田骐骥挤兑你啊!”桑侧妃也给他发了帖子,只是他不愿受拘束,所以就呆在营中没去赴宴。等众人回来后纷传席间之事,欧兴庆一听就急了,当时就拍烂了一张书案,差点儿没去顺王府找田骐骥算账。一起打过并州之后,欧兴庆是彻底把他当成了生死之交,看不得自己兄弟受这种欺负。王书华只得把书放下,劝抚道:“欧兄,别提他了。”欧兴庆见状只得放过此事:“不提了,不提了。咱们吃酒去!”说完吩咐人去备马。王书华忙拉住他:“军中不得饮酒。”“嗨!你怎么婆婆妈妈的!”欧兴庆反手一拽,扯着他出了大帐。王书华其实心里也有些不痛快,因此也就不再抵抗。二人打马来至城中,欧兴庆找了一间熟识的酒肆,炙肉烧酒,谈天说地,一时忘却了心中的不快。对桑侧妃母子,王书华虽然有些厌恶,却还能够容忍,但是这次刀扎到自己身上,才知道这些人有多么不择手段。与欧兴庆畅所欲然、各抒己见,竟然意外发现他涉猎很广,天南地北、人情世故,居然分析得挺透彻。酒喝得尽兴,浑然忘了时间。天黑的时候,田骕骦派人来寻,两人正值半酣。把人带回去,都还是醉醺醺的状态,田骕骦的脸色立马沉了下来。玉泉和安竹吓得小心翼翼地把王书华扶到床榻上,王书华还懵然不知,嘟囔道:“要洗脚。”“哎,爷,这就给您洗。”安竹小声答应着,把水端了过来。“你们下去吧。”两个人对视一眼,赶紧退了出去。田骕骦从怀中掏出自己的手帕来沾湿了给他擦脸。温热的手帕惹得王书华咯咯地笑起来,田骕骦停下动作,捧着他的脸道:“好玩吗?”王书华只是憨憨地笑着。田骕骦伸手往下抓住他的胳膊摆正姿势:“坐好。”然后蹲下身去脱下他的鞋袜,拿过一只玉足来浣洗。在那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下,那只白嫩的脚显得格外小巧诱人。“哈哈,痒!”王书华扭着身子要躲开,田骕骦依旧严肃着脸,一丝不苟地洗过每一个角落,之后才放过这一只,拿起另一只来仔细清洗。王书华渐渐有些困了,趴着身子半伏在床上。弯着的腰身形成一个乖巧的弧度。田骕骦一点点给他擦干净了,就把人抱起来放到床上。偏偏放下的时候那人还不省心,抱着他不肯撒手:“唔,难受······”田骕骦叹了口气,只得顺着他的后背轻拍起来:“听话。”却听那人呢喃道:“爸爸妈妈,书华走了,你们要想我······”原来你叫书华吗?田骕骦暗暗记在心里。不知你因何而来,但于我却是幸事。王书华次日醒来,只觉得头部隐隐作痛。睁开眼睛,看见田骕骦英挺的侧脸,不由得疑惑道:“大哥?”一动身子,这才察觉到自己正搂着人家,羞得他立即抽身起来:“对,对不住!”平日里他的睡姿还算规矩,昨夜里大概是饮了酒,把田骕骦当成抱枕了。田骕骦面不改色:“无妨。”王书华平复了心情,想起来自己昨夜醉酒后发生的事,不由得血往上涌:“我,我······”田骕骦起身说道:“你昨夜喝多了,往后饮酒要节制。”王书华立即点头道:“是。”田骕骦利落地穿好衣裳,转身出去了。王书华这才低低地发出懊恼之声:“真是!”拼命地揉搓一顿自己的脸颊发泄一通,这才偷偷摸摸地往外探头。看见田骕骦一如既往地洗漱,不见异样,这才慢慢挪了出来。“大哥,你怎么也来了?”“府中只有些无趣之人,看着厌烦。”王书华本来还有些拘束,听他说完顿时笑了:“大哥所言甚是!”“快些洗漱,吃完饭同我去巡营。”“是。”吃过早饭,王书华跟着田骕骦一起带着医官们去营房探望伤员。这一场战役幽州兵虽然算得上大获全胜,可是难免有伤亡。自己的府兵不用说,自然能得到最好的照料。这次从伏老将军这里调走的三千人马也不能疏忽以待。一是看病情恢复得如何,二也是看奖赏补偿是否到位。因为是临时决定的,也没有通知任何人,所以他们到的时候常常引起士兵的惊喜。这些伤兵大都行动不便,但还是都规规矩矩地立起来行了军礼。田骕骦没有多话,请医官们先去检查伤势情况,而后随意地问一两个问题。即便如此士兵们也难言激动喜悦之情。王书华看着身边被大家报以炽热眼神敬仰的男人,忽然觉得心潮澎湃。待他们走出来后,王书华低声道:“真想做大哥的兵。”“嗯?”田骕骦回头看他,继而笑道:“你不只是兵。”的确,就算田骅骝的生父是南山侯,自己也要追随田骕骦一世的。不是家人,胜似家人。心口微微发热,王书华第一次觉得,在这个世界,他终于不再是一个人了。走了几个营,伏老将军和欧兴庆得了消息赶来,伴着一起巡视。到傍晚,才算是察看完了,各自回帐。两个人走在回去的路上,远处夕阳西下,芳草摇曳,彩云闲卧,倦鸟归巢。微风吹起,王书华内心一片宁静,忍不住轻轻地哼起歌来。“天苍苍,野茫茫······”田骕骦静静地听着,等他唱完才问道:“敕勒歌?”“正是。”王书华印象中田骅骝曾经听过这首歌,所以才敢哼出来,因此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田骕骦点了点头,不再发问。这是一首前朝民歌,他哼得曲调悠扬、婉转动听。虽然本朝也有歌姬传唱,可是与方才他哼的调子完全不同。这个人身上的秘密太多,不过田骕骦有信心一一解开。两人每日在营中同吃同住,转眼过了十来天。这一天清晨起来,忽有兵丁来报,朝廷下了圣旨给乐山郡王,此时人已候在营外。二人连忙整肃衣冠,前去相迎。把人迎到帐前,大小将领跪地接旨。旨意有两条,第一条加封田骅骝为逸亲王,第二条进他为正二品辅国大将军。原来乾元帝听说了田骅骝被人议论生父之事,是又气又急。本来就在病中,这一下还加重了病情。病中更爱胡思乱想,当年太后活着的时候,最疼爱的就是丹阳公主。现如今太后已然仙去,丹阳也早早的没了。唯一剩下的孩子还要受这么大的羞辱,这才急忙命人来给他撑腰。圣旨一下,众人都明白了。即便田骅骝的生父就是南山侯,也不是谁都能够欺凌的。这回不光不用继承顺王的王位,还得了赐字。幽州军中除了田骕骦,没有人比他军职更高了。消息传到顺王府,差点儿没把桑侧妃母子气死。恨得咬牙切齿,可是没有任何办法。这个关头,谁敢跟皇上故意作对?没过几天,清平公主也派人送来了大礼。什么金银珠玉、钱币服饰,另有各色干果、糕点等等。其中最特别的是有一只金黄色的袖狗崽,它的父母是吐蕃进献的。清平公主很喜欢,后来产下了四只小狗崽,就把毛色最好的一只给了他。礼物都送到了顺王府,桑侧妃恨得肝都疼了,却不得不伏低做小。清平公主可不是好相与的,当初一言不合就提剑杀人。哪怕过去这么多年了,京城里那么多皇亲贵戚也没人敢招惹她。来送礼物的山芙姑姑也没给她好脸色,指挥着人直接把东西都运到知雪阁里落了锁,临走前还撂下两句不轻不重的话。最后才抱着狗崽来到大营看望他。这只狗崽小巧玲珑,只有巴掌大,一见了王书华就呜呜□□,耳朵向后软软贴着,哄得王书华抱起它来就没放手。山芙姑姑看他喜欢,就讲了清平公主亲自给它们接生的事儿,顺便叮嘱了袖狗的饮食习性。又说了一堆宽慰他的话,拜托田骕骦好生照看他,见他们二人亲近和气,这才算安下心来。顾忌着军营到底不宜多留,这才依依不舍地走了。☆、第 14 章王书华对山芙姑姑还有印象,因此接触下来感觉很是亲切。可惜人还没待上半天就走了,抱着狗崽,不免有些怅然若失。田骕骦见状拍了拍他的肩膀:“逸亲王,这下连我也不敢欺负你了。”王书华这才破颜一笑:“您什么时候欺负过我了?”田骕骦想了想:“之前打你那次不算?”他说的是因为王书华总是追问何时发兵,结果被催促着练武挨了打。王书华摇了摇头:“我后来才明白您的顾虑,确实是我考虑不周。何况您也是为了教我,师父的打不算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