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作者:Ice330      更新:2023-06-19 14:35      字数:4608
  “那我借用你的温泉?”“兄弟之间,此乃寻常之事。”“我没打招呼,就令你随军出征?”“七尺男儿,适逢国难,本就当舍生忘死。”“这么说来,我就没有错处了?”王书华托着狗崽挺了挺胸脯,扬声道:“大哥出类拔萃,乃是天之骄子,自然没有错处!”田骕骦看着他闷声笑了起来,拿手轻轻刮了一下他的鼻子:“你这个鬼灵精!”这风向一转,燕都人人都知道了田骅骝是位惹不起的人物,一时间请帖如雪片般飞来。军中待他的态度倒还好,基本上没太大变化。别的邀约都推了,唯独青云院几位同学的请帖接了下来。之前也有几次小聚请他,可是他一直在忙,正好趁着这次联络一下感情。这一日来到了燕都最好的酒馆乐心楼,直接上了楼进包间。岳明杰、张成周、阎修永、杨嘉德这几位都到了,就等他一个人呢。王书华见此连忙致歉:“不好意思众位,我来迟了。”阎修永忙道:“不要紧的,我们也是刚到。”杨嘉德起身拉他入座,张成周也道:“你跟我们客气什么!”王书华更加不好意思,自罚三杯,众人纷纷喝好。随意地聊天,杨嘉德就提起了春闱。“刚传出来消息,说咱们那位神童,果真三元及第!”王书华听了一喜:“浩波贤弟果然不负众望。”话题就围绕着陶浩波展开,据说他上金殿面君,丝毫不怯场,照样大大方方、口若悬河。圣上见他对答如流,长得又十分讨喜,当即就点了他的状元。散了酒席,王书华回到大营,吩咐安竹去王府把清平公主送的礼物给几位同学家各分一分,另外他单给陶浩波写了封贺信,礼物也要比别人的重一些。过了些日子,到了三月三上巳节。这一天是田骅骝的生辰,也是大家宴饮游玩的日子。田骕骦特地问他要不要摆宴庆贺。王书华道:“不必麻烦了,阎大哥他们邀我去弘光园赋诗。”弘光园是镇国公的一处别院,平时闲着,遇见有聚会游乐之时再打开宴客。这次岳明杰就求了他的父亲,借了园子一用。田骕骦见他兴致勃勃的样子,不由得好笑:“早些回来。”“是,大哥。”王书华兴奋不是因为赋诗,他本身水平在那,田骅骝的诗词也就是看的过去。他感兴趣的是流觞曲水,因为从来没见识过,所以有些好奇。纵马而行,一路上鸟语花香、风和日丽,水边游人众多。来至弘光园,学子们都在聚在亭边高谈阔论。王书华打过招呼,便坐在角落处斜倚栏杆,此园岩栖谷隐,山环水抱,园中草长莺飞、春意盎然。不远处有垂髫小儿玩蹴鞠、荡秋千,欢声笑语,溢满庭园。人都来齐了之后,请大家按秩序坐于流波曲水边,一人置酒于杯使其顺流而下,酒杯止于某人面前,某人便取而饮之,然后作诗,作诗不成便罚酒。清流映带,心旷神怡。一盏绿琉璃十二曲长杯顺着潺潺流水漂泊而下,王书华瞧着有趣,尤其是自己身边这几位同学,其实都是纨绔子弟,哪里会作什么诗,不过是附庸风雅。都让人提前写好了背下来,有小厮在旁提醒着,万一赶上了不至于丢人。王书华也提前准备了几首,背得滚瓜烂熟。长杯载着美酒荡漾于碧波之上,偶尔停下几次,对应之人立即起身赋诗。少有的一二人文采出众,出口成章,引起一片赞誉。剩余的众人基本上都是互相吹捧,倒也可乐。但是身在其中,明知不过如此,心中却仍旧难免有些忐忑。也不知是运气好还是不好,这长杯每次都只是打他眼前漂过。倒是岳明杰,可能是身为主人,连长杯都格外眷顾他。偏偏他不善言辞,背了几首诗也都是磕磕绊绊,全仗着几个兄弟捧他,这才没露了怯。到了聚会快至末尾的时候,长杯终于有一次停在王书华面前,他挑了一首简洁明了的,快速地背了出来。和光佳木,君子如玉,抬手投足,风流倜傥。引得大家纷纷赞赏。王书华坐下之后,张成周拿肩膀一碰他:“不错啊!”王书华一挠头:“你就别取笑我了。”两个少年相视而笑。这一天王书华玩得挺尽兴,回到军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因为是他的生辰,还顺便带回了许多的贺礼。回到大帐之中,一看田骕骦还在忙着批示军务,就没打扰他。自己坐在一处,把角落里熟睡的狗崽抱起来摸着玩。一旁玉泉上来回禀:“三爷,今日接到陶公子给您的回信了。”“快拿来我看。”“是。”王书华接过信打开来看。田骕骦抬眼一扫,瞧见那信笺结成鲤鱼状,眉心就是一蹙。早上嘱咐过让他早些回来,结果这人晚饭也没回来吃。再看他捧着信看得眉开眼笑,不由得心头火起。田骕骦低着头边看公文边问道:“信中说了什么?”其实无非是些感谢之词,再加上恭喜他荣立战功,再进一步。因此王书华就随意地回了一句:“没什么。”田骕骦闻言,眉头皱得更深。之前就听闻他对这位神童另眼相待,莫非这二人之间有什么暧昧吗?想到这里,当即就沉了脸色。也不说话,放下公文,转过屏风去睡觉了。王书华看完回信,再一看人不见了。“大哥?”“嗯。”田骕骦在里面低低地应了一声。“你这么早就睡了?”王书华探头进来道:“我还有件东西没给你看呢?”田骕骦听见他有礼物要送给自己,立刻就想坐起来,但是还是装作不在意道:“是什么?”王书华唤安竹取来,自己捧到床前:“大哥,你看。”田骕骦转过身来,看见是几枝玉兰。“今日在园中见它清新可人,神采奕奕,就央岳大哥剪了几枝回来。怎么样?”床榻前清香阵阵,沁人心脾。玉兰是田骕骦母亲的闺名,所以他格外喜欢。再看那人捧着花枝的笑靥,一时心头火尽皆消散,胸中涌起一股柔情,不由得笑道:“生得很好。”“那我让人栽起来可好?”田骕骦微微点头。王书华立即起身去唤安竹。安竹接了玉兰,领命去了。待他洗漱好了来至床前,就见自己枕边放着一个紫檀镶黄杨木的云蝠勾莲双连盒。“是给我的吗?”他趴在枕边问道。“嗯,打开看看。”王书华打开盒盖,映入眼帘的是一对墨玉竹环。他瞬间就被吸引了,把竹环拿起来左看右看,爱不释手。“戴上试试。”其实是特意嘱咐按他的手腕尺寸做的。王书华依言将墨玉环戴好,在田骕骦眼前晃了晃:“如何?”肤白如藕的皓腕上竹节分明,墨玉黑如纯漆、细如羊脂,勾得田骕骦目不转睛,不知是在看玉环还是在看手腕。“大哥?”王书华见他走神了,探手去点他的额头。“嗯?”田骕骦回过神来,一把抓住他作乱的手:“这玉养人,你以后常戴着。”“好,多谢大哥!”王书华也不和他客气,戴着玉环进了被窝。刚一闭眼,心口就是一痛。『限时任务:半小时内察看田骕骦伤口情况。完成奖励:寿命三个月,失败惩罚:寿命三个月。』王书华顿时睡意全消。这些日子两人同床共枕,各不相扰。睡前偶尔田骕骦还会指点他几句用兵之道。没想到这任务说来就来,田骕骦一向警觉,万一被他发现了自己该如何解释?没奈何只得安安静静地等着田骕骦入睡。过了大约一刻钟左右,觉得他呼吸均匀,估摸是睡着了。王书华悄悄探起身来,田骕骦受伤的胳膊在另一侧,所以只好伏在他的上半身掀起被子一角。刚刚伸出手探及他的手臂,就被一只大手握住了。“三弟做什么?”王书华一低头,正好瞧见田骕骦一双虎眸直直地看着自己。一时紧张得说不出话来:“我······”“嗯?”田骕骦坐起身来,把他压在身下:“夜黑风高,可是要行不轨之事?”王书华顿时气愤道:“不是!”“哦?那是什么?”田骕骦把他的手举了起来,紧紧压着他逼问。王书华的气焰又低了下去:“我,我就是看看大哥你的伤口好了没有。”“此言当真?”被他贴在身前,王书华多少有点儿不自在,再说自己的举动实在有些唐突,因此眼睛都不敢抬起来,只轻轻地“嗯”了一声。田骕骦这才把人松开,笑道:“这有何难?”说罢自己解开亵衣带子,露出右臂来示意他看。王书华只得硬着头皮抬眼去看。☆、第 15 章昏暗的帐内,借着外面的月光和火把能看到田骕骦宽阔的肩膀和结实的腹肌,受伤的那条手臂更是青筋裸露、健壮有力。王书华一时不敢细看,只粗粗瞥了一眼,瞧见那处箭伤已经愈合,留下一个丑陋的疤痕。“好了。”他垂下眼帘,默默等着田骕骦穿好亵衣。谁知手臂被他一把攥住,拉至身前:“三弟不妨仔细看看。”在他凌厉的眼神之下,王书华的手不知为何有些颤抖。他试探着碰触:“还疼吗?”田骕骦被这天真的问话惹得闷声笑了起来。王书华见他如此,嗔了一声:“大哥!”顺势摆脱了他的控制,藏进被窝里,平息着急促的心跳。田骕骦笑够了,这才伸手给他整了整被角,又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快睡吧。”王书华只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宁静起来,缓缓进入梦乡。次日清晨,田骕骦早早地起来洗漱。王书华却赖至日上三竿,直到小狗崽蹒跚着凑至床前,才张开一双无神的眼睛。“你怎么过来了?”他伸手去摸了摸狗崽柔软的毛发,唤了安竹进来:“可是忘了给它喂食?”“呦,这小家伙,早上喂过了,估计是想您了。”“昨儿的玉兰可种好了?”王书华边穿衣边道。“已经种得了,就摆在门口。”他起身转过屏风,见田骕骦不在,估计是出去巡营了。门外一侧摆了那盆玉兰,迎风摇曳,在阳光下白灼耀眼。他不禁笑了起来。小狗崽紧跟着他的脚步,王书华觉得脚边痒痒的。一把抱起了它,手正放在腋窝处,它的两只爪子举起来做投降状,两眼茫然懵懂,小脑袋歪个不停。王书华被他逗得乐了起来:“你呀!”安竹也在一旁跟着笑:“爷您给它起个名儿吧。”“叫阿呆怎么样?”正说着话,田骕骦迈步进来了:“什么阿呆?”“给它起名字呢。”王书华抱着小狗崽往他面前递了递。小狗崽伸出舌头来舔了一下他的脸,田骕骦当时就僵住了。王书华没忍住嗤笑出声:“哈哈哈,好乖!来,亲我一下。”说着把狗崽转到自己面前,小家伙果然也伸出舌头开始舔他。田骕骦这才松了神色:“如此欢蹦乱跳、天真烂漫,不如就叫它金童如何?”“大哥不愧是王爷,果然起的好名字!”“哦,三弟不也是圣上新封的逸亲王吗?”“就是听上去唬人,我哪里比得了您!”田骕骦把他手里的金童抱给安竹:“不可妄自菲薄,快去洗漱。”王书华摸着后脑勺笑了笑:“是,大哥。”吃完饭闲来无事,他就抱起金童出门遛弯儿消食。也没走出多远,就顺着大营绕了小半圈。回来的时候一进门,发现田骕骦的幕僚们都在,而且一个个神情肃穆。“大哥,出什么事了?”众位幕僚纷纷向他行礼,田骕骦朝他招了招手:“刚才朝廷发来公文,圣上驾崩了。”突闻噩耗,王书华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他知道乾元帝的身体一向不好,可是前些日子这人还下圣旨给自己撑腰,眼下他还没有见过一面,人竟然这么快就没了。田骕骦把公文递给他看:“太子即位,改元永宁。”王书华接过公文,走马观花地看了一遍,知道这是事实无疑了。他一时间不能消化这个讯息,转身进了屏风后面自己发呆去了。田骕骦蹙了蹙眉,示意幕僚们继续商议。龙驭宾天,举国尽哀,万民缟素。一应的事情安排下去,人们都走了,田骕骦绕过屏风来看他。王书华还坐在床榻上胡思乱想呢。田骕骦坐在他身旁,揽住他的肩膀道:“听说他走的时候很安详,也算是有福了。”王书华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个素未谋面的人,可是自己仍旧止不住地为他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