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咬狗》TXT全集下载_5
作者:江予白      更新:2023-06-22 04:16      字数:9724
  柳穆森见春生一脸痴馋,再看那风二小姐走远的身影,正色道:“为人臣子,最重要的是不动妄念。”春生收回目光,面色羞惭。“咱们只是阉货,那不是咱们该想的人。”柳穆森敲了敲他的小脑袋,起身迎上了顾行知。……………………“这下知道痛了?”衡王笑嘻嘻地凑了过来,看着龇牙咧嘴的顾行知,说:“看来这戚家女,没在怀德帝面前告你其他的状。”“她还有脸告状?”顾行知扶着左靖涂药的手,□□道:“轻点……轻点……”左靖的动作更小心了。顾行知说:“戚如珪这妖女,摊上她准没什么好事。燕北之行,祸患无穷,如今跟我们来了蔺都,看来以后有苦头吃了。”“知道就好。”衡王撑开扇子,喃喃道:“她本就是太后请来钳制你的,同是蔺都七贵,又都是将门之后,你们出身相仿,棋逢对手,也是难得。”“建寰兄就知道取笑我。”顾行知委屈:“论城府心机,我哪里是她的对手,不然也不会受了她的蛊惑。幸好怀德帝不知道我和她的那些风流秽、事,只以为我是管束不力,才让那戚家女找到时机,纵了把火。这要是被皇帝知道我是因为被戚女迷惑,才酿成边沙一祸的,恐怕就不止五十大棍了。”顾行知撅起屁股,疼得满口哼唧。左靖一边替他上药,一边说:“顾老将军要回京了。”“这不新岁了,大家都要回来了。”衡王为顾行知摇着扇子,话锋一转道:“咱们去东市喝酒怎么样?”“喝什么酒,我路都走不了。”顾行知撇撇嘴,说:“你还是回衡王府找你的那什么花奴去吧,回京路上就听你一直念她,说她多好多好,怎么现在回来了,又不急了。”“女人嘛,不就那么回事。”衡王微微一嗤,低头道:“不过花奴……确实很好。”作者有话要说:谢谢观看!感谢在2020-03-25 14:01:08~2020-03-26 10:55: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晚舟归澜 1个;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命劫回蔺都不到半月,戚如珪的伤就恢复得与从前一样。这也得亏温澜这段时间的照料,自打风念柏把自己带进风府,温澜就没少为她操心。戚如珪感念风家夫妇,却也知道寄人篱下并非长久之计。你要是在风府借住个十天半个月还行,总不能一直这么下去,招人口舌。戚如珪想要独居。可转念一想,自己口袋空空,连安置屋宅的本钱都没有,在这蔺都更没什么亲朋好友可以挪借,为此,戚如珪郁郁寡欢了好久。这一日,戚如珪正用着饭,见温澜扶门走了进来。她见戚如珪神色懒懒的,还以为是她哪里不舒服了,于是问道:“怎么,是饭菜不可口吗?”戚如珪客气地笑了笑,想了一想,说:“风家的膳食向来好得很,是我自己没什么胃口。”温澜说:“饭总归是要吃的。”戚如珪低下头,咬了咬肉,细细咀嚼着。其实要想有个地方住,也不是完全找不到人帮忙。只是戚如珪一想着他那油光光的眼神,就不免一阵嫌弃。不过如今除了他,戚如珪也想不出第二个人来,既然出卖过一次色相,那再卖一次,也未尝不可。戚如珪加快咀嚼,速速吃完下了桌。温澜看她一脸着急,像是有什么事,便也随她去了。戚如珪去见了徐祥。两人约在东市一馄饨铺前,徐祥醉醺醺地赶到时,戚二正用她那双桃花眼看着自己。徐祥蒙在酒里,连路都走不稳,他只道:“戚二小姐怎么有空见我,现在可不是我挂牌的时辰。”戚如珪说:“我有一事,想拜托你。”徐祥问:“有事不找风长使,找我做什么?先说说看。”戚如珪妩媚一笑,道:“正因为风长使待我太好了,我总不能总是麻烦他。这段日子住在风府,怪难为情的,我想拜托你替我找套宅子,我这里有些首饰,你先拿去,其余不够的,我……”戚如珪暧昧一笑,附上徐祥耳朵,说:“我拿身子补偿你。”徐祥心底一颤,被戚如珪呼啦啦的热气吹得魂飞魄散。他没想到戚如珪会如此直接,这青天白日的,自己竟可耻地有了些反应。“徐副使你就帮帮我,小女孤身在这蔺都城里,连个安身之所也没有。”戚如珪的眼泪说来就来,一水儿的梨花带雨,不胜凄美:“我家道中落,纵然有这蔺都七贵的头衔,却是个孤苦无依的浮萍命数。他们都想害我,羞辱我,只有我知道,徐副使会心疼我……”“况且……”戚如珪抹着眼泪,柔柔道:“况且副使帮我找了宅子,以后来宅子里找我,也是欢迎的。”徐祥松了松衣领,灌下一杯冷水,动摇道:“此话当真?”戚如珪破涕为笑:“当真!当真!以后副使想找我几次,我都从你,只是……你要疼我……”戚如珪捋了捋碎发,将那张清水芙蓉般的脸蛋对在徐祥眼前。徐祥看着她那勾魂摄魄的样子,心中□□滔天,哪里还分得出心思想别的东西。“好,我帮你。”徐祥上前握住戚如珪的手,她也不拒绝,只笑盈盈地看着徐祥。这一笑,把徐祥给看化了,早在回京路上他就对戚如珪多有垂涎,要不是风念柏阻着,徐祥恨不得当即扒光她的衣裳。这样的尤物,在哪儿待着都是暴殄天物。唯有在那床榻上,她才有施展风情的余地。戚如珪看着徐祥,望眼欲穿。不知为何,她眼前一闪而过顾行知的脸。戚如珪微微一惊,向后看去,只见顾行知正抱刀倚在前头药铺门口,一脸玩味地看着自己。戚如珪赶紧低下了头。……………………“上哪儿去?”顾行知在巷口截住了戚如珪,半个月不见,他觉着戚二更见清丽了。戚如珪抬头看着他,不冷不热道:“回府。”“回府?”顾行知冷笑:“回府不走正道,七弯八拐地在这巷子里蹿,是在躲什么人吧?”戚如珪咬唇不语。顾行知说:“刚刚你在徐祥面前那副样子我可全看见了,真是天生的下贱。”“你就是来羞辱我的?”戚如珪颔首一笑,瞥见他手上提着的药袋子,反咬道:“出来买药啊?这种差事怎么不让下人做?哦~我差点忘了,顾家公子是属狗的,这三天两头地不出来遛遛,在府里憋着慌。”“你才是属狗的!”顾行知一听到“狗”,就想起边沙那些爆裂无常的戚家犬。他抓起戚如珪的衣领,凶狠道:“你才是属狗的吧?咬了下头人一只耳朵不够,还骗走了我的第一次!你才是条疯狗,疯狗!!!”“你的第一次?对我来说重要吗?”戚如珪嫣然一笑,面中不带半分恐惧:“以后总归是要交付他人的,我先替你未来夫人验验货,有何不可?”“你……!!!”顾行知被戚如珪气得暴跳,却又不敢打她。从前在燕北,他可以随心所欲地来,可现在在蔺都,天子脚下,太后跟前,就算他对戚如珪恨之入骨,也不能将她如何。顾行知一拳砸在戚如珪身后墙上,他凛然道:“有时我真分不清,你是清高还是放荡。”“是清高如何,是放荡又如何,这些都与你无关。”戚如珪转过身,一脸平静地望着他,面如死湖:“你只需要记住,你我必定两不相容。”……………………衡王府,别苑。花奴将新采的桃花放进荷包里,转手递给后头的丫鬟。衡王坐在亭子里,遥遥看着她采花,心中一片舒畅。“你都看仔细了?”衡王手上剥着核桃,眼睛却一直停在花奴身上。旁边的孙黎扶着瘸腿说:“看仔细了,顾行知在东市巷口跟戚家女当街对峙,看他们那样子,怕是又要见血。”“长晖不敢。”衡王将剥好的核桃肉塞进嘴里,言语幽微:“你别看他平时虎得很,其实心里明镜儿似的。”“衡王怎么知道他不会对戚家女做什么?”孙黎不解,“以顾三那暴躁性子,保不齐搞出点动静。”衡王说:“且看他婉拒了本王引荐杂耍艺人的事,本王就知道他是个有主意的。顾家三子,顾行知年纪最小,顾重山让他回京,显然不只是让他回来养尊处优。之前我还纳闷儿,他怎么不让顾巍顾修回来,现在想想,想是蕃南王最是了解他的三个儿子,放顾行知回京,肯定有他自己的考量。”“往后蔺都城热闹得很。”衡王见花奴提着花走了过来,笑逐颜开道:“咱们看戏就是。”………………顾行知刚一回府,左靖就看出他心情不大好。他借上药之名与他搭话,可顾行知闷在房里半天也没动静。左靖去敲门,顾行知过了许久才开。他瞟了一瞟,见顾行知手上血津津的,就知他这又是气不过,拿拳头砸墙了。“我出门见着戚二了。”顾行知坐在床边,气鼓鼓道:“你猜我看见什么了?”“我看见她居然为了一套屋宅,勾、引徐祥。”顾行知厌绝道:“徐祥是什么人?那是出了名的登徒子,她居然跟徐祥混在一起,真是自甘下贱!”“将军莫要动怒,戚家女这行事作风,咱们又不是没见识过,无须大惊小怪。”左靖好言相劝,替他上着药。顾行知趴在床边,噙了口茶,说:“我是觉着,这世上怎会有如此轻浮的女人,她这是把她那皮相当剑使了吗?她可是戚家小姐啊,是堂堂正正的蔺都七贵,她这样贩弄色相,和外头那些娼妓有何区别?”“属下倒觉得,这也是在情理之中。”左靖蹙了蹙眉,停下手头动作,慢声细语道:“春水江大败,戚家一夜惊变,父兄身亡不说,还独留她一人去应对朝廷问责。她受了将军一刀,又被将军反复羞辱,怕是早已心如死灰。”“我看她不像是人,更像是个活死人。她早没了人的感情,连带着那些尊严、脸面一应抹去。若不是真的心碎到了极致,又怎么可能放任自己扎进尘埃?”顾行知神色逐渐暗淡。“其实将军如果不想戚女卖身,也可以自己帮她。”“帮她,我为何要帮她?”顾行知心口一震,恨恨道:“我只想她跌得再彻底一点。”……………………离了顾行知,戚如珪并没有打道回风府。而是悄默声儿地钻进了一家酒楼,径直进了二楼厢房。她等了两三柱香的功夫,才等来那个她要等的人。只见他面色雪白不染一丝风尘,通身藏青广袖宽袍,腰间配着深鸦色星盘,气质纯澈,不似凡俗。戚如珪漾起一笑,对那人行礼道:“终于等到你了,公孙先生。”公孙惑摘下星盘,放到桌上,淡淡道:“太公的事,我已经知道了,现在只盼他泉下有知,保佑你我往后都能平安顺遂。”“先生已经知道了?”戚如珪一惶,“先生怎会知道,太公……太公已死……”她的目光不由得落在那星盘上,上面的星芒图样,与太公当初画在地上的图样如出一辙。“我当然会知道。”公孙惑抚摸着那星盘,满心惆怅:“毕竟是他自己写信故意暴露行踪给大内的。”“故意?!”戚如珪背后一凉:“他为何要故意暴露自己?”“还能为何,当然是为着你。”公孙惑望向窗外,摇头道:“他早在风家公子找到你们之前,就飞鸽传书给了我,让我借天象之名,将你们的位置递给了太后。他料定太后不会放过自己,果不其然,太后不久就派了风念柏手持密函去了燕北,这才有了让你亲手处死太公的后续。其实从一开始,这就是太公自己做的一场局,只有这样,他才能为你换取踏入蔺都的机会。”“所以他这是在以命换命……”戚如珪眼眶一涩,想到太公曾摸着她的头说“一切都会好的”,原来……原来从一开始他就算准了一切,原来……原来他从一开始就清楚自己的下场!师父,你当真糊涂!戚如珪泪如泉涌,连声音都带着细颤儿。她没想到太公会替自己铺这样一条路,更没想到他会为了自己,连性命都愿意舍弃……戚如珪越想越觉得愧怍,胸口像被插了一刀似的,一种难以言喻的痛感在慢慢吞噬她。她强撑着坐在了窗边,眼泪滴滴嗒嗒,打湿了半边纱帘。“不过好在你顺利进了蔺都,太公也不算枉死。”公孙惑拨弄着星盘上的凤头机关,脸上没半点伤心,“他一生效力楚王,与当今太后积下了不少旧恨。太公应该告诉了你关于册立新君的事,他是怎么跟你说的?”戚如珪擦着眼泪:“他只说不急。”“是不急。”公孙惑点了点头,递过一块帕子,“这件事往后再论,如今还没到最好的时机。”“你信占卜吗?”公孙惑拉过她的手,垂眸看了眼她的掌心纹路。戚如珪还沉浸在太公辞世的悲恸中,无心理会公孙惑的问。公孙惑说:“我替你卜一卦如何?”没等戚如珪回答,他便自行拨弄起星盘。“你的生辰八字是什么?”戚如珪将八字说给了他。“你命中似有一劫。”公孙惑盯着星盘上的奇异符文,喃喃道:“箕星好风,毕星好雨,月之从星,则以风雨[1]。你双星兼具,命劫已定,此生怕是都难以开脱。”戚如珪被公孙惑的话渐渐吸引过去。她说:“我本就是贱命一条,还有什么劫数,尽管来就是,大不了横竖一死,左右还能怎样?”“死?”公孙惑轻笑,“死是最容易的事。”“你近日可有冲撞了什么人?”他问。“没有。”戚如珪低下头,“回京之后一直待在风府,不曾与谁拉扯过。怎么,命劫跟这有关?”“你的这个劫,怕是个人,还是个男人。”公孙惑看着戚如珪的眼睛,有板有眼道:“他命宫主星贪狼,富有生杀之气。六岁时应该遭遇过重创,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你认识这样的人吗?”“不认识。”戚如珪想了一想,摇头道:“六岁……他现在多少岁了……”“十六。”公孙惑收起星盘,打住了剩下的话。作者有话要说:[1]:语出《尚书·洪范》,原句本是比喻气象多变,古时认为月亮经过箕星时风多,经过毕星时雨多,箕、毕皆为星名。anyway,这是公孙惑用来装逼的就对了 : )大家猜出命劫是谁了吗?☆、骤雨公孙惑与戚如珪说完话,为着避嫌,先出了酒楼。结果还没走出去两步,旁边突然闪出一道碧色身影。公孙惑定睛一看,竟又是那个跟踪了自己好几个月的小丫头片子。她三番五次地求公孙惑收她为徒,无奈公孙惑没有收徒的心思,头一回就拒绝了她。没想到这丫头固执得很,公孙惑不收,她就想方设法地堵他。如今看她又出现在面前,想必也是蹲了许久,看来又得找个新借口脱身了。那少女笑眯眯地看着公孙惑,虎头虎脑道:“我又来啦,公孙先生。”公孙惑勉强一笑,说:“又来拜师?”少女点了点头,笑如银铃:“公孙先生既然知道我的目的,就不应该再拒绝我。”“我说过我从不收徒。”公孙惑眉也不抬,冷言道:“你不必再费周折。”说罢提步要走。少女挽留道:“公孙先生就真的这么讨厌我吗?”“回去吧。”公孙惑站住身,望着头顶阴沉沉的天,说:“蔺都要下雨了。”……………………徐祥没多久便替戚如珪寻到了住处。他领着戚如珪里里外外转了好几圈,确认戚如珪满意后,才将那写着戚如珪名字的地契交到她手中。递过去的时候,徐祥还不忘蹭一蹭戚如珪的手。这美人果真哪哪儿都是宝,就连手背都滑溜溜的,比玉还通透。徐祥瞅着戚如珪,心里万花开尽,满是春情。戚如珪不曾留意到徐祥眼底的色意,她全心检查着屋子里的陈设器具,容不下半分其余心思。猛然间,徐祥从后头一手抱住了戚如珪,他扒拉着戚家女身上的衣裳,满口迫切道:“如今答应你的事办到了,现在该兑现你的承诺了吧?”戚如珪奋力挣开徐祥的手,大呼道:“我承诺了什么?!”徐祥一懵,看着戚如珪满是无辜的双眼,说:“是你说的,用身子来抵这屋宅的钱。你知道买下这栋屋子花了我多少积蓄吗?还不用你的身子好好谢我?!”说着又要往她身上扑。“你放手!”戚如珪猛踹了一脚徐祥□□,躲在屏风后,瑟瑟发抖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何时答应过你要以身抵债?这屋子的钱,以后我会还你。”“早知道你会装傻。”徐祥捂着裆,拉下帘子,关上门,开始宽衣解带:“我特意将这宅子选在远离东西市的京郊地带,周围一户人家也没有,今天甭管你是真清高还是装糊涂,这衣服,必须给我脱!”“脱啊!”徐祥冲进屏风后,“嗤啦”一声撕开戚如珪的外袍,整个身子压在了她身上。他冲着戚如珪上下其手,嘴里满是虎狼之词:“听说你在边沙让顾行知摸了个遍,他是个不经人事的小毛孩子,哪里懂得疼女人?今天换哥哥我来疼你,让你知道什么叫男人!”徐祥扔下自己最后一件内衬,低头咬在戚如珪身上。戚如珪猛吸一口气,强忍住痛,别过头去,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怎么不反抗?”徐祥意识到戚如珪的异样,忙停下亲吻。他仔细一看,见戚如珪不知为何抹起了眼泪,看她那一脸楚楚可怜,徐祥的心顿时化成了棉花云。“怎么哭了?”徐祥替她擦去眼泪。戚如珪哽咽道:“我原以为徐副使会真心待我好,你与那些男人不同,你是真心的。可刚刚见着副使那般凶悍,着实是把人家吓到了。”戚如珪抖了抖肩,一双俏眼波光粼粼。徐祥望着那秋水曼泽,哪里还舍得凶她。他说:“刚刚是我冲动了,别哭别哭……”他将戚如珪扶回到榻边,温声道:“刚刚是我一时糊涂,昏了脑袋,说了些有的没的,吓着美人了,我给你赔不是可好?”徐祥抱了抱她,揉了揉她的脸,哄劝说:“我从见你第一眼起,就觉着你与那些女人不同,我待你好可不单单是为着你的身子,我是真心想对你好。”“真的吗?徐副使。”戚如珪泪水滔滔,哭得更伤心了。她这每一声哽呜都哭进了徐祥心坎儿里,换做是任何一个男人,怕是都受不住这样的攻势。徐祥抚摸着戚如珪的头,正经说:“当然是真的,你若真跟了我,别说这间屋子,就是要我的命,我也愿意给你。”“我要你的命做什么,我只想要你的心。”戚如珪扭了扭臀,双手游走在徐祥大腿间,所经之处满是炽热。“又在调皮。”徐祥勾起一笑,支棱起她那张泪光点点的小脸。戚如珪撇嘴,摸着肩上的齿印说:“人家刚刚不过就是开个玩笑,你看你猴急的,都弄疼我了,当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我从前不懂怜香惜玉,那是因为没有那香和玉让我去怜,如今这“玉”就在我怀里,你慢慢教我,我慢慢学,以后,自然就懂了。”徐祥顺势一掌,将戚如珪推回到榻上。戚二仰着脸,满目空洞地看着房顶,她像是一条任人刀俎的鱼,挺直身子,一动也不动。外头下起了大雨。……………………“春雨如油啊!”顾行知伸手接着迎空落下的雨丝,对后头撑伞的左靖说:“你看看,这下得,得抵得上多少油了。”左靖闷闷道:“蔺都四季少雨,这雨来得金贵,不比蕃南,常年都是雨,在哪里都能湿成一片。”顾行知淌着水说:“我记着小时候爹爹最爱带着我们玩水,我每次都能泼得大哥二哥哇哇大叫。”左靖说:“是的了,细说起来,顾老将军他们应该就这两天进京。”“三天后就是新岁宴。”顾行知起身擦了擦手,回到檐下,捧起茶说:“这新岁宴看似是官家做主、百官同庆的好日子,可谁不知道,这也是太后耍威风的好时机。”“难得人到的这么齐,可不得好好立立威。”顾行知扶着左靖的肩,踩水一步一步往廊子里走:“蔺都七贵,算上刚刚回京的戚家女,今年应该都到齐了吧?”“到齐了。”左靖替顾行知拢了拢狐裘,恭敬道:“常年在外头的,不外乎戍守渝东、淮西的宋家,蕃南的顾家,燕北的戚家与孙家。四大关口由这四大家守着,才能保我大辽江山不受外敌侵犯。”顾行知说:“如此甚好。”“好什么?”“我是说,很快就可以见着哥哥他们了。”顾行知望着身前滂沱大雨,吸了吸鼻子,“我这几日总是梦到他们,是我太想他们了吗?从前在蕃南,还老是觉着他们烦,成天就知道管我训我,如今远离了他们,不知怎么的,反倒有些不自在了。”左靖说:“将军年轻,思念家人乃人之常情。”下面的话他不敢往下说。“我知道,因着我是正室所出,我那两个偏房养大的哥哥对我多有忌讳。他们忍着我,让着我,不单是因为他们是哥哥。我受着他们的宠,从前还心安理得,最近几年,越发觉得惭愧了。”左靖合上伞,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将军这是长大了。”“是好事吗?”顾行知叹了口气,眼神一黯,对着廊外乌沉沉的天说:“我倒一点儿也不想长大。”…………………戚如珪送走徐祥的前一刻,还在对他盈盈笑着。待徐祥出门上了马,她回身便开始抠起了喉咙。酸水顺着食管向外涌,戚如珪扶着门,吐得昏天黑地。她的眼泪早已枯涸,想哭也哭不出来。路是自己选的,就算是跪着也得走完。戚如珪环顾了一圈屋内,甚是满意。这徐祥还算厚道,这桌椅台凳、瓷具书画等都照最好的来,也不枉自己如此卖力地讨好他。屋外星色暗淡,晚风送雨。竹帘击打着高墙,掺着雨声飒飒作响。戚如珪将那地契小心收好,与那残玉一并放在一起。这间不大不小的屋子,只会是一个开始。从今天起,她只会越来越好,越来越好。她要那些伤害过自己的人全都跪倒在面前,她要让那些踩在戚家头上的人全都生不如死!外头天雷涤荡,炸得戚如珪的脸一暗一明。她缓缓从地上爬起,推开门,走了出去。戚如珪张开双臂,任由大雨冲刷着自己,电如蛇鸣,她毫不畏惧,就这样站在雨里,仿佛要撕开这烂天烂地。阿爹,哥哥,你们就在这天上安心看着。那些仇、那些恨、那些不可言喻的伤痛,就让我替你们,一刀一刀,一刀一刀给讨回来……作者有话要说:关于女主到底有没有献身这个,我更倾向于一种开放式的解读。在原文中写得比较隐晦,也是希望留给大家一些想象的余地。她在全文中明确发生关系的,只有男主一人,所以,大家可以放心食用。☆、临别日至新岁,蔺都城内张灯结彩。柳穆森每逢这个时候,就忙得焦头烂额。身为内侍监总管,新岁宴上的用人调派、里外安防、歌舞流程等皆由他一人打点。偏偏御林军那群人各个狂得很,哪里服气让一个阉人呼来喝去。后来若不是傅侍郎仗着几分薄面,与御林军总领刘汝山说情,柳穆森可真真儿地要被那群武夫气得半死。“今天的事,还是多谢傅侍郎。”柳穆森得空便去找了他言谢,他进府时,傅临春正剪着窗花玩。傅临春一边剪,一边说:“都是些不足为提的小事,柳总管这时候不在宫里待着,还跑出来谢我,怕是有什么事吧?”柳穆森哼笑:“有事的不是在下,而是傅侍郎。”傅临春停下剪纸的动作,顿了一顿,扭头看着柳穆森说:“柳总管好眼力,竟看出了我有求与你。”柳穆森说:“侍郎心思奇巧,正如这琳琅窗花,纹路精细,非常人所能企及。”“我这点三脚猫的功夫,哪能比得上那些真正靠手艺吃饭的人。”傅临春将剪好的成品等摊平在桌上,不疾不徐道:“话说我不日请来位民间高人,那一手的杂耍功夫,怀德帝见了,必定喜欢。”“往年新岁宴的歌舞场次都由太后审验钦点,中途插进个新的,恐怕……”柳穆森面露难色。傅临春说:“哪里需要劳烦柳总管插进去,你只需要让他上了宴,在皇帝跟前露个面儿,剩下的,他知道该怎么做。”柳穆森点了点头,拾起桌上完工的窗花,道:“侍郎手段不输那杂耍。”傅临春听出了话里的别意,他放下剪刀,将空茶杯推到柳穆森跟前,说:“人人都觉着在下世故圆滑,只有柳总管说在下心思奇巧,不输杂耍,其实柳总管若是不愿意帮忙,回头刘汝山那边出些什么岔子,上头发落了柳总管,那在下可就爱莫能助了。”“哪能啊。”柳穆森忙替他斟茶:“傅侍郎,您慢点喝。”……………………太后惦着风阁老的手,往升平楼走。风辞雪远远跟在后面,怀里捧着新采的白梨。太后说:“今年新岁宴,一切都安排妥当了?”风阁老点头哈腰:“应太后吩咐,内侍监的人一一办妥了。”“今年七贵可都回来了,岁宴千万不能出什么差池。”太后揉了揉太阳穴,说:“其余几大家也就算了,蕃南王那几父子是最爱吹毛求疵的。可别让他们抓着了什么把柄,回头在蕃南大做文章,引发封地不满。”“顾重山他不敢。”风阁老狡黠一笑,弓身道:“他还有个儿子在蔺都呢,他若是敢胡乱造次,那顾三在咱们手上,用不着发愁。”太后点了点头。“皇帝的病如何了?”她撇过话,紧了紧身上的袍子。风阁老紧随道:“遵太后的意思,属下一直派人悉心照料着,柳穆森那头也早就安排下去了,这药膳一天不落地递着,相信会有起色。”“但愿如此吧。”太后拍了拍风阁老的手背,又想起一事:“前两日哀家听司天监监正说,东南七星似有波乱,预示新岁当日,会有血光厄运。这事你怎么看?”风阁老想了想,小心翼翼道:“天象之说不可全信,司天监那群人为着邀功,随口胡诌也是有的。此次新岁有御林军保卫,还多调了大都路南北兵马司与禁军八营的人。层层堡垒,坚不可摧,谅是有人变成蚊子,也难逃这天罗地网。”太后安了安心,屈身坐回亭子里,正值立春刚过不久,冬寒未褪尽,凭空坐着还是有些冷。风阁老差人将炭盆往太后襦下靠了靠,陪她看着这满园花草。“说起兵马司,南北正使年纪也不小了吧?哀家想着,也时候放他们告老还乡了。”太后烘着炭盆,眼皮耸拉着,仿佛随时都要睡去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