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原来是个断袖》TXT全集下载_2
作者:匪君      更新:2023-06-22 04:19      字数:9794
  荆长安跟着身体后仰,被吓一跳,也跟着偏头望过去,隐约猜到应该是出事了。“出了何事?”魏延祯不待薛廉跑近,就扬声问道。“探子来报,赤邬军不太安分,怕是会趁机攻城……”“那你不在军营主持大局,跑出来做什么?”不等薛廉说完,魏延祯就皱眉打断了他。“赵将军已经召集众将在商讨应对之策了,正是他让末将前来训将军回营共商对策的,你是主帅,还得由你主持大局发号施令才行。”薛廉翻白眼,他一个副将,除了听从调遣,也没那权利主持大局啊。魏延祯却没理他,点点头,便驾马冲到了前头,直奔军营。薛廉知道魏延祯脾性,也没在意,掉头就追了上去,只是看到魏延祯身后的荆长安,微微皱了皱眉头。“怎么哪哪都有这小子?”薛廉心里犯嘀咕,咋看荆长安咋不对劲,便是个背影都不顺眼,单薄清瘦,弱不禁风,简直浑身上下都透着不是好人的气息:“管他什么来路,反正盯死了总没错,驾!”三人快骑奔回军营,然而事赶事还真就凑一块儿了,刚下马,就有马厩的小兵冲过来。“不好了!不好了魏将军!皓月,皓月要生了!”魏延祯看向荆长安。荆长安点了点头,就跟着那小兵走了,一句废话都没说。薛廉看了看荆长安离开的背影,转头正想提点魏延祯两句,让他留心下荆长安这个人,话没出口,就被魏延祯一个眼神看的噤了声。“去议事营。”魏延祯掉头就走。薛廉愣了一下才追上去:“不是,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啊?”“我心里有数。”魏延祯道。“还有数呢,我看你就是没什么数。”薛廉撇嘴:“那小大夫又不是大姑娘,你说你……”魏延祯脸色一沉,薛廉就投降了:“好好好,我不说了,总之留点心吧,那人来路不明古古怪怪,一看就不对劲,可别是赤邬奸细才好,不然哪那么凑巧,我们这刚出事,赤邬那边就传出动静了。”薛廉说着不说了,结果还是苦口婆心说了一堆。对此,魏延祯没应和,却也没反对。第8章 剖腹取崽荆长安跟着小兵赶到圈养皓月长空的营帐时,军医跟几位大夫已经聚在那了,一个个皆是面露难色。“马儿染了疫病,本就身体虚弱,它自个儿使不上劲儿,崽儿出不来,想要自行分娩几乎不可能,便是催生也无济于事,搞不好大小都保不住。”“可是也不能这么眼睁睁看着。”“当务之急,唯有剖腹取子,没有第二条路可选,只是这样一来,大的就……将军那边,不好交代啊!”说来说去,为难的不是取舍,而是这乃魏延祯爱马。且就算暂时保住了小的,也不确定小的在母胎会不会被传染疫病,这要是……到时同样也是个折。然而就算抛开这些顾虑,他们之间,也没人擅长殇医之术,望闻问切,开方接骨还行,可这动刀子……说的好听是殇医,实际历来却并不被杏林界认可,甚至在正规医道面前,颇有些上不得台面。谁能想到,有朝一日,还就让这上不得台面的一技之长给难为住了。“小荆大夫不是殇医么?”“可他不是不在么?”“是啊,这荆大夫走了有大半天了,该不会不回来了吧?”荆长安正好站在门口,听到这就径自走了进去,大家伙儿看到他,竟是眼前一亮,纷纷让出道来。倒不是他们多看好荆长安的医术,而是终于有个顶锅的,自然乐的撇清干系,免去担责风险。也就军医没什么活泛心思,见荆长安蹲下看马,便在一边给他述说情况:“皓月虚弱至此,痛哼声都发不出来,怕是凶多吉少,倒是肚子里的崽儿挺有劲儿,看着精神头不错,姑且可以一试,保下小的。”荆长安探了探皓月的颈动脉,又摸了摸它鼓动闹腾的肚子,当即取下药篓,从里面翻出大大小小三个鼓囊布包,留下小的,将两个大的递给跟进来的小兵。“这布包里的东西,沸水煮过后送来,备好足够热水,烈酒,火,麻沸散,止血药,再架张干净的木板,绳子禁锢它乱动,清除闲杂人等,准备剖腹。”小兵接过布包却犹豫地看向军医,被军医瞪了一眼才拿着东西转身跑了出去。其他人被清出了营帐,军医也没闲着,将荆长安要的东西一一吩咐下去,很快就将东西给准备妥当,只是没找到可用的干净木板,便用了干草铺地,盖了一层褥子充当,虽然破费,且跪着行刀不太方便,却也没有办法。荆长安对此也没发表意见,只让人把马抬过去,便开始有条不紊地做准备工作。军医也没离开,见荆长安也不像避讳藏私的,便走了过去:“我留下给荆大夫打下手吧?”“有劳。”荆长安正有此意,拿了布块蒙住口鼻后,随手递了块给军医,见他蒙好才问:“军医大人可精通针灸之术?”“略通一二。”军医道。荆长安将已经火烤酒泡过的银针取出来递给军医:“那就有劳大人以银针封脉止血。”待军医接了,又从药篓里拿出个木匣子,打开取出只碗口大的陶罐:“这药乃小人亲手提炼,有提气之效,麻烦大人兑水,给马喂下去,待麻药起效,便动刀。”军医二话不说,按照荆长安说的一一做了,两人打着配合,当即便行动起来。而另一边的议事营,以魏延祯为首的一干将领,亦是严阵以待,围着沙盘和地形图,分析讨论着各种可能出现的突袭情况及应对策略。第9章 鬼迷心窍“我军地势易守难攻,就算马瘟会损失一部分骑兵战斗力,赤邬想要直取,亦是痴人说梦。”魏延祯剑指地形图,依次点了芦岭和菀河两处:“芦岭和菀河下游,两处皆是弱点所在,赤邬若以这两处为突破口能绕行直入后背,出其不意。”“可就算没有出其不意,赤邬兵强马壮,我们也未必……”薛廉看了看周围,把剩下的话咽下去,委婉改口:“毕竟马瘟虽祸不及人,但之前又是洪涝又是焚尸,改造马厩还奔忙一宿,正是士气萎靡……”魏延祯没等薛廉说完,脸色便是一沉:“薛廉!”薛廉讷讷,忙抬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魏延祯威严地看他一眼,这才言归正传:“正面对上,我军的确不占优势,所以,此一战,当智取,速战速决。”说着剑点两处破绽要塞:“这两处虽是弱点,但地势两峰夹道,以山石火油布阵,再以箭阵夹击,未必不能奇袭取胜。”一名老将捋须颔首:“就算不能让人有来无回,也必会元气大伤。”老将的话让魏延祯唇角一勾,正要接话,就见一小兵从营帐外冲了进来:“将军!皓月……皓月生啦!只是……”“只是什么?”魏延祯蹙眉,对小兵的莽撞颇有薄怒,但皓月产子,心里还是高兴的。“荆大夫昨儿跟着大家熬了一宿,今儿也没能闭个眼,给皓月剖腹取子后,出来就累倒了。”小兵有些怕魏延祯黑脸,缩了缩脖子:“本该安排个地方让他歇歇的,可大通营那边都是伤兵,且床位紧缺也安排不下,至于别的营,已经安排别的大夫住下了……”魏延祯知道小兵来报的原因了,食指敲了敲剑柄:“那就……安置到薛副将军营帐吧。”“为何是我?”薛廉当即就反对:“不行,一个赤脚大夫,随便安排个住的凑合就行了……”魏延祯懒得跟薛廉掰扯,改口:“那就安置到我营帐好了。”“不是,你……”薛廉下意识要反对,可魏延祯抬手挥退小兵,就继续挥斥方遒安排起战事布属,愣是让他剩下的话给堵在了喉咙里,吐不出来咽不下去。直到议事结束从营帐出来,薛廉的脸色都是黑黢黢的,眼看大家各自散开没有注意,他快跑两步追上走在前面的魏延祯。“你这怎么回事啊?”薛廉一脸魏延祯中邪的暴躁:“我寻思那姓荆的也不是女的啊,捂着半张脸也看不出来是个天仙儿,你这怎么就跟鬼迷心窍了似的?”“凡事多动动你那木头脑袋吧。”魏延祯摇头,懒得与薛廉废话,正要去看皓月,转头就见军医一手怀搂马崽,一手拿着根削勺口的竹筒边喂马崽边笑的一脸……兴奋?薛廉也看到了,被军医那表情雷了个哆嗦:“罗老,你这是干嘛呢?笑的这么瘆人,不知道还以为你抱的自家孙子呢!”这话说的,可真是太欠抽了,收货罗福根和魏延祯两双白眼,忙摸脖子改口:“我就,打个比方。”都是知道薛廉德行的人,两人都没搭理他。魏延祯走到罗福根面前,低头看着闭着眼睛吃的起劲的马崽崽儿:“小家伙看着挺健康的。”“是啊!”罗福根脸上兜不住的烂笑:“原本皓月染病,以为腹中胎儿必然受到波及,没想竟是没有,可真是意外之喜,不过也是荆大夫厉害,若非他一手殇术出神入化,这小马崽儿便是没病,就皓月病体虚弱也出不来,荆大夫还说了,皓月病着不能哺乳,属下让伙房煮了米汤应急,接下来还得想办法从别处弄些乳汁才行。”魏延祯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皓月怎么样了?”“皓月没事,就是疫病加上失血过多,很是虚弱,接下来能不能熬住,就看命了。”提到皓月,罗福根还是挺惋惜的。魏延祯也没多说什么,原本要去看皓月的他脚步一转,回了自己的营帐。第10章 生疑魏延祯进得营帐,一眼便看到茶桌旁边的软垫上,蜷缩而卧的荆长安,不由脚步一顿。“怎么让人睡地上?”魏延祯侧头问随行进来伺候的小兵。“荆大夫晕倒,临时加床来不及,得待晚些才能送过来,便只能暂且委屈一下荆大夫了。”小兵如是道。魏延祯挥手:“出去吧。”“是。”利索地换了壶热茶,小兵便麻利退了出去。魏延祯原地站了须臾,方提步走向茶桌,双手撑着桌面,探身看向软垫上睡得人事不省的荆长安,便见那半张面具外的脸苍白透明,连嘴唇都失了血色,不觉眉心微蹙。想想还是觉得应该把人弄床上去,不然放任人这么躺着,非得生病不可。连日大雨,他这主帅营帐虽然置处高地,不至于水漫金山,但地面亦难免潮湿,就算架了台子隔了软垫,终究还是不太好。魏延祯也没叫人,自己绕过茶桌,把荆长安给背了起来,然而刚走两步,脖子就是一凉,竟是被一片薄刃给抵住了喉咙。“你……”“干什么?”荆长安觑着眼缝儿,声音沙哑,听起来气若游丝。“地上潮,躺着容易着凉,我这背你去床上。”魏延祯僵着脖子停下脚步,光听声儿就知道,荆长安没有醒。一个乡野小大夫,却有这份过人警觉……魏延祯眸色不由一沉。荆长安却在听到魏延祯声音的瞬间卸力垂下了手:“是将军啊……”“醒了?”魏延祯没有接话,而是试探地喊了两声:“荆大夫?荆大夫?”没有任何回应,果然是没醒。低头瞥了荆长安依旧稳稳夹在指尖的薄刃片一眼,魏延祯深眸闪了闪,没再说什么,背着荆长安就去了屏风后面,将人放到了床上。给盖上薄被,魏延祯试图拿掉荆长安手里的薄刃片,谁知竟没拿动,哪怕睡着,薄刃片也被捏得紧紧的。视线顺着荆长安的手背,划过胳膊落在那半张丑陋粗糙的面具上,魏延祯不觉眯了眯眼,但最终什么也没做,转身出了营帐。一出去,就见薛廉已经等在那了。魏延祯伸手一拍薛廉肩膀,待人转头才问:“可是都安排好了?”“芦岭菀河两处守兵已经撤回,跟随高将军加固城门防守。”薛廉望了望帐里,虽然没看到荆长安,但还是谨慎的压低了声音:“陈赵两位将军,已经带人过去替换布属了。”魏延祯点头,径自便走:“我们也过去吧。”薛廉紧随其后,一直骑马出了营地才道:“我们突然把这两处哨卡的兵力撤走,完全置后背弱点于不顾,如此明显白痴之举,那赤邬当真会看不出来有诈?我们表面将兵力转移守关,但其实那边的兵力才是最弱的,万一赤邬看出端倪,改攻那边,岂不是正中下怀?”“赤邬首将哈赫尔五年前于北周荀陵一战,便吃过空城计的亏,当时那一战,北周由二皇子轩辕沣率领,此人文韬武略声名远扬,但其实不过徒有虚名且胆小如鼠,两军对垒,赤邬军势如破竹攻到荀陵,只会纸上谈兵的轩辕沣直接给吓破了胆儿,当即弃城而逃,亏得县令是个好官,心系百姓,窥见不对提前做了准备,在轩辕沣弃城而逃后,便召集百姓避到了山上。”魏延祯目不斜视,语气平平:“荀陵一座空城,原本要拿下不费一兵一卒,可哈赫尔素来谨慎,以为是空城计,就没有直接攻城,而是停在了十里外,结果便是因为这一迟疑,错过了攻城的最佳时机,以至于被北周援军反扑,杀了个措手不及。”这事儿薛廉也是知道的,可他压根儿就没想到,被魏延祯这一提,他自己咀嚼琢磨了下,方明白魏延祯其意。魏延祯瞥他一眼:“懂了?”薛廉点头。“他若看破计策,必然不会冒然突袭,反之,他若以五年前荀陵一战经验而断,咱们就截他后路杀他个有来无回。”魏延祯嘴角勾起:“至于城门那边,我们加固防守动作都故意让赤邬看在眼里,在不清楚实际兵力的情况下,哈赫尔就算放弃后背突袭,亦不会轻易转道攻城。”一席话,听得薛廉目瞪口呆,然而没等他竖拇指拍两句马屁,魏延祯已经一夹马腹,如离弦之箭,冲出老远。第11章 巧儿荆长安是被人摇晃醒的,睁眼见到床边缩头缩肩的矮瘦小兵,瞳孔一缩便撑着坐起身来。那人见他一动,伸手就要去扶,被他给抬手拒绝了。“你……”“公子放心,赤邬有变,魏将军带人过去了,眼下军营里没什么人,不会被人发现的。”那人一开嗓,听着却是个女娃的声音,面容隐在阴影里看不真切,只是语气有些急躁:“不过公子,您给的药方,已经喂过几顿,要不要加重‘剂量’?轻症一些的马儿还好,重症那些,怕是要熬不住了,尤其是皓月……眼下人少,正是时机,不如……”“嗯。”荆长安轻声应了,随即便道:“我之前带来的药篓,他们把我送这边,想是也一并带过来了,你且看看放在何处,篓子最下层,旧衣裳里裹着几个纸包,里面是药粉,你给兑水喂了,不过此事一了,你就寻机会离开,切莫逗留。”“可是公子……”“军营都是男子,你一个女娃混在其中诸多不便,越早离开越好。”荆长安打断道。“是……巧儿听公子的。”巧儿急匆匆屈膝行礼:“不过公子也要照顾好自己啊,巧儿,巧儿等着与公子汇合。”说罢,没待荆长安回应,便转身出去。荆长安不放心,一直坐着确定巧儿已经拿到东西离开,才躺了回去。睁着眼睛发呆,直到营帐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他才阖上眼装睡。刚闭眼没一会儿,就有人进来,听着还不止魏延祯一个。“你那一箭百步穿杨可真带劲儿,本以为能挫挫那赤邬锐气,让他们元气大伤就不错了,我是真做梦也想不到,居然还能活捉一名副将,快意!真他娘的快……哟嘿!”薛廉叽叽喳喳跟着魏延祯绕过屏风,一眼看到床上的荆长安惊了一跳,不敢置信地指着床上瞪着魏延祯:“你你你……你居然让他睡你床上?”“不然呢?”魏延祯扯下披风甩手挂上,转身走出屏风:“睡地上?”“不是……”薛廉跟着转:“他睡床上,你睡哪儿?难不成还跟个大男人挤一块儿?”“大通铺全是男人挤一块儿,很奇怪?”魏延祯走到桌前倒了杯水,递给薛廉。薛廉一点不客气,接过来仰头一口干,放下杯子,手背抹了把嘴:“可你是将军啊?”“那又如何?”魏延祯自己倒了杯水喝:“将军就不是男人了?”薛廉梗住:“这话从何说起?”“出去。”魏延祯懒得废话,直接下命令:“那副将乃是赤邬王子,回头大有用处,可把人看好了。”薛廉虽然不着调,但也并非不知轻重,闻言面色一肃,抱了抱拳,便转身离开了。魏延祯放下杯子,却是微微侧首看向屏风:“既然醒了,就不必装睡,起来吧。”话落,屏风后随即响起一阵窸窣声,荆长安从里面走了出来。“将军。”荆长安走过去,对着魏延祯拱手揖礼。“荆大夫身子可好些了?”魏延祯语气随意,瞥向荆长安的眼神却很温和。“只是睡眠不足导致,本不妨事,睡足了,自然就好了。”荆长安应的不卑不亢,哪怕装睡被识破,面色依然未见半分慌张。“一觉昏睡三更天,确实挺能睡的。”魏延祯将桌上的粗粮饼子推给荆长安:“大半夜不好弄吃的,温水就饼子,给凑合凑合吧。”荆长安睡到现在确实肚腹空空有些饿了,没有跟魏延祯客气,道过谢便自己翻杯倒水,一口温水一口饼子的吃了起来。魏延祯起身离开他也没在意,然而对方下一句话,却险些把他呛到。“备些热水送来,我要沐浴!”魏延祯倒没什么,只对一身血腥味儿忍受不了,可这话听在荆长安耳里却难免尴尬。虽说都是男人没什么避讳,可赤身坦露净身沐浴这等隐私行为当着他这个外人,还是太……第12章 男狐媚子相较于荆长安的不自在,魏延祯倒是没觉得怎么样,水一送来,就让人抬去屏风后,大大方方宽衣解带。索性有屏风挡着,也就听个水响,片刻的尴尬后,也就习惯了。其实荆长安自己头天淋雨,第二天连轴转没来得及洗个澡,浑身也不舒服,不过他显然是没有魏延祯这待遇的。吃过东西,见魏延祯还没洗好,他也招呼,自行去药篓里翻出身干净衣裳,便径自出了营帐。也是巧,之前给魏延祯烧的热水没打完,大锅里还剩下不少,荆长安去火头营都没多麻烦,捡便宜拎半桶水就去了军营附近的一处山壁后头,趁黑潦草冲洗了一番。刚洗好出来,就被抱胳膊靠壁等在那的人影吓了一跳。“薛将军?”认出来是薛廉,荆长安眉头一挑,揣着明白装糊涂:“将军这是干什么?”“还能干什么?”薛廉下巴一抬,端的跟个流氓混子似的:“当然是来……偷看荆大夫洗澡啊!”荆长安也不恼,眸色沉沉的看着薛廉。“洗个澡还偷偷摸摸,还寻思莫不是女扮男装的大姑娘呢……”薛廉放下胳膊,欺身靠近荆长安,低眸扫过他平坦的前胸:“看了半天,你这身子该有的有,不该有的也没凸,怎么就跟个娘们儿似的?”“当归、芍药、川芎、生地黄、黄苓、栀子、连翘、防风、决明子、克黄连、克荆芥、薄荷、姜活、蔓荆、菊花、蒺藜、桔梗、甘草……”荆长安不避不让,迎上薛廉探究的视线微微一笑:“此方清肝明目,将军不妨试试。”薛廉:“……”薛廉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自己这是被骂了,顿时脸色就是一黑。“骂谁眼瞎呢?!”眼看荆长安要走,薛廉劈手一招,手法刁钻,直取荆长安面具。荆长安反应却是出乎意料的快,风声过耳,薛廉的手刚刚擦着面具,就被他旋身躲了开去。“你会武?”薛廉眼底危险的寒光闪过。“不会。”荆长安亦是神色冷冽。“那你……”“平日所需药材,皆是深山老林所挖,若非警觉,早就被野兽啃得尸骨无存,哪能活到现在,供薛将军消遣?”荆长安这回却是连基本礼数都省了,冷飕飕瞥薛廉一眼,转身就走。薛廉面无表情的盯着荆长安背影,咬牙切齿:“好一副伶牙俐齿,我倒要看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那声音不大,恰到好处传到荆长安耳里,却是连脚步都未停顿一下。夏日的夜里,蚊虫叮咬厉害,薛廉没瞪一会儿,就抬手啪啪打死好几只蚊子,终于是站不住了,面如锅底的跟在了荆长安后头。两人一前一后回到营里,迎面就碰到换了一身干净衣裳的魏延祯。魏延祯目光落在荆长安手上提拎的木桶上:“去沐浴了?”“随便冲了冲。”荆长安点头,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垂下眼眸。魏延祯没发觉不对,偏头看向后面的薛廉:“你这又是干嘛去了?”“我……”薛廉语塞,总不能说是偷看荆长安洗澡吧,随即灵机一动:“难得天气放晴,四下走走。”魏延祯信他才怪:“让你办的事情都办妥了?”“放心吧,我让人盯着呢,把守森严,别说受了重伤,就是没有,也插翅难飞。”薛廉拍胸脯保证。对于薛廉的过于自信,魏延祯不置可否。“真的,我薛廉办事,什么时候……”“任何时候……”魏延祯拆穿得毫不留情:“都是个半吊子。”薛廉:“……”薛廉不服,正欲力证清白,魏延祯已经先一步转身回营帐:“荆大夫!”“就来,小人先去把木桶还了!”荆长安也没逗留,径自去了火头营还桶,独留薛廉站在那瞪瞪这个又瞪瞪那个,吭哧瘪肚。“他娘的!”良久,薛廉才缓过来,恨铁不成钢:“个男狐媚子!也没听说将军好那口啊,怎么就偏偏被这家伙……算了,天降大任于斯人也,老子自个儿盯着!”而薛廉口中的男狐媚子还完桶却没有急着回去魏延祯营帐,而是去了马厩那边。“荆大夫怎么过来了?身子可好些了?”守在那边的大夫一见荆长安就问。“好多了。”荆长安环顾四周,没看到巧儿,放心了,嘴上却问:“怎么就田大夫一个人在这边,军医跟其他人呢?”“都去将军爱马那边了。”田大夫眉飞色舞的,一脸欣赏的看着荆长安:“你还不知道吧,由荆大夫你照顾的皓月长空,疫症好转了,长空倒没什么,那皓月可是剖腹取过崽的,大家都以为没有活头了,没想到居然让荆大夫给救过来了,你可真是妙手回春,后生可畏啊!”第13章 请留被拒荆长安跟着田大夫一起看了看马厩里的这些马,轻症的也明显有好转迹象,至于重症的就马自身而论了,有些可见好转,有些依旧奄奄一息。结合田大夫方才所说,荆长安便知道,这是巧儿刻意为之,区别对待以助他一臂之力,至于这些,现在还活着的也死不了,顶多拖上一拖。可这么一来……既然要拖延,那必然得逐减药量……巧儿还在军营!想到这,荆长安不禁微皱眉头,但人这会儿不见影儿,他也没办法。荆长安没在马厩这边逗留,告别田大夫就直接去了皓月长空那边,不过魏延祯却比他先一步到,不止魏延祯,薛廉和军医都在。荆长安远远看了看依旧被禁锢躺着,却已经在开始有一下没一下吃东西的皓月一眼,便过去冲魏延祯拱手行了个礼。“荆大夫你来的正好!”魏延祯难得面露兴奋,一把拽住荆长安胳膊:“你看,皓月这样,是不是就不会有事了?”荆长安被捏得胳膊疼,挣了挣手:“将军你先松手,且待小人先看看。”话音刚落,隔板那头的长空就精神地打了个响鼻,荆长安不禁失笑:“这么精神,看来是真好了。”说着便蹲下身,去查看皓月的情况。殊不知那一笑,险些闪了魏延祯的神,强烈的熟悉感充盈脑海,却雾蒙蒙的像是罩着一层纱,怎么也看不真切。这反应,落在薛廉眼里就是个痴汉,没忍住撇头翻了个白眼。不过看在马儿好转的份上,没有再出声跟荆长安过不去,但饶是这样,他依旧看荆长安不顺眼。“怎么样?”见荆长安起来,魏延祯迫不及待地追问。“确实恢复的不错,不过能不能彻底挺过来,还得过两天看伤口恢复情况,只要愈合的好,那便是真的无碍了。”荆长安望了长空一眼:“那马就恢复的很好,将军这心,可以放下一半了。”其实同样的话,方才罗福根已经说过了,然而同样的话经荆长安口再说一遍,魏延祯却明显喜上眉梢,好像这样就吞下一颗定心丸似的。这看得薛廉又忍不住想吐槽,可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闭上了。算了……左右马瘟解决,这人也就离开了,懒得费口舌。所谓眼不见心不烦,薛廉直接转身出去了。然而薛廉不知道的是,马瘟结束,荆长安不仅不会离开,还会长长久久的留在军营。所以一行人从帐里出来,当魏延祯想要论功行赏,问荆长安想要什么奖赏的时候,他直接就提了。“小人……小人想要留下来。”荆长安微垂着头:“小人所擅长殇医之术,虽然于医道正统上不得台面,但救人还是可以的,且,伤口若是太深,光是包扎用药不行,结合殇术,反而存活机会可能会大一些,小人不才,愿留军营,以毕生所学保我军将士性命,为大晋效力,恳请将军收留!”“你想留下来?”魏延祯面露惊讶的看向荆长安。“是!”荆长安应的铿锵有力,那看似单薄羸弱的身躯,竟也显出几分血性魄力来。当然,被薄刃锁喉过的魏延祯可不会以貌取人,把人当无害小白兔看。想到那次经历,魏延祯眉心微动,眸色晦暗不明。“那敢情好!”魏延祯尚未表态,听到这话的罗福根就急吼吼地抢着留人了:“荆大夫一手殇术出神入化,又通晓药理,一点不比那些所谓的正统大夫差,有他在,实乃我军将士之福啊!”“罗老。”魏延祯声音不大,却透着严厉,显然,他是不同意荆长安留下的,果然,警告地看了罗福根一眼,他转头就对荆长安道:“这批战马能活下来,你功不可没,既然你说不出想要的,那本将军就自行做主了,赏纹银百两,以作答谢,有这一百两,荆大夫就是在县城开家医馆都行,不比留在军营里跟着刀光剑影的强?”荆长安低眸一笑,随即抬起眼来:“将军不愿留下小人,无非是介意小人这面具罢了,觉得奇装异数,身份可疑,既如此,那小人便取了这面具,以证清白,只是小人容貌丑陋,若惊吓到将军,还望恕罪。”凝视着魏延祯深邃晦暗的幽眸,荆长安闭了闭眼,颤抖抬起右手,覆上那半张面具。第14章 是魏将军啊魏延祯深幽近乎冷漠的视线落在荆长安抖如筛糠的手上,缓缓移到不安扑扇的卷翘长睫上,不知为何,心里突然便是一软。“慢着。”魏延祯出声阻止,迎上荆长安颤巍巍抬眼看过来的视线叹了口气:“面具别摘了,你若想留,那便留下吧,回头待几位大夫离开,腾出空来,你就搬去罗老那里。”“谢将军成全!”荆长安喜形于色,屈膝就跪了下去,双手撑地,结实磕了个响头。魏延祯缓和了面色:“起来吧,夜色已深,这边留两个人轮值即可,其他人便散了吧。”说罢看了荆长安一眼,也没多话,转身就走。